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煙火氣息

翌日，洛珘趁天未亮已起床燒火做飯。

大娘醒來發現在灶房忙活的洛珘，怔了怔。

「大娘，我想待些時候再走好不好？我會給你們一些住宿錢，吃飯的錢也給。」

「姑娘，你想多住幾日都沒關係，這個燒火做飯我老婆子一人來便夠了。」

她主要是沒想到，姑娘瘦瘦弱弱的，干起活來乾脆利落，光是熬的粥都快煮成干米飯，也不知放了多少米。

「大娘，吃完早飯我想去城裡買些生活用品，你看看需要啥我給你帶。」

「不需要不需要，你給自己添添就好。」

洛珘身上僅唯一一套出宮能穿的衣服，在山裡穿梭兩日也沒個換洗，味道有點大，總不能換上宮中的服飾，乾脆進城買幾套換洗的衣服，再去錢莊換上五十兩銀票，順便去城裡探探路，看到時怎麼出城好。

用過膳，洛珘偷偷溜去柴房裡交代白虎讓它在柴堆里藏好，她爭取晌午帶肉回來給它做飯。

夏涼懂事地點點頭，幸虧大伯和大娘不怎麼來柴房。

將重要物什隨身攜帶，洛珘終於走入人流如潮的大京城。

這街上的繁華度壓根不低於電視里看過的景象，甚至還喧鬧幾分。

她沒一會便走到東邊的一座城門處，城門上巍峨的大字:和陽門。

出入城門的百姓均要出示通行憑證（類似路引），這玩意應該是需要去衙門辦理。洛珘沒有帶出瑩貴人的戶籍，估摸帶出來問題才大。

她現在作為三無人員，想出城門都有些麻煩，何況還要帶上一隻眾所周知的巨大白虎。

夏涼跟她說過，炳銳最近要做的事太多，可能無暇顧及她倆，讓洛珘務必想辦法先帶夏涼逃出城，他隨後會跟上。

洛珘相信炳銳的辦事能力，炳銳自然也相信她能有法子帶夏涼出城。

其實，還是非常難為她的。

別無他法，洛珘只能先去成衣鋪，準備買兩套現成的普通百姓服飾換洗。

待她走到東市街頭，路兩側一陣陣嘈雜聲，洛珘透過人群探出頭，看到一群皇城司的侍衛整齊列隊出動。

聽旁邊一位儒雅氣質的書生說，這次隊伍人員比起第一次多出一倍，看來皇帝是真的憤怒了。

最前的男子是皇城使葉禹程，騎著高頭大馬，看得出身材修長孔武有力。他身著玄色錦衣，手持長劍，面上無多少表情，威嚴中透著一股殺氣。

若是真被他們抓到白虎，夏涼估摸著凶多吉少。

洛珘轉個頭，往反方向走去。

準備橫過街道時，一匹豪華版馬車忽地加速跟上，洛珘正走到一半，見馬車過來立即跑到對面，卻不小心撞上一名行人。

行人被她一撞，立即身子一歪趴倒在地，看起來熟練的很，碰瓷這玩意有著根深蒂固的傳承。

摔倒的大娘拉住洛珘的裙擺，勢必不會輕易放她走。

「這位姑娘，你撞人了，你得賠錢。」

洛珘現在行事謹慎，不想過多引人注意，於是掏出出門時和杏花村蔡大娘換來的銅錢，在遞給摔倒的大娘銅錢時，想扶她起身。

「大娘，我先扶你起來，這五文錢是我補償你的。」

大娘不願起身，並拒絕洛珘手中的錢。

「不行，我腿受傷了，你得送我去醫館。」

大意是，這點錢你便想打發老娘？

洛珘沒有被人碰過瓷的經驗，若是在現世遇到這種不長眼的喪屍，直接一刀插入脖頸橫向切斷。

她緊了緊眉，見身邊的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才稍稍蹲下與大娘持平，假裝去扶她起身的姿態，衣袖裡的匕首卻輕輕抵住大娘的腰間。

