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臘月二十九

向春水站在一條小徑的盡頭，有張椅子在一棵樹下，她走過去坐下來，不知什麼鳥在林間飛上飛下，那鳥也不怎麼怕人，有兩隻還落在了她兩米遠的地方。

向春水的目光漫無目的的遊離，盧貴琴和成董良兩口子，現在也不帶孩子了，以後就在這裡安心養老了。以前自己還看不上盧貴琴，覺得她懶，生兩個孩子叫苦連天的，男人在外面跑，她就受不了，好像她們的男人在家，她們就不幹活了一樣。自己養雞養豬無非就是為了讓孩子們吃的好點，能攢點錢！

如今她卻能享受那麼好的生活，自己忙碌一輩子什麼也沒換得，她生的女兒，卻對盧貴琴巴心巴肺的好。秦樹青還說不讓她比，這是離她最近的人，就在她的眼前，她能不比？

向春水坐在那，她的眼淚不自覺滾下來，她也不知自己難過什麼，就是心酸不已。

她不知道自己在這裡坐了多久，後來也不落淚了，就那麼獃獃的坐在那，

「媽，你怎麼在這裡。我們到處找你，」

忽然身後傳來了秦好的聲音，向春水扭身看去，「找我幹嘛？我就出來坐一會兒，」

秦好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打電話，「我找到媽了，你回去跟姐說一聲，欸，你看好那幾個小崽子，別又找他們。」

向春水聽秦好口氣就知道是跟韓冬通電話，

「都要吃中飯了，姐說你到小區轉，我就來找你了，還有那幾個小傢伙們。奶奶，奶奶，喊的，你也沒聽到啊？」

向春水一臉茫然，她還真沒聽到。

「媽，我們這個小區怎麼樣？環境可以吧？」秦好一屁股坐在媽媽身邊。

向春水笑了下，應和興高采烈的小女兒，「嗯，挺好的，很安靜，」

「媽，等以後，我裝修好了，你到這裡來了，我剛跟韓冬說了，我們現在還不過來，也不想租出去，到時候你跟我爸到這裡來養老，我姐，我小哥都在這裡，也有人照顧你們，」

向春水還是被感動了，「我哪能住你這？人家韓冬還有父母呢！你也得想著你婆婆點，你看你姐，把人家婆婆安排的好好的，再說，嗯，你姐她能管我？我可不敢想。」

「媽，你什麼都好，就是對我姐不好，你是她媽，她是你女兒，你怪裡怪氣說話有意思嗎？再說，我婆婆的事又不用你操心，別把好心當成驢肝肺，」

向春水沒有搭理小女兒說的話，站起來，「行了，回去吧，免得又找我們。」

秦好跟著站起來，跟在媽媽身後往小徑外走去，

「媽，你別聽不進去善言，我也沒說你什麼，都是一家人，過去的事，大家不該記仇，我姐，其實她也沒記恨你，」

向春水猛的一轉身，秦好嚇一跳，差點撞到向春水身上，「媽，怎麼了？」

「你以後別跟我說秦秋，她是她，我是我，你是你，我當媽的沒對不起你們，養大你們，有些事，當時我只能那樣選擇，不讓她上大學，那會兒，嗯，就是這會兒我也這樣選，我只能管一個，你姐，跟我前輩子，嗯，這輩子就不該是母女，」

剛還高興的向春水，聽小女兒說的話，難不成自己老了要靠娥子？這不是她想要的，她從不願意，也沒想過，她氣憤的就是自己愛著的孩子一個個跟自己離心離肺，小女兒讓她住自己的房子，還得讓她姐來照顧自己，怎麼著，自己就到了那種份上，仰人鼻息？

「媽，你怎麼胡攪蠻纏？」秦好聽媽媽說話，她不敢大聲說，小聲嘀咕道。

向春水轉身往前走，不再接秦好一句話。

秦好也不敢再提了，她跟在向春水後面想著自己剛才說了什麼話，媽媽一下就翻臉了。

「媽，你來都來了，別想那麼多其他的事，我也沒其他意思，我還不是希望你跟我姐能和平相處！」

秦好心裡也是無語，爸爸還讓她看著點媽媽，讓她別亂說話，剛才她跟韓冬去看房子還商量，過了年，她就找人把房子裝修好，到時候讓爸媽先來住。

正強那爸媽肯定住不長，不說正強房子小，就深圳那生活開銷也大啊！爸媽工資貼的一點存貨都沒有。正強還那麼自私的，明知道爸媽就那點工資還好意思接下爸媽的錢，肯定靠不住啊！

