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劉姥姥初到榮國府
劉姥姥聽了，想了一會道：「姑爺，我記得你家當年好像與那金陵王家連過宗，對了，想當初我跟女兒還去過拜見一遭，他們家的二小姐著實響快，又會待人，還不拿大，如今聽說現在是那榮國府賈二老爺的夫人。
現在上了年紀，越發憐貧恤老，最愛個齋僧敬道，舍米舍錢。你何不去走動走動，拉拉關係，他家哪怕不幫襯一把，但煩念箇舊，舍些許好處，也能讓我等人家過了這個冬天。」
劉氏聽了母親的話，有些不願道：「你老說的是，可是，咱們這樣的人家，怎好求到人家府里去，平白給人添些不快。」
劉姥姥還沒說話，王狗兒就接了自己媳婦的話茬：「說甚話呢！我覺得岳母說的對，應該去走動走動，哪怕一時討得人嫌，也好過一家老小餓死來的好。」
然後他就抖機靈對著劉姥姥道：「岳母，要不您老去一趟，您不是說您見過那位姑太太嘛！嘿嘿嘿！」
劉姥姥見自家姑爺這情況，知道這是又愛面子又想要裡子，她就說：「哎呦喂，我算哪個門上的，人家公府侯門的，跟我無牽無掛，人家也不認得我，我去了也白去。」
王狗兒聽了思索一下，回憶起一件事，就說道：「不妨，我想起一件事來，這榮國府家的管事周瑞，與我父有舊，當年我和父親幫他做過一件事，做的極好，他想必還是有印象的，您老就帶著板兒先去找他，問問情況。
若是成了，咱們一家也能度過這個難關，若是不成，您老再帶板兒回來便是，左右不過是出趟門，費了一天的功夫。咱們這樣的人家，也不在乎這一天半天的。」
劉姥姥聽了，想了想道：「那也成，那周瑞我不認識，但他的婆娘我還有些印象。
也是!這種求人的事，你一大男人去了，也確實不好開口，我就舍了我這張老臉，去碰一碰，成與不成也算都算是為家裡出了一份氣力。」
次日天還沒亮，劉姥姥便起來梳洗，帶著外孫板兒，進了城，往榮寧街而來。
來到榮國府，大門口石獅子前，只見簇簇轎馬，劉姥姥看了有些怕，不敢過去，畢竟這樣的大戶人家，誰看了誰都蹙，但是想到家裡的情況。
她最後一咬牙，彈了彈衣服，又教了板兒幾句吉祥話，慢慢蹭到角門前，
角門處，幾個門子正挺胸疊肚，指手畫腳說著些什麼，
劉姥姥蹭過去，磕磕巴巴的說：「太爺們納福。」
那些門子正說著話，鄒然聽道聲音一愣，轉過身來，見是一老婦。
打量了劉姥姥一會，問道：「你是哪裡來的？」
劉姥姥賠笑道：「我找太太陪房周大爺家的，煩請哪位太爺替我請他出一下。」
門子們鬨笑，心道：這是哪來的老婦，好不知趣，不說不給銀錢就想指使我等，就說那太太陪房周瑞周大爺，也是你這鄉下婦人想見就見的？
還出來見你？呵呵！我們這樣的物識想見人家，還要看人家樂不樂意見呢！就憑你？呵呵！
隨即不再理睬，過了半日，有一小哥眼睛一轉，想拿著劉姥姥取樂！對過來對她說：「你去那邊牆下等吧！一會子他們家有人就出來的，你在那邊等著，一定能夠等到。」
他話說完，一個年紀大的人就過來打了他一下說：「你這小子，不幫人就不幫，何苦耍人玩，你要是有個難處，碰上你這樣子的人，是何感受？」
那小子還不服氣：「我才不會有甚難處呢！就算有，我也能去求賴管事去。」
年紀大的門子也不理他，直接走到劉姥姥跟前說：「那周大爺有事往南方辦差去了，不過他家娘子在家，就在後街一帶住著，你要找她，就從這邊繞到後街上後門去問便是。」
劉姥姥聽了千恩萬謝，隨即帶了板兒，繞到後街尋那周瑞家的去了。
「黃叔，你管這事作甚，這不過是打秋風的鄉下親戚，你如此多管閑事，也不怕那周大爺知道這事怪罪於你。」開始想耍劉姥姥玩的小年輕說道。
「你呀！唉！可能是人老了吧！總想做些好事。嘖！這人吧！總有老的時候，誰也都有個難處的時候，能幫一把就幫一把吧！
言少爺說的好，這與人為善就是與己為善，誰也不知道自己以後會怎麼樣，說不得哪天咱還得求到人家身上呢！」老黃諄諄教誨道。
「切，我才不信呢！那老太都半截入土了，我還能求到她身上，我啊！還不如求己呢！」年輕門子不由撇嘴，
他覺得他國公門子高人一等，什麼時候也求不到一鄉下老婦面前。
老黃看了看那人沒有說話，搖搖頭，繼續做好本分差事去了。
這時，賈無言走了過來，他來了有一會，見證了剛才的一幕，不過他也不方便說什麼，畢竟這是常見的社會現象，不說現在，就是以後也是這樣。
他笑著搖搖頭：「宰相門前七品官，嘖，我算是見到了，咱這國公府的門子都覺得自己高人一等了，呵呵！
不過古今都是如此，這有權有勢人家的狗，都覺得自己比普通老百姓厲害，可以吃他們的肉喝他們的血。
可悲可嘆啊，上位者總是說著愛民護民，但真正把平民放在心上的還真沒幾個，大部分不過把平民百姓當成地里的野草也已，使勁的踐踏，踩死了，大不了換一快地而已。」
「言少爺」
眾門子見賈無言過來，紛紛打招呼行禮。
賈無言看著剛才欲耍人玩的門子道：「小六，你可真溜啊！」
被叫小六的門子驚呀，然後恭維的說：「三少爺，您說笑了，我哪有您溜啊！您最溜，您最溜了。」
賈無言聽了滿頭黑線，臉色有些不好看。
被小六稱為黃叔的門子趕緊過來打了小六腦袋一下，然後對賈無言賠禮道：「言少爺，小六他不是那個意思，這孩子就是傻了點，您是知道的，他沒有什麼壞心。」
賈無言笑笑，然後問了問剛剛劉姥姥的事，就進府回院子了。
他才不會跟一個門子一般見識呢！兩字，掉價。
他要真想弄，隨便暗示個管事，就會把事情辦的妥妥帖帖的。
但是沒必要，正如那老黃說的，小六隻是有些傻而已，他是真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