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你可以騙我一輩子
一個人,在自己生命都可以放棄的時候,兩條腿,似乎也就不是那麼重要了。
他意識到自己的思想慢慢有點病態了。
可是……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也不知道該怎麼解救自己。
「我不在意……」
「你可以騙我一輩子」
「我可以馬上忘掉你今天說的話」
「我們以後就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你回到我身邊,好不好?」
到了現在,他心裡怨的居然不是溫迎對自己做的這些事。
而是怨她為什麼不將這些事徹底瞞在心裡,為什麼要告訴他,為什麼不騙他一輩子……
明明只要她不說的話,他也不會去查的……
「如果你恨我,討厭我」
「那你怎麼折磨我都可以」
「我不會反抗的……我也不會怪你」
「是我有錯,是我以前對不起你」
「溫迎……回到我身邊,好嗎?」
像是被折磨瘋了。
他不斷輸出。
說出的每句話都讓人覺得驚訝。
什麼樣的人才會愛上傷害自己的罪魁禍首。
又病又虛弱。
長期的折磨下去,哪怕再好看的人也會憔悴得難以入眼。
現在哪怕只是借著昏暗的燈光,溫迎也覺得他這個樣子挺難看的。
「不好」
許久后,溫迎抬眸,神色淡淡的勾起了唇。
那笑容很淡,笑意不達眼底,冷漠疏離又無情。
「真奇怪」
「我對你做了這些事」
「難道你不恨我嗎?」
「你可以報復我啊」
「我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訴你了」
「你可以去告發我,去把真相告訴當初同樣受害的黎家,聯合他們一起對付我」
「你們一起的話,想要搞定我很容易」
他搖頭,瘋狂搖頭。
「不……」
「我不會傷害你的……」
「更不會聯合他們一起傷害你……」
「溫迎,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他著急保證,眼神堅定,甚至伸手發誓。
溫迎當然知道他不會。
也是知道他不會,她才故意把這些事說出來折磨他。
她是一個做事不留痕迹的人。
之前沈時和黎辭能察覺到的所有小細節,都是她故意留下逗他們的東西。
目的,就是為了磨他們的心。
這段時間沈時內心被折磨也證明,她這點小細節留得挺好的。
「好吧」
「給過你機會了」
「是你自己不報仇的」
「以後被這雙斷腿折磨得睡不著的時候」
「可不要怨我」
他很少見到她話這麼多的時候。
哪怕字字句句都是她惡劣的挖苦,他卻也不覺得難受。
只是在她講話時候盯著她的眼睛,漸漸的,失了神。
不會的……
怎麼會……
他這麼愛她,怎麼會怨恨她……
他只會恨自己,恨自己的過去,恨自己的一切。
「不過你現在這副樣子」
「是怎麼好意思求我別離開你的啊」
「你照照鏡子,看看你這張嚇人的臉,難道不怕我被你嚇得睡不著覺嗎?」
「有顏有身材的男人那麼多,我為什麼要留在你這樣一個瘦到脫相,身體殘缺的男人身邊?」
「你覺得,我是跟自己有仇嗎?」
從身上摸出一個小鏡子。
她拿在手裡,緩緩將鏡子舉到他眼前,眼裡充滿嫌棄。
他卻是一眼都沒敢看,只被她的話刺激到,看到鏡子的那瞬間就慌張別過了臉。
奚落人的話,她向來很在行。
僅流露點嫌棄的模樣,他就不敢再說不要離開他這種話。
床頭柜上放著他的手機,手機下面壓著張什麼東西。
隨意將小鏡子扔到床上后,溫迎側身兩步,將手機拿開,看到了被手機壓在下面的東西。
那是一張照片。
是沈時在醫院時,楓葉樹下,他和她之間唯一的一張合照。
這張照片當時是用溫迎的手機拍的,她沒給他電子檔,只是將照片列印出來給他了。
拿到手上那一刻起,他就視若珍寶,走哪兒都要帶著,時不時還要拿出來看一眼。
沈時向她索要了很多次照片的電子版,但她每次都找理由推脫,借口不小心刪了,之後也不再同意和他拍合照。
可以說,這是他們之間在一起過的唯一證據。
他把這張唯一的照片保存得很好,但因為時常拿在手裡摩挲,所以照片難免還是有了泛舊的痕迹。
垂眸盯了片刻,她彎腰,伸手將照片拿起,舉到光源處仔細看了觀看。
察覺到她動了腳步,他看過去,見她手裡拿著那張合照,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
挺普通的照片,卻好像,是沈時獨處時唯一的精神支撐。