並在大娘耳邊輕聲細語:「不要大喊大鬧，拿好我給你的五文錢，否則別怪我事後跟著你殺你全家滅口。」

說完又假裝自己是一枚弱女子，淚眼汪汪，我見猶憐，低垂著頭哽咽道:「大娘，小女子方才也不是故意為之，你若非要為難小女子，那我便同你一塊去見官，看看你的腿到底有沒有問題，是不是訛人。」

「是呀，姑娘只是輕輕一碰，她這麼瘦弱怎麼能撞到你這壯實的大娘。」

「人家姑娘也願意賠錢，你怎麼這麼不講理。」

路人見不得柔弱女子的委屈，紛紛為她叫不平。

洛珘感慨，京城裡的人還是素質高呀！

大娘的腰部被抵住刀子，隱隱約約她感覺到有一股熱流似要湧出，嚇得人立即雙手撐地往後退，即便再胡攪蠻纏，也未必能纏的過這陰柔女子，何況她還偷偷對著自己詭笑，可不像說的假話。

大娘揮手趕她:「你走吧你走吧，我，我沒事了。」

洛珘早已收好匕首，並將五文錢塞入大娘懷中。

「大娘，這是給你摔傷的地方買藥用的，小女子有事，你自己去葯館吧。」

言外之意，是方才被匕首划傷的腰部可以治一治。

路人見事情解決，紛紛讚揚洛珘的落落大方。

「姑娘不錯，認理。」

「是呀，一看就是識大體的姑娘，肯定是好人家出來的姑娘。」

「……」

吃瓜群眾真是操碎心。

馬車裡坐著的寧王只是聽到民眾中的喧囂，方才揭開帘子看到洛珘隱藏在袖口的匕首抵著大娘的腰部，還一面裝柔弱女子。

別人看不明白，他寧王怎可能看不出來，姑娘神情自若，威脅起來還挺有一套。

「好一個柔弱女子。」他放下帘子，讓侍衛宋四加快馬車跟上狩獵隊伍。

凌鴻姑娘又以陪客賺錢為由拒絕與他同行，主要是需要囤的物什太多，她不能讓王爺吃飽飯沒事做萬一閑著想陪她逛街發現一些不該發現的東西。

比如她剛預定了幾大桶的風乾腌肉，熏魚，甚至包括幾籠子的活兔子活雞，總不能給那混丫頭一直吃不新鮮的肉，洛珘說過老虎不能吃太多鹹味，眼瞅著這上路去南方是愈來愈艱難。

洛珘買了兩套男裝和兩套女裝更換，路上做男子裝扮更安全些。接著又去肉鋪買了十幾斤肉，但不能拿回去煮，便問店家能不能幫忙煮熟。

「姑娘一次煮這麼多不怕放壞？」

「家裡辦孩子周歲生辰宴，幾口鍋都被佔用，我怕時間來不及。若是能幫我煮熟，我給你加點柴火錢。」

她本擔憂肉太多會不會引起人懷疑，好在她要的是熟肉，誰家老虎吃熟食呀。

「好嘞，請姑娘稍等。」

給加錢怎麼不辦事，再說這姑娘眉眼輕柔，說話溫聲細語，楚楚可憐的模樣像是話本子里的女主角，不給錢也得辦事。

人更容易相信自己的眼睛，洛珘現在慶幸瑩貴人長了一張柔弱女子的面容，可這又並非全是好事，比如容易被不懷好意的人欺負。

她準備一隻大簍子裝好肉，用一層油紙上下遮蓋包裹，便再去買了些大米，白面，外加兩包紅糖和一包糕點，算是作為蹭飯的答謝禮，一共花了二兩銀子不到，想不到銀子還挺禁花。

洛珘現世里沒有花錢的概念，畢竟之前囤物資也是能者多得，後來人全變異，物資更沒人要，喪屍只咬活物喝熱血，活物沒了，喪屍便只有死路一條。

想著這些，洛珘覺得現在挺好，有血有肉的生活氣息，哪怕科技遠遠落後又如何，或許這便是他們仨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