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王爵
一場朝會匆匆結束,北京城內暗潮洶湧,多爾袞親自監督宮人們忙活,將皇宮內打包的差不多了之後,才往慈寧宮走去。
「臣,多爾袞,參見太后!」
多爾袞來到一個風韻猶存的婦人面前,匆忙往地上一跪,請了個安。
「嗯,攝政王一路征戰,辛苦了,起身把,無關人等退下……」貴婦人貝齒輕啟,一雙漂亮的眼眸里滿是愛意。
「多爾袞……」
孝庄面色端莊威嚴,揮退宮人後,面色緩和可以下來,從原本的高貴變得楚楚動人。
她柔弱的依偎在多爾袞懷裡,仰頭淚流滿面道:「多爾袞,真的一定要回關外嗎?我們孤兒寡母的可怎麼辦啊……」
「唉……」
多爾袞心潮澎湃,摟著大玉兒嘆了口氣,無奈說道:「太后不必憂心,我會儘力保護你們母子二人的。」
「此處無他人,死鬼,還叫人家太后?」
「大玉兒莫生氣,只是順口罷了,別無他意。」
「大清現在暗流涌動,前方的道路越來越窄,寸進不得,多爾袞無能,只能帶領大清走到這了,待後天我們就回老家老老實實的過日子……」
「這麼急,哀家還沒準備好呢。」
「不急不行啊,漢軍已經打到白河溝,步步緊逼,見縫插針,一副不直搗黃龍不肯罷休的樣子,真是令我擔憂不已!咳咳咳……」
「哀家衣裳怎麼這麼濕!……啊,多爾袞,你流血了!」孝庄抬頭一看,多爾袞又咳血了,只是奇怪,為何鼻子也流血不止,鮮血染紅了她身上的衣裳。
「無礙,無礙。」
多爾袞強自笑道:「在外征戰這麼久,俺十分想你,你可知道……」
「母后……」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應聲而來一句呼喚,門被人推開了。
房間氣氛古怪,三雙眼睛咕嚕亂轉,有人尷尬無比,有人唾面自乾,也有人羞憤無比。
「攝政王叔,你怎麼在這!?」
「咳咳,太后聽聞漢軍打來,心神不寧,俺知道后擔心不已,特意來安慰安慰她。」多爾袞面不改色道。
「呵,那可真多謝王叔了!」福臨邊走邊憤怒道。
福臨已經十一歲,已經懂得不少事,看到多爾袞以下犯上的一幕,乃多年來頭一次撞見!
流言蜚語便罷了,如今親眼所見,少年人哪裡受得了激怒,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來一把剪刀,捅向多爾袞!
「狗賊,受死!!」
「陛下你放肆!」
多爾袞身經百戰,早有提防,往順治虎口一拍,剪刀掉落在地。
他大聲喝道:「大侄子你發什麼瘋,忘了是俺將你扶上帝位嗎,若不是你娘,你早死了,還敢恩將仇報?」
「呵呵,什麼狗屁皇帝,不過是太后布施肉身所得,當你的傀儡罷了!」福臨氣呼呼的恨聲道。
「真是個傻孢子,范文程以前是怎麼教你的!?你可知道,豪格上位,你連傀儡都當不了!!」
「…………」
「來人吶,陛下欲造反,未遂,將其軟禁乾清宮,沒俺的命令,不準出來!」
「…………」
「…………」
黃昏降臨后,在城北的一處大營內,士卒們正嚴陣以待,只剩篝火在火盆里張牙舞爪。
張存仁壓下心中的煩躁,不停的在大帳內走來走去。
「張老將軍,你別走來走去了,晃得我眼都花了,這酒還怎麼喝?」索尼抓著酒杯,不滿出聲。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喝酒!?」張存仁也索性不再走來走去,坐下喝了一口酒,反唇相譏道。
「肅親王豪格當真有所動作了!?」
「這是自然!」索尼點頭道:「多爾袞出關言論一出,朝中威望盡散,除了博洛等人,無人再支持他,正是清君側之時!」
「肅親王的鑲藍旗大約五千旗丁,已經暗中集結,如果能加上張將軍麾下的兩千綠營,相信把握會很大啊!」
如今,整個北京城裡,大清軍隊加起來也不過三萬餘人,除了豪格鑲藍旗五千人外,還有多爾袞的兩白旗近萬人,加上其他忠於他的兵馬,大約一萬五千餘人,剩餘皆掌控在其他大小八旗將領手裡。
「這是誅九族的大事,一旦失敗,後果不堪設想……」張存仁心動了,漢人想掌權不是一天兩天了,只是開國的滿清勛貴壓制,漢人無法出頭,今日似乎看到了希望!