他們姊妹三個住在這裡，很適合爸媽養老啊！她鬧不懂媽媽這又是抽什麼風，姐姐都不記仇了，媽媽還來勁了。

秦好氣的也不說話了，兩人默默的往娥子那棟樓走去。

進了屋子裡，香味撲鼻而來，

「阿姨，」王蓉蓉迎著向春水，「這個小區還好吧？小區整體綠化面積在成都都算是好的，」

向春水放下剛才冷冰冰的臉，笑眯眯的對王蓉蓉說：「挺好，植物特別多，我剛才溜達一圈，嗯，真好，謝謝你們了，」

「阿姨，那不用謝，娥子他們自己花錢買的，要說啊，阿姨，我聽娥子說你是搞財會專業的，呵呵，怪不得他們幾個都有經濟頭腦呢！這房子，他們下手快，現在都漲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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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好跟王蓉蓉差不多大，說話也隨便，「我反正要謝你，要不是你，我都買不上，回頭請你去廣州玩，帶著周大哥還有小節，我一定熱情款待。」

「嘿嘿，不說謝，不說謝，那些關係不用，過期就作廢，要謝，哈哈，你就謝你姐，她的話，我家那口子當聖旨。」

娥子剛好端著一盤菜出廚房，聽到尾巴，「王蓉蓉，你別亂說話，我家成波是個醋罐子，」

「哼，我都沒吃醋，還管他吃不吃醋？」王蓉蓉嘴一撅，

「阿姨，你坐會兒，一會就開飯了，今天我家大拿親自下廚，嘿嘿，目前啊，我家那個大拿絕對比娥子還熟悉她的家。」

「媽，你休息會兒，一會就好了，嗯，爸爸在樓上去了，韓冬在裡面幫周偉的忙，秦好，你喊下爸，」娥子笑了下，很不好意思，她轉臉對秦好說，她確實沒有周偉熟悉她家廚房。

她不好意思看下媽媽，「他們經常來家裡，蓉蓉她老公跟成波是好朋友，經常來照應一下，」

向春水沒說什麼，也沒看娥子，跟著王蓉蓉坐在餐廳的餐桌旁，桌子上擺滿了盤盤盆盆，看著就色香味全。

新星和他爸媽沒來，今天他們買了一大堆年貨，第一個年，他們要好好的過一下，說好過年都到她家去，也算喬遷之喜開火飯。

今天娥子沒讓婆婆過來，讓他們在家好好休息，婆婆過來肯定又是忙前忙后，娥子不想累著他們。

她答應婆婆明天把小珠子送過去。

周偉走的時候又把車給他們留了下來，娥子沒客氣，家裡沒車太不方便了。

第二天，娥子開車把三個小的送到婆婆那，沒法子，光送小珠子，小寶不高興，小貝還哭兮兮的，只好把三個小的一起送到婆婆那。

秦好夫妻倆還有新星帶著幾個老人打車去寬窄巷子和武侯祠。

娥子這兩天看出媽媽在強顏歡笑，她想或許自己不跟著一起，媽媽還能自在點。

自己一味想處好關係還是不行，那麼多年的隔閡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好，也不是你想付出就能緩和的。

