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反常和賠禮
顧家老宅。
顧時宴回到自己房間洗過熱水澡、喝過一碗辛辣的薑湯后,只圍著一條浴巾就躺在了床上。
臉上紅腫青紫一片,幾乎快看不出是往日面如冠玉、斯文優雅的顧公子。
裸露在空氣中的腹部平坦結實,塊塊分明,上面還有大片的青紫淤痕,很明顯,鄭鈞並未手下留情。
顧時宴此刻完全沒有心思注意到這些,甚至連痛感都被忽略。
按理說,心裡卸下了一塊大石頭,他該是輕鬆而愉悅的,可是沒有,他胸腔里反而是空蕩蕩的。
得償所願后的心情不該是這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
「誰啊?」顧時宴只是側過頭,身體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他很煩躁,連帶著語氣都帶著遷怒。
「宴哥哥,是我。」溫柔清脆的少女聲音。
鄭芯!
她怎麼還沒回去?
「宴哥哥,我進來了?」門把手轉動。
「等等!」都怪他自己,只知道關門,不知道給門上鎖。
顧時宴動作極快的起身,背對著門,迅速拿起放在椅子靠背上的白色浴袍裹上。
鄭芯開門后,只看見了一個寬厚挺拔的背影,此時的顧時宴快速地繫緊腰帶。
顧時宴確定自己包裹嚴實了,轉身順勢坐在椅子上:「芯兒,你怎麼還在這兒?」
「宴哥哥,你的腿跪了那麼久,應該又青又腫了,還有之前我哥打你的,明顯的這麼厲害,你還要不要見人了,我找林管家要了些藥酒,活血化瘀的。」
鄭芯端著托盤,上面確實是一些紅花油、生理鹽水、棉紗布和敷貼。
顧時宴低頭,兩腿膝蓋上青紫一片,輕微紅腫,他也只是隱隱覺得有些痛,但其實並不嚴重。
臉上的還好,真正嚴重的是腹部,鄭鈞的那幾下真的是打到了實處,他下手又狠,現下才感覺到,真的挺疼的。
只是他不可能讓鄭芯看見。
「多謝,你有心了。」顧時宴道謝。
芯兒賢惠又會照顧人,會說話心腸軟,確實是他最理想的伴侶。
只是,總覺得缺了點什麼?
鄭芯突然低下頭來檢查,言語之間有些慶幸:「還好,只是有些腫,沒破皮。」
顧時宴被她的動作搞了個措手不及,差點反手把她推開,還好忍住了。
喜歡的女人主動照顧他,正常男人應該都是接受的吧。
他不能反抗,不能躲避,還要接受。
「宴哥哥,我來給你上藥吧。」
鄭芯先是用生理鹽水給顧時宴清潔了膝蓋周圍的皮膚。
顧時宴僵硬著身體,強忍著不適,他始終覺得眼前的親密並不適合他們二人。
他和鄭芯說來感情好,但實質上最親密也不過是擁抱,牽手的次數不多,其他親密的接觸更是幾乎沒有。
鄭芯將紅花油倒在空白敷貼上,眼看鄭芯的手就要摸到顧時宴的膝蓋,他終於忍不住,下意識地躲開了。
鄭芯眼中閃過一抹受傷,有些哀怨地看著顧時宴。
「我自己來就好。」顧時宴還挺尷尬的,搶過去自己給貼上了,都沒給鄭芯反應的機會。
先貼左腿,后是右腿。
顧時宴不自在極了,他沒想到和鄭芯處在同一個空間會這麼難受,那是跟鄭媗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那時,他只感覺到了臉紅心跳,心癢難耐,全身發熱,充滿激情。
顧時宴看了看窗外,夜色深沉,不容拒絕道:「很晚了,我派車送你回去。」
鄭芯其實還不想回,但是又不好言明,讓顧時宴覺得她不夠矜持,只好順從地應了:「嗯,那宴哥哥,你早點休息,我先走了。」
「放心吧。」
送走鄭芯,關上門。
顧時宴素來是控制情緒的好手,此刻竟然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整個人都舒坦了。
顧時宴第一次有些疑惑,到底他真的歡鄭芯還是十數年的相處中他在麻痹自己只能喜歡鄭芯?
他真的君子到喜歡的姑娘在自己面前都能坐懷不亂嗎?
可是對鄭媗……
——
顧家書房
林管家輕聲敲了敲書房的門。
「什麼事?」是顧鴻文的聲音。
林管家:「小少爺剛派人送走了鄭二小姐。」
顧鴻文頓了一下,才回復道:「好,我知道了。」
又接著說:「老林,你多去查看一下小宴的情況,把醫生叫過來,以防有什麼突髮狀況。」
林管家:「是。」
書房安靜了好一會兒,就連顧鴻文都不說話了。
良久,才傳來寧靜秋的聲音。
「竟然,這麼快,就把人趕走了?」
正常喜歡一個人,不該是恨不得和她時刻黏在一起、生生世世永不分離嗎?
顧炳生都無話可說,任他再是風流多情,也做不到像他兒子這般前腳轟轟烈烈寧死不屈、下一刻就能把人趕出去的狠心薄倖,宛如有兩幅面孔,變臉快得不可思議。
他以為,起碼今夜會留下來,客房都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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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顧時宴給送走了。
顧鴻文老臉有些掛不住,但是也從心裡有個預感。
顧時宴喜歡鄭媗恐怕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深,不然怎麼能這麼快厭煩自己的青梅?
不過這樣也好。
顧鴻文沒時間多想,他的心思現下全在如何收拾這個爛攤子上面。
三人又開始商量起來對策,不時會有爭執。
光是如何在最大程度不損傷兩家顏面的情況下和平解決就是一個難題。
「鄭媗不是給了理由,我看就很合適。」
「如何對大眾澄清,才是重中之重,此事不能用顧氏公關來解決,這是我們兩家的兒女私事,若是上升到公司層面難免會直接影響到股市。」
「爸,鄭家的事後收尾做的不錯,我打聽過,到目前為止,只是私下議論,還沒有傳開,我們也沒必要搞得沸沸揚揚。這種風流軼事,時日久了,就淡了。」
「您的七十大壽不是在這月下旬嗎,我們屆時宴請賓客,廣而告之。鄭家那邊,其實也是不希望我們鬧大的。」
顧鴻文仔細一想,也不是不可行:「行,那就借壽宴之時,同時顧氏官網上要表示和鄭氏集團的友好合作。至於具體流程,我們還需明日拜訪過鄭家才能定下。」
「嗯。」
說到拜訪鄭家,他們又犯了難。
上流社會、豪門世家之中,維護兩家的世代交好、共同利益是一門極深的學問。
尤其是在賠禮這方面,更是需要細細思量,唯恐過猶不及。
禮輕了,未免顯得他們不夠有誠意。
禮重了,倒顯得他們上趕著巴結討好。
這不輕不重之間的度,如何把量,才是他們要考慮的難題。
「這個禮是不是太重了點?」
「五個點的利益,就這麼給出去了?我們投了80億進去,如何跟董事會交待?」
「一個項目而已,虧不了多少錢,只要不牽連到下個季度和政府合作出口的外貿訂單,董事會只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們比我們更清楚,鄭家在其中起的作用。」
「就這麼定了。另外,對於鄭媗的名譽損失……」
顧炳生、寧靜秋:「……」
顧家這次真的是割發出血了!
顧鴻文不在乎這點小利,穩住大局遠比眼前的得失更重要。
這次的損失,他全部都算在小宴頭上,要是他日後還不爭氣,就休怪他這個做爺爺的無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