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發燒
一個人怎麼會沒有夢想呢?
元霽想,他曾經或許也是有過。
五歲之前,他跟著媽媽一個人生活,雖然沒有爸爸,但每天生活也是很快樂,無憂無慮。
那個時候好像也沒有很多的錢,他想要買的糖果或者玩具,媽媽會給他立一個目標,做到之後就會給他買。
每次拿到自己想要的糖果或者玩具,他就覺得十分開心,十分滿足。
那個時候他最大的夢想就是賺到很多很多的錢,給媽媽過最好的生活。
後來他和媽媽被找回了元家,有了爸爸,也有了爺爺奶奶,以及一大堆親戚。
他聽別人說,元家有很多很多的錢,但爺爺說錢不能亂花,除非他能完成他定製的一系列目標。
從那個時候起,就是爺爺在教他,給他定製各種各樣的目標,幾乎每天一睜眼,就有各種各樣的事情在等著他去做。
這個時候的獎勵就不是糖果或者玩具,而是一個目標的完成,又迎來了一個更大的目標。
他一步一步按照爺爺的規劃走,爺爺越來越滿意,他卻越來越麻木。
「你有想過反抗嗎?」虞晚問。
她沒想到元霽光鮮亮麗的背後是這樣的遭遇,彷彿被操控了人生,那當然是開心不起來了。
「一開始想過,後來就沒有了。」元霽沒有提原因。
虞晚也沒有問原因,但她也能想像出來,一個從小就被規訓的孩子,一開始肯定有過反抗,後來因為種種原因,反抗失敗,就只能聽之任之了。
哪怕不為了他自己,也得為他的媽媽著想,一個女人獨自帶孩子在外面生活不容易,哪怕最後帶著孩子認祖歸宗,她也需要小心經營生活。
「看起來我們的遭遇有點像呢,不過你是很小的時候就被找了回去,我卻是長大了才認祖歸宗。」
元霽隱約聽過這個事情,他本來就對任何事情都不感興趣,所以也沒有仔細了解過。
「你小時候過得很苦嗎?」他問。
「那個時候不覺得苦,因為身邊人都是這樣過的,習以為常吧,只是後來長大了,開始賺錢學會享受了,想起曾經的生活,才會覺得以前過得確實艱苦了一點。」
虞晚的兔肉烤得差不多了,她開始在上面撒鹽。
元霽看著好她從懷裡拿出一小袋鹽,又驚訝了一把,「你什麼時候把鹽帶在身上的?」
他記得一應食材都是在另一個盒子里,那個盒子先在上面。
虞晚不在意道,「上面的歸是上面的,我隨身還會攜帶一點作為防備。」
元霽表示不理解,「備用鹽?」
虞晚吹了吹,撕下一塊肉,然後直接塞入嘴裡,才回答他的問題,「野外生存,我向來保持這個習慣……唔,味道還不錯,就是有點燙,你試試。」
說完她又撕下一塊肉給他。
元霽略帶遲疑,虞晚被燙得受不了,催他「你快點接過去啊,快燙死我了。」
元霽心下一緊,這才接了過來,卻沒有吃。
虞晚看著他,「吃啊,味道很好的,這種東西就是要趁熱吃才好吃,等下冷了就不好吃了。」
元霽視線落到兔肉上,緩緩放到嘴裡。
「怎麼樣,味道比昨天好吧?昨天人多,烤肉多,難免粗心大意一點,口感差一點也是沒辦法,今天這個我是費了一番心思的,」虞晚顯然對自己的手藝很有信心,還下意識講起自己隨身攜帶鹽的由來,「有一次我和其他小夥伴上山玩,也抓了野味來烤,但那次我們都沒帶任何調料,所以最後哪怕野味被我們烤得香味撲鼻,沒有鹽就是沒有味道,我遺憾得不行,發誓從此進山一定要帶鹽,這個習慣就一直保留下來。」
元霽很喜歡聽虞晚講話,好像很多事情從她嘴裡說出來就會變得很有趣,或者說她的經曆本身就有趣。
「我們小時候經常上山放牛,然後就玩捉迷藏,等想起牛的時候,牛都不知道跑哪裡去了,然後就慌裡慌張的去找,因為害怕牛去吃莊家什麼的,要賠錢,那個是多窮啊,哪有錢賠……」
「小時候怎麼學游泳都不會,身邊小夥伴都會了,就我每次被笑旱鴨子,然後有一次不小心掉河裡了,喝了幾口水,胡亂撲騰間居然就會了。」
「還有小時候曬穀子,那個時候村裡就一台黑白電視,每天播那個白娘子,我們這群小孩曬完穀子就立刻跑去看,看上癮了,等下雨了才想起自家穀子……」
元霽望著虞晚,聽著她以玩笑的口吻說出這種事情,但不管是牛走丟,又或者是穀子被雨淋,在那個時候的看來都是天大的事情。
他五歲之前只是沒那麼有錢而已,論吃苦,還真沒有。
但不代表他就沒見過窮苦人家的孩子是怎麼過的。
只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就對周圍一切麻木。
現在虞晚的聲音彷彿細細密密的春雨澆灌在他乾涸的心田,漸漸的他就有了睡意,迷迷糊糊之際,一雙手觸碰他額頭,他睜眼望去,虞晚正皺著眉頭摸自己的額頭,然後肯定道,「你發燒了。」
是嗎?元霽沒有太大感覺,「我……我沒什麼感覺。」
虞晚直接就嘆氣了,「我說你做人也不能麻木成這樣,生病沒生病都不知道嗎?你先躺下來,我給你找葯。」
元霽卻忍不住道,「地下臟……」
虞晚都無奈了,「大哥,都什麼時候了,還顧這個呢?」
說完直接把人按著躺到地上去,也不管他什麼反應。
發燒的人有氣無力,元霽就是想反應也反應不了。
好在工具箱里有退燒藥,虞晚直接拿來餵給他,「吃了葯你就睡覺吧,今晚我守夜。」
元霽想說些什麼,但退燒藥有助眠作用,他很快就睡了過去。
次日,元霽一睜眼,就看到虞晚撐著腦袋左右搖擺,顯然是想睡又不敢睡的樣子。
他掙紮起身,才發現額頭上敷著一塊沾了水的布。
虞晚聽到動靜忙睜開了眼睛,看到元霽醒來,她忙伸手試探他額頭溫度,然後鬆了口氣,「謝天謝地,可算退燒了,你半夜高熱,真是把人嚇死了。」
元霽對這種事情都沒有印象,但額頭的布說明了一切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