「呵,張將軍果然心思縝密,佩服佩服,肅親王說了,事成之後,爾可封王,西北任選一地皆可!」
「西北么?」張存仁有些猶豫。
如今山西陝西已經事實上脫離了大清的統治,被吳三桂、尚可喜、耿仲明佔據,西北三藩已經實至名歸,張存仁不禁有些猶豫。
「馬家口一戰後,三藩已成為事實,朝廷也捏著鼻子認了,事成之後,肅親王不介意再多一藩!」
「張將軍,不知你知不知道一句話,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這句話你應該深有體會,八旗將士里有本事的不少,可是有幾個能身居高位的?」
「你聽我說,不管是他們打生打死也好,斬將奪旗也罷,到死封個貝子也就頂天了!」
「而這些功勞,都比不上拜對碼頭,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如那那大明投降的官員一般,城破前還對崇禎指天發誓,忠心耿耿,到頭來盡忠之人不過二十七人!
「至於剩下的官員扭頭對著昨日還不齒的闖賊納頭便拜,可謂無恥至極!」
「他們先投大順,后投我大清,照樣身居高位,為何!?」
「他們有功勞嗎!?」
「不,他們沒有半點功勞,反而三心二意,有奶便是娘,為何還能在我大清高官厚祿?還不是他們站對了陣營!!」
「只是因為站對了陣營,便輕而易舉的超越了許多身經百戰的八旗勇士!」
「以前做過什麼彌天大錯也好,只要關鍵時候押對寶,從此便是高官厚祿無憂了!」
「張將軍,我索尼說這麼多,不是說我大清有多麼了不起,而是想告訴你,選擇大過努力,機會擺在你面前,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啊!」
「好,老夫就爭一個王爵給後人噹噹!」張存仁心一橫,便打算背叛順治,歸順豪格,更打算摟草打兔子,連多爾袞一道收拾了。
即將入冬的北京天空常常是陰沉的,彤雲密布,彷彿隨時會有雪花飄落。
凜冽的北風呼嘯而過,如刀子般刮在臉上,讓人感到刺骨的寒冷。
幾個阿哈兩手攏在袖口裡,抱著生鏽的長槍,在城牆缺口守著這裡的動靜。
忽然有人看到了不遠處有火把閃爍,紛紛伸長了脖子看去。
「那邊好像是張存仁的駐地吧,怎麼不走城門,沖我們這邊來了!?」一個阿哈疑惑說道。
「壞了,夜黑風高的行軍,怕是有大事,待會大夥別太較真,老老實實放他們入城,免得招來殺身之禍,明白了嗎?」
底層人有底層人的智慧,雖然比起名人運氣差了點,但是不失自保之道!
阿哈的隊官是個人精,沖麾下這幫兵痞言傳身教說道。
「是、是、是,頭兒說的在理兒,混口飯吃,可別把吃飯的傢伙什給先給弄沒了。」一個阿哈點頭贊同道。
不一會,張存仁策馬來到城牆缺口處,那個阿哈隊官例行問話道:「張將軍,夜深了,上頭下了命令,無攝政王令,不得入城!」
「少廢話,俺奉皇上口諭,率兵入城平亂,還不快讓開,不想活了!?」
「這……」
「你還在磨磨唧唧什麼,嫌俺的刀不利嗎?」
「是、是、是,快讓開,讓張將軍入城!」
不過一剎那幾句話的時間,這處萬曆年間震斷的城牆缺口,就這麼被張存仁佔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