第149章 都督府中論真意
蒙恬這位新上任的漠北都護府大都護第一次發政令，就讓草原上的各部族為之一振。代表漠北都護府的信使趕赴草原牧民數量在五萬以上的各部，遞上了一封措辭極其嚴厲的信件，漠北都護府即將開始對匈奴作戰，要求各部即刻趕來會盟。
東胡……
東胡王得知此事，臉上不由得泛起了憂愁的表情。
「可汗，看樣子，秦人要插足草原了。」底下的人道。
東胡王長嘆一聲：「他們不早就插足草原了嗎。這些年，草原上打的不可開交，秦人可謂是功不可沒啊。如今，不過是將事情擺在明面上罷了。」
「那可汗，我們……要不要前往呢？」
「我們還有選擇嗎！」東胡王無力的捂住了額頭：「點兵五萬，一起去吧。」
在座的東胡貴族們臉色都不太好看，從此以後，他們頭上就有一個太上皇了。
月氏和林欽不一樣，月氏早就被草原上的各大霸主蹂躪的沒有脾氣了。早年間，剛有點兒起色，大秦便在草原上搞事情，月氏也被拉下了水，幾次大戰之後元氣大傷，不得不依靠西域來恢復元氣。
可現在，大秦的貨物在西域暢銷無阻，月氏想要活著，只能聽大秦的話。
而相比較起來，大秦對林欽的掌控還在賽罕之上，林欽部根本沒有反對的餘地。
因此，月氏和林欽分別點兵兩萬，由他們的首領帶領著前往漠北都護府會盟。這三大部族一動，底下的小部族也紛紛行動了起來。
一時間，整個草原上風起雲湧，一場大戰開始醞釀。
……
在咸陽宮城附近有一座佔地龐大的建築，就挨著咸陽宮建設。這裡最早屬於秦公子嬴華，後來幾經輾轉，成了長安君成蟜的府邸，隨著成蟜叛秦被再次收歸國有，便空置了下來。
而如今，這座豪奢的府邸被重新改造了一番，改成了五軍都督府。與另一側的三省所在，共成為大秦的文武重地。
作為大秦武備的大腦所在，五軍都督府門口不僅有重兵把守，還豎立著一根根衝天的大戟，表示著這是一座武官行營。
此時的五軍都督府作戰堂之中，留在咸陽的老將們齊聚一堂，圍在一座巨大的沙盤前。
「此次藉由匈奴，可以讓漠北都護府在草原上站穩腳跟。從今往後，大秦便可以名正言順的插手草原。」五軍都督府中，喬鬆手中的木杖指向了沙盤上的一個地方，神色冷峻的道。
這口氣像是在宣布一個事實，而不是在和誰商量。
放在諸位將領面前的正是漠北具體的地形圖，其中圍繞著北海有一圈旗幟，正是匈奴的具體分佈情況。
除了匈奴之外，草原上但凡是人數在千人以上的部落都體現在了這沙盤之上。
只是喬松很清楚這些位置相對於草原上來說，有些滯后。畢竟，草原上的小部族實在是太多了，有些甚至只有幾十個人，再加上游牧民族逐水而居的特性，即使以羅網的情報能力，也無法掌控草原上每一個部族的具體位置。
不過，能掌控草原上一些中大型部落的位置，便已經足夠了。
話音落下，一身戎裝的李牧忍不住憂心道：「殿下，此番蒙恬將軍弄出如此大的動靜。匈奴人恐怕早已收到消息，萬一他們逃跑，我等的目標極有可能落空啊。」
「我要的，就是他們逃跑。」喬松斷然道。
討論軍事的時候，喬松從不會用本宮的稱呼。如此一來，少了幾分貴氣，卻多了幾分果決。
這讓李牧有些愕然，此番不是為了削弱甚至是消滅匈奴人嗎？
一旁一身錦衣，好似一個尋常老者的王翦思索了片刻，倒是明白了喬松的打算：「殿下是打算讓匈奴人替我們探路？」
喬松哈哈一笑：「不錯！匈奴人不是蠢貨，大軍如此興師動眾，他們不會留在原地等著挨打。我就是要把他們逼走，逼著他們往北，往西，往其他地方走。
這樣一來，我大秦就有了充分的理由，一路打過去！」
在場的將軍們相互對視了一眼，心裡暗自琢磨：怎麼看殿下的意思，這是要大打啊。
「五軍都督府負責全國戰事，這些年咱們除了在南邊有點兒動作之外，就少有戰事，一直在休養生息。可爾等也應該明白，這個天下除了我大秦之外，還有更加廣闊的天地。
所以，各位的眼光要放長遠一些，莫要拘泥於眼前這片狹小的天地。」
「末將謹遵殿下教誨！」
隨即，喬松命人將草原上的資料拿了過來，分發給了各位將領，開始了針對草原上戰事的推演。
軍旗推演這些年已經進入了帝國軍事學院的學堂之中，也是大秦高級將領必須掌握的技能。而五軍都督府的將領們，基本上都是大秦的老將，作戰經驗豐富。
在戰鬥之前，他們就會對戰事進行推演，以推算這場戰鬥的勝算。
將資料看完了之後，眾位將軍便開始了推演。而此次，自然是由李牧扮演匈奴，其餘將軍扮演草原各部。畢竟在諸多將領之中，論起對匈奴的了解，沒人能超過李牧。更何況，頭曼還是他的老對手了，由他擔任這個角色再合適不過了。
隨著諸位將軍下場，沙盤上的戰爭頓時如火如荼。
……
結束了那漫長而激烈的一天的論戰，喬松命身邊的侍從迅速將眾將在論戰過程中的推演記錄仔細地整理並抄寫了下來。然後，自己帶著去了趟蘭池宮，將記錄呈遞給自己父皇。
五軍都督府展開的這場論戰，其初衷並非是要對千里之外的大軍進行遙不可及的遙控指揮。而是希望通過這樣的方式，讓身處皇宮深處的皇帝能夠對戰場上那變幻莫測的局勢有一個更為清晰、全面的了解。
畢竟，戰場之上的形勢瞬息萬變。而他們這些身居京城的將領們，即便有著豐富的經驗和卓越的智謀，又怎能比得上那些親臨戰陣、指揮若定的將軍們呢？倘若輕易地插手指揮，極有可能會對大軍的作戰能力造成不必要的限制，甚至引發混亂。
正所謂「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便是這個道理。
喬松深知這個道理，自然不會學後世某大慫那樣壓制武將。
將記錄呈遞給始皇帝之後，他看了一會兒，並未發表意見，只是叮囑喬松莫要因小失大，草原上的計劃固然重要，可帝國內部的安穩，才是帝國長治久安的根本。
隨後，始皇帝便讓喬松離開了。
等喬松終於回到東宮時，夜色已然深沉，早已是夜半子時。然而，儘管時間如此之晚，寢殿內卻依舊亮著微弱的火燭，那昏黃的燈光在黑暗中搖曳著，彷彿是一種無聲的召喚。
等簡單收拾了一番的喬松回來，便只見一個衣衫半解的美人慵懶地靠在床頭，她那嬌美的容顏在火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動人。她靜靜地捧著手中的書卷。彷彿在這喧囂的世界中，唯有書本才能給予她片刻的寧靜與慰藉。
聽到腳步聲，阿言方才抬起頭。
「孩子們都睡了嗎？」
「幾個小傢伙今日休沐，可是玩兒瘋了，晚上早早便睡了。」
說話間，阿言起身來到了喬松跟前，熟練的為他寬衣。
此刻的靜謐，讓喬松忙碌了一天的心彷彿回到了無風的港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