娥子都有點後悔邀請他們來了，昨天媽媽給他們三個一人包了個紅包，自己的紅包是兩千塊，小珠子偷偷給她說外婆給舅母的是五千，小貝打開看了，他們還數了。

娥子苦笑了一下，讓小珠子別亂說，就當自己不知道。

小珠子已經上初中了，能看出外婆不喜歡自己媽媽，但是媽媽怎麼能這麼明顯，就算不給她，她也沒意見啊！

算了，本來她跟成波商量了，要給爸媽一人買一個手機，等成波來了帶他們去買。這兩千過年給他們一人包一千紅包吧！

娥子在婆婆家待到吃了晚飯才回去，娥子到家的時候他們還沒回來，秦好說帶他們在外面吃飯，這樣也好。

臘月二十九，成波和正江中午就到了，跟娥子他們坐的一個時間段的飛機，兩人可沒有空手來，帶了一隻整肥羊來，當然是屠宰好的，各個部位分切的好好的。

有些化凍了，娥子家裡的冰箱很大，是雙開門的，冰箱是成紅給買的，娥子給了她兩萬，她就用一萬買了個大冰箱。

明天就大年三十了，正江提了一隻羊腿回去，成波沒閑著，開車和韓冬一起出去了。

「娥子，成波他們幹嘛去了？」秦樹青看著娥子把羊肉一袋一袋裝好放進冰箱里。

「他去給周偉送羊肉，就是周偉要，不然他才不帶，他嫌麻煩，這不明天就三十了，早點給人送去，兩隻后羊腿，還有風乾馬肉，」

「我來把排骨剁好，也好放冰箱，不然佔位置，」秦樹青免起袖子說道。

娥子讓開位置，

秦好站在遠遠的門外看著，她才不願意伸手干這個活，吃著好吃，聞著是真不好聞，膻呼呼的。

「你出去吧，我給你弄好，袋子里要寫上字吧？」秦樹青問娥子。

秦好一下來勁了，「我干這個，我來寫，」

娥子跟爸爸也不客氣，其實她也不想弄羊肉，就是成波剛來，又要去送羊肉，還得去買手機，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不然這些活都是他干。

三個孩子要明天才回來，沒了他們幾個，家裡很安靜，向春水腿上蓋著棉被在看電視，家裡新買了幾個暖風機，沒那麼冷了。這在南方待慣了，她不習慣這裡的陰冷。

她瞟了眼秦好姊妹兩個，兩人趴在大餐桌上寫字條，小女和娥子長得還是很像，唉，總有人說她有福，可她卻不知道自己的福氣在哪？小兒子來了，又急匆匆走了，那麼久都沒見也沒跟自己說幾句話。

這幾天媳婦也沒過來，她倒是過去了幾次，親家們都在總要應付一下，老頭子天天笑眯眯的，娥子說她身體不好，也不讓她幹活，弄的她像個外人一樣。今天女婿來了，又急慌慌的出去了，三個兒女又是媳婦又是女婿，她卻高興不起來，沒有一個跟自己多說幾句話的。

向春水盯著電視，電視還是孫子們看的內容，也不知道是哪個朝代的故事。

晚上很晚，成波和韓冬才回來，娥子打開門，「都九點了，你跑哪去了？」

「我還能去哪？到了周偉那，他又不在家，撂下東西我就去春熙路那面，那面有個手機市場，我倆就在那逛了很久，又去我爸媽那看了眼。」

娥子跟在兩人屁股後面，「那手機買了沒？」

成波看老婆一眼，「我就去買手機的，不買能回來嗎？」

「姐夫，你買手機啦？」秦好迎著他們站在客廳中間。

韓冬脫了大衣，穿著毛衣先來到客廳，「姐夫是去給咱爸咱媽買手機，一個店挨著一個店，品牌太多了，」

向春水坐著沒動，秦樹青也站起來，「給我們買？我都有啊！」

娥子接過成波脫下的大衣往他們自己卧室走去，

成波對老丈人和丈母娘笑了笑，「爸，你那個太舊了，要淘汰了，這次給你用新的，給媽也買了個，媽回深圳讓正強也給你辦個號，這樣聯繫起來也方便，」

「我不要，也不會用，」向春水看向成波，說道。

成波來到他們跟前，「爸，你坐嘛，站著幹嘛，都坐啊！韓冬，你負責教會咱媽，我負責教會爸爸，呵呵，」

「花那麼多錢幹嘛啊！我們老都老了了，將就一下就過去了，」向春水到底是笑著的。

秦好擠到向春水跟前，「我姐夫給你買，你就拿著，到時候我們找你也方便，」

成波從包里拿出兩個高檔的盒子，秦好伸手拿起來，「哇，諾基亞的？姐夫，這可不便宜呀！」

「那當然，兩千七一台呢，姐夫買了三台，咱爸咱媽一人一台，姐夫家叔叔一台，剛才就是給他送去了，」

秦好從盒子里拿出手裡在手裡擺弄，「還是翻蓋的，爸媽，你們可以嘚瑟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