真可憐啊。
下一秒,她勾唇垂眸,手指微動將那照片撕了個粉碎。
然後,當著他的面,一整個揚了起來。
照片被撕碎,直到碎片從空中落下,不過也就是瞬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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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仰頭,愣愣伸手接住一點碎片,久久沒有反應。
「別再煩我」
隨口扔下這句話后。
她沒再看他一眼,也沒多停留一步,直接轉身走了。
身後沈時是個什麼情況,溫迎不知道。
只知道在和黎辭兄弟倆走出沈家別墅的時候,身後傳來了沈母撕心裂肺的嘶吼。
黎妄蹙眉轉頭,黎辭側頭看了她一眼,最後兩人還是什麼都沒問,抿著唇上了車。
回去的路上,黎妄接到一個陌生電話。
「喂?」
「黎少,江二少這邊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
對面直接了當,黎妄聞言身體僵了僵。
然後隨口應了一聲掛斷電話,視線不受控制看向身側閉目養神的溫迎。
或許人真的有剋星吧。
自從遇見溫迎,江淮序已經無數次在死亡邊緣徘徊了。
「明天跟我去公司」
車開到半路等紅綠燈的時候,黎辭手握著方向盤,視線朝後視鏡看去。
他知道她沒睡著。
「去公司做什麼?我有什麼的工作」黎妄下意識接話並不耐煩拒絕。
以前沒進娛樂圈的時候,哪怕還在讀大學,黎方林也時常想喊他跟著去公司學習學習。
但黎妄不想,甚至連接觸學習都懶得。
首先他不喜歡,其次他也很清楚,黎氏註定是黎辭的,他手裡也就只能拿點兒股份。
學不學和他都沒有關係,又何必去吃那個苦。
黎辭沒說話,只是盯著後視鏡的姿勢始終不變。
「溫迎」
安靜的環境,聲音不需要太大,他放低音量,聽起來有點嘶啞。
突然意識到黎辭不是在喊自己,黎妄抬眸,危機感頓生。
他蹙眉「你讓她去公司做什麼?她現在還在讀大學」
「你不也在讀大學?」
話被堵回來,黎妄抿唇,頓時沒了話。
他不去學校,經常泡在娛樂圈,其實算是荒廢了學業。
弔兒郎當的,也就還掛著個學生的名頭,等著到時候把畢業證一拿就結束。
溫迎不一樣,她現在沒怎麼上課,偶爾去學校一趟,他們都是知道的。
但她卻不是荒廢學業,而是早早就將專業課都自學得差不多了,向輔導員申請后,課上不上都無所謂。
目前每天待在學校的,也就剛回來的黎昭一個。
「去做什麼?」
直到車繼續往前走,她才睜眼,緩緩回答。
「你手裡有股份」
「如果想要更多東西的話,還是需要時常去公司」
「不管是往上升還是想拿到更多的權利,總要做出點實際成績,才能讓其餘股東心服口服」
這句話算是在回答溫迎之前說的,他什麼也給不了她。
她不缺錢也不缺愛。
那他想表達自己的誠意,唯一能想到的就只有權。
讓權對於他這個位置的人來說,無疑是自割腿肉,將自己架在風險邊緣,隨時有掉落的可能。
所以之前在國外那段時間,哪怕想溫迎想得瘋,他也從沒想過從身上割肉餵給溫迎。
他的權衡利弊一點不比沈時少,現在做出這種決定,也是翻來覆去想了好幾晚,艱難做出的一種賭注。
他這個位置的人,真誠追愛是一種罕見的勇氣,又常被人覺得,或許是腦子進水了。
「好」
後座,溫迎抱著手閉眼偏頭繼續睡覺,嘴角卻輕揚了起來。
不知道黎辭自己有沒有意識到。
其實他在一步一步降低底線。
身旁黎妄聽著兩人的對話,中間忍了又忍,最終還是沒插話說些什麼。
進公司接手一些項目樹立威嚴,對溫迎來說,其實是一件很好的事。
至少,大多數上流社會的千金小姐,其實都沒有這樣的機會。
她們的宿命是聯姻,而不是稱霸。
回到別墅,所有人都睡下了,劉姨貼心的給他們留了燈。
將外套脫下來隨意甩到一旁,黎辭側身,看向了站在一旁同樣脫下外套的溫迎,聲音沒什麼溫度。
「明天早上九點,能起來嗎?」
公司事多,大部分時候,黎辭甚至起得更早。
想著她第一天,他張了張嘴,還是定了九點的時間。
「嗯」
溫迎點頭的瞬間,他順手接過了她手上剛脫下來的外套,讓黎妄剛伸出來的手都僵在了空中。
沒管黎妄的咬牙切齒,自然的將溫迎外套放到一旁架子上,他狀似隨意說了句「都早點休息」
就上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