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承度真人

車水如龍的公路上，一輛伏爾加嘎斯-24轎車疾馳而過。

這是毛熊高爾基汽車廠生產的高級轎車，在八十年代，代表了汽車工業的最高峰，因為標誌是一頭飛奔的鹿，所以被人稱為「金鹿」。

一路上的車子都紛紛讓行，就是後車也遠遠的拉開距離，生怕一不小心產生刮蹭，自此賠錢賠到傾家蕩產。

就在周圍司機都戰戰兢兢的時候，金鹿的車門突然打開，一個老伯硬是把半個身子探出了車外，雖然很快就被一隻手拽了回去，但依舊嚇得大家踩死了剎車。

但前車突然剎車，後面的卻沒有反應時間，咣當一聲，直接追尾，後車司機還沒來得及破口大罵，突然感覺到了猛烈的推背感，卻是發生了連環追尾。

一時間，路上亂成一團，卻根本沒人注意到，那輛金鹿已經悄然消失不見。

姜鐘沒想到林九竟然真的跳車，一把拉回來之後，正要說話。

卻聽到路佳佳慌亂的聲音：「姜先生！」

姜鍾回過頭來一看，頓時皺眉。

前面的路，不知何時變得白茫茫一片，好似清晨濃霧，遮住了一切，原本嘈雜的路上也不見了行人車輛。

知道出了事，姜鍾功聚雙目，再看去就發現，自己的車雖然看似在疾馳，卻是在原地踏步，而且周圍莫緲，好像入了一處陣法一般。

能在無聲無息間讓姜鍾著了道的人，這世上可不多。

「先停車。」

姜鍾安慰了一下路佳佳，旋即轉頭看向後座二人。

四目道長神色慌亂，應該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

但林九眼底竟然閃過一絲欣喜。

姜鍾嘴角微微扯動，已經明白過來，當即高聲道：「承度真人，既已出手，何不現身一見？」

過了片刻，天空降下一道飄渺聲音，除了姜鍾，沒人能聽得到，「此處非是談話之地，請道友雲端一敘。」

終於現身了！

姜鍾心中一喜，他費這麼大勁，就是為了逼迫林九身後之人現身。

此一行，也不全為洞天，更重要的是一些謀划。

當初大破龍虎山，後來佔據茅山，收穫寥寥，可見其中底蘊都被轉移了。

也就是說，這些人手裡還掌握有相當數量的財富。

而且，姜鍾扶持印第安人的行動即將展開，到時候必然與新教對上，以卸嶺區區四十年的發展，遠遠說不上底蘊，必是難以力敵。

若是能拉上道教一起，則底氣大增。

「佳佳，看住他們，我去去就來。」

姜鍾屈指一彈，兩道靈光打入林九和四目眉心，封了他們的五感六識，兩人當即暈倒在車上。

路佳佳聞言也不問為什麼，抽出一把手槍上膛，「姜先生放心，他們要是敢跑，我就一槍打死他們。」

姜鍾微微點頭，旋即身影一閃，已經來到車外，而後化墨雲一道，撕開碧霄，橫空而上，不多時就穿過雲層，踏足雲端之上。

放目望去，只見北方正位有一座星台漂浮雲海，一名羽衣星冠的老道手持拂塵端坐，此人頭頂上有一道似是無有窮盡的璀璨星河波流涌動，燦燦奪目，熠熠生輝。

姜鐘不由贊道：「真是好一派仙家氣象。」

神州古老相傳的民俗認知之中，超凡人物一般有兩種，一曰神，一曰仙。

神天生就有職責，或行雲布雨，或調和陰陽，或護佑一方，以後世人看來，與打工人無異，苦逼的很。

仙就不同了，自由自在，了無羈絆，游遍三山五嶽，走過九州四海，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所以自古以來，想成神的寥寥無幾，想成仙的卻絡繹不絕。

在百姓心中，仙，天然就高神一籌。

然而世間種種，皆有羈絆，即使是仙，又怎能逃過？

姜鍾朗笑一聲，「猶記當年真人勸我入道，一起共渡天外，享無邊大道，本以為無緣再見，卻不料在此處相逢。」他揶揄道：「想來真人是放不下悠悠眾生，特意留下以普渡眾生來了，真人所作所為，真是讓姜某佩服。」

承度真人哪能聽不出姜鍾話里的諷刺，但他也不惱，反而含笑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姜道友，昔日恩怨已過四十載，我等既一再退讓，君又何必步步緊逼呢？」

「此言差矣！」

姜鍾道：「自我蘇醒以來，得知茅山衰落，忍不住夙夜憂嘆，至今也沒睡過一次好覺。現在事情有了轉機，所以特來請林道長回茅山主持大局，重振茅山，怎麼到了真人嘴中，就成了步步緊逼了？」

承度真人嘆道：「姜道友何必做口舌之爭。」

姜鍾笑道：「事實如此。」

承度真人沉默片刻，開口道：「林九不可入神州。」

姜鍾一挑眉，「哦？為何？」

承度真人道：「神州滅佛滅道，對我玄門壓制極大，林九青春之貌皆靠秘法維持，一旦踏入神州，立時就要還歸本來。」

姜鐘盤腿坐在雲端，「承度真人，我不明白，為什麼林九對你來說，好像很重要似的？四目和千鶴天資心性也不差，為什麼這秘法只給林九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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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度真人搖頭道：「一者此秘法要用去一味特殊藥材，此物太過稀缺所致。二來……」

他似笑非笑的看向姜鍾，「若這世上無有林九，君又如何自處？」

姜鍾一臉疑問，「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承度真人的眼神卻飽含深意，「道友不妨想想，若此方世界沒了姜道友，雖然這世界還會自行演化下去，但已經無關緊要了不是么？」

姜鍾暗自琢磨，這話倒像是「吾觀花，故花在」的唯心主義的主張。

是啊，若我作為主體，都不存在了，我所看到的一切又有何意義呢？

「我好像明白了。」

姜鍾輕輕點頭。

承度真人笑道：「你真的明白了？」

姜鍾聞言認真想了想，自己貌似處於唯物和唯心之間，都信一點，也都不信，還真說不準，但理解肯定是可以理解的。

於是擺擺手，「這不重要。還是談談我們之間的事吧。」

談及正事，承度真人正容道：「此處只有你我二人，不妨把話說明白些。觀君以往行事，重振茅山之舉，必有所圖，若君能明言，貧道也好衡量得失。」

姜鍾聞言，起身道：「不錯！我確有所圖。我所為的，是道教三十六洞天，如此廣袤沃土，流失在外，我於心不忍。真人既然能從茅山洞天出來，也必有進入其他洞天的辦法，還望真人不吝賜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