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天元武器
懷朔鎮。
「小石頭,好久不見!」
石彤從客棧去往軍營,迎面看到巡邏隊,有人笑著打招呼。
他昨天剛從五原過來。
秋收后。
他爹娘把開墾的幾十畝地給了同族村正家。
夫婦二人返回懷朔鎮客棧。
石彤在學堂放假后也回到這裡。
「八哥,鬍子叔,你們巡邏啊。」
小石頭抬眼看到兩道熟悉的身影。
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
邊鎮每年都有老人離開,新人加入。
進入軍營,石彤詫異地看到不少人站在屋外聊天。
這麼冷的天,以前他們都是貓在石屋不出門的。
「刀子叔!」
「咦,小石頭你回來啦!」
老刀子頭戴一頂大耳帽,兩邊臉都差不多蒙上了。
把手揣在厚厚的袖筒里抱於胸前。
「刀子叔,這麼冷的天你們站在屋外挨凍么?」
「嘿嘿,總在屋裡悶著,蛋都要發霉了,出來透透氣!」
「你看看俺們穿的啥,棉衣,暖和著呢。」
老刀子抽出手,拍了拍身上的棉衣,棉褲。
跺了跺腳上的棉靴。
笑得臉上的褶子都舒展了開來。
「厚實,真暖和!」
石彤伸手捏了幾下,把手伸進老刀子懷裡,暖哄哄的。
「必須滴~~」
「這是朝廷特地給邊塞將士們配備的!」
「皇上親自督辦,就問屌不屌?」
「看見沒,這裡還綉有「邊塞特供」字樣。」
「哈哈……」
老刀子和另外幾名戍卒臉上浮現幾許傲然之色。
他如今是隊正了,手底下管著五十號人。
「刀子叔,皇上日理萬機,還管這些小事?」
小石頭撇嘴,明顯不太相信。
「騙你小孩作甚,皇上手諭都來了,還能有假?」
幾人活動了一會,返回屋內。
邊鎮的石屋用石頭泥土壘砌而成,裡面稍顯昏暗。
睡的是那種大通鋪,一個鋪睡十好幾個人。
以前是純石土床,墊上一層乾草,鋪上褥子,蓋點被子就直接睡了。
一到冬天就像睡在寒冰床上似的。
到半夜,更是凍得人直哆嗦。
後來。
兵部派人統一改成了火炕。
冬天的時候把炕一燒,整間屋子都是暖和的。
「咦,刀子叔,你換刀了?」
石彤一眼看到老刀子鋪位的牆上,掛著一把精緻的長刀。
「這是上次抵禦突厥入侵,評了個人三等功,兵部授予的。」
老刀子伸手摘下長刀,順手丟給小石頭。
石彤伸手接住,仔細打量起來。
長刀外形精美,銀色的刀柄和刀鞘上刻有獸紋。
刀身出鞘,寒光逼人。
「據說這只是中級版,還有一種更好的,那才是神兵利器……」
其他戍卒看著這把橫刀,也是羨慕不已。
關鍵不在刀的好壞,而是代表軍人的榮譽。
「是的,達奚長儒將軍就有一把,制式一樣,刀鞘,刀柄是金色的。」
另外一個士卒大聲說道。
好似看過那把刀都是莫大的榮幸。
「聽說此刀是按皇上繪製的圖紙鑄造,京城的人稱之為「天元刀」,這把是「天元橫刀」,另外還有一種「天元彎刀」……」
一位今年剛剛來到軍鎮的年輕戍卒,煞有介事地說起關於這把刀的信息。
「崔九郎,照你這麼說,那咱軍鎮的錐槍就是「天元槍」,陌刀就是「天元陌刀」唄……」
話音剛落,眾人頓時嬉笑起來。
「誒,你還別說,還真就是這麼稱呼的。」
「那是不是還有「天元劍」,「天元錘」,「天元弓」……」
有人覺得他在胡扯,直接開杠。
「狗蛋,你還別不信,我遠房表叔的二女婿可是千牛衛的軍士,可信度極高……」
眾人見崔九郎言之鑿鑿,倒是信了幾分。
「千牛衛,那可是天子親軍,我要是能進千牛衛,死而無憾!」
「狗蛋,快醒醒,天還沒黑呢!」
「你大爺,輕點,閃著老子腰了……」
有人搖了搖一臉憧憬的狗蛋,惹得大家哄堂大笑起來。
利刃歸鞘,石彤雙手奉還給老刀子。
邊鎮的將士,除了放哨,巡邏,平時還要訓練,學習。
其他時間由軍士們自行安排。
只要不離開懷朔鎮,不違反軍紀,隨你做什麼都行。
大多時候,戍卒都是待在軍營內。
要麼睡大覺,要麼下象棋。
後來。
宇文衍讓工部把撲克牌做了出來。
邊塞的將士們沒事可以鬥鬥地主,玩下升級,打發時間。
偶爾也三五成群跑到小石頭家的客棧,點上幾個菜,幾人喝點小酒。
至於學習,那是小皇帝要求的。
讓邊鎮守將教授軍士們識字,說官話。
不論有沒有效果,先把規矩立起來。
眾人三三兩兩,下棋的下棋,打牌的打牌。
都是一幫刀口下舔血的殺才。
滿嘴娘希皮,屎尿屁,馬拉個巴子,出口成臟。
沒有戰爭的日子裡,雖然條件艱苦了點,卻也過得樂哈哈。
石彤陪老刀子說了會話,就返回客棧了。
老刀子送出門時,小石頭把一小瓶二鍋頭酒塞其懷裡。
不多,也就二兩的樣子。
「慢點走,鬼又不攆你……」
看著飛也似跑開的小石頭,老刀子咧嘴笑罵一句,眸中閃過一絲溫情。
離家戍邊這幾年,他把石彤當作自己的孩子一樣。
本來。
過完今年他可換防回鄉了。
立功升為隊正後,可以多留兩年。
這樣又為家裡爭取到兩年的免稅待遇。
自己也能多拿兩年的軍餉。
要是邊境和平,戍邊的士卒比一般的府兵肯定是要好一些的。
一般府兵只是免除一定的稅額。
而戍邊的軍士,免除家裡所有賦稅和勞役。
但往往邊境就意味著戰爭。
戍邊就意味著死亡。
隨時都有可能掉腦袋的事,朝廷免除家中的租調也是應該的。
老刀子摸出懷裡的小瓷瓶,拔掉塞子。
深聞后,抿了一小口。
熟悉又濃烈的味覺充斥整個口腔。
閉上眼睛,好好回味了一會。
這才把瓶口封好,小心地塞回懷裡。
老刀子緊了緊身上的棉衣,把手伸進袖筒。
凝望著北邊山脊上蜿蜒的長城。
良久沒有動一下身體。
這道巍峨又冰冷的城牆,蘊含多少熱血與淚水,埋葬了多少的忠烈與民夫!
他覺得自己是幸運的。
戍邊這幾年,只碰到一次大戰。
戰爭勝利了,他不僅活了下來,還立了功勛。
一個出身低微的普通士卒。
想單憑砍敵人腦袋,砍出一個未來,實在有些困難
不過。
戍邊一回,刀染胡虜血,保家衛國,也算是一輩子的榮耀了。
如今,雙方和親,未來幾年內邊境應該都是安寧的。
再過兩年。
他就能帶著這份榮耀返回鄉里,與家人團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