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0章 策馬奔騰

玉無衡沒有繼續言語，緩緩拿起了君小七剛才放下的那支發簪，老闆還以為玉無衡要買，瞬間心花怒放，臉上的笑容越發自然。

「這位公子好眼光，這支發簪是純手工製作，絕對是上上之品，原價五十靈幣，但小的與公子也算是不打不相識，我給你打個五折，只要二十五靈幣，怎麼樣？」

玉無衡攤手：「我沒靈幣。」

「啊？」老闆愣了愣，笑道：「公子是和侍童走散了是吧？」

玉無衡：「我沒侍童。」

老闆睜大雙眼，沒有靈幣也沒有侍童，不管他的身份有多高貴，那都不重要了。

「公子，我這是小本買賣，概不賒賬，你看這……」

「沒事，我不買，我就是看看。」玉無衡丟下發簪：「你要是再敢背後罵人，一定會爛嘴的。」

老闆：「……」

「我的耳朵可靈著呢，不信等我走遠了，你罵一句試試。」玉無衡的本意是想買下這支發簪的，可這老闆對待顧客用兩副面孔，買東西他就跪舔，不買就背地裡偷罵，著實讓人反感。

賣假貨就算了，態度還不好，那他斷然是不會買了。

「師尊，快過來，你幫我看看這兩把扇子哪把好看？」君小七右手和左手各拿一把古樸典雅的摺扇，區別在於扇面上的圖案，左手扇面以山水畫點綴，潑墨山川與飛瀑流雲之間隱約透著文人雅士的風骨，右手扇面以美人入畫，也別有一番風味。

玉無衡走上前道：「何須糾結，既然都入了眼，那就都買了吧。」

「有道理。」君小七茅塞頓開，對啊，她又不是買不起，為什麼要糾結？

想到這裡，她喜笑顏開地去掏靈石。

玉無衡嘴唇微抿，按照話本里的寫的，付錢這種事情男性優先，而他現在不僅是男性，還是她的師父，這錢不管怎麼說都該他付不是？

於是，他不知道從哪裡摸出兩塊靈石，問道：「夠嗎？」

君小七將掏出來靈石又塞回了靈袋，兩塊靈石也刷不了多少敗家值，就不和他爭了。

老闆是一位約莫七十左右的老人，留著長長的白鬍子，長起來有兩個酒窩，本就是喜慶的面相，笑起來就更顯得喜慶溫和了。

「夠是夠了，可我沒有那麼多靈幣，找不開啊。」普通百姓的通貨幣是靈幣，仙門世家才會用靈石。

一塊靈石能兌換一千靈幣。

而這兩把摺扇，撐死四枚靈幣，老闆還有純賺兩枚。

老闆看見玉無衡中的靈石並沒有有過激反應，可見他早就看出他修鍊者的身份。

「找不開，那就不用找了。」玉無衡露出一個溫潤的笑容。

「那怎麼行，你這兩枚靈石，連老朽的命都能買下了，我看兩位也是第一次來梅城遊玩，這兩把摺扇就送給你們了，就當是留個紀念。」

「那怎麼行，老人家，您做生意也不容易，我們怎能白拿你的東西……」

這摺扇一看就是老人家自己做的，應該花了很多精力和時間，君小七怎麼貪圖這樣的便宜？

就當她想將靈石硬塞到他手中的時候，玉無衡卻開口道：「小七，既然老人家想與我們結個善緣，那我們就不要推辭了。」

君小七還想開口，玉無衡卻給她使了個眼神。

君小七這才懂其中的關鍵，師尊是怕老人家在廣庭大眾下收了這兩塊靈石，招來禍端。

「那多謝了。」君小七恭敬地作了一揖，商人以利為先，老人家卻有贈扇的胸襟。

「客氣，客氣，希望兩位小友盡興而歸。」老人家和藹可親地說道，並沒有因為失去兩把摺扇，而有絲毫的痛惜。

賣發簪的老闆，已經變了好幾次臉。

當他看到玉無衡拿出兩塊靈石的時候，先是一驚，而後便流露出氣憤的神色。

對對對，你是沒有靈幣，但是你有靈石！

當他聽到玉無衡要用兩塊靈石購買兩把破摺扇時，他的心情由氣惱轉為嫉妒，他的發簪雖然是贗品，但最起碼比那老頭的兩把破摺扇貴吧，你放著發簪不買，買破摺扇，是不是有病？

那糟老頭做出來的破玩意兒，憑什麼值兩塊靈石？

可當他聽到老者放著白花花的兩塊靈石不要，要將摺扇贈送給兩位陌生人後，他心想，原來腦子有病的是這糟老頭子。

「有病，都有病。」

罵完，他腦海中浮現了玉無衡的話，跟市井流氓一樣淬了口唾沫：「切，不是說我罵人就會爛嘴嗎？我的嘴這不是好好的嗎？」

「拿我當傻子呢？」

「我就罵，你能奈我何？我就不信這麼小的聲音你也能聽得見。

「腦子有病，有病。」

剛罵完，他就感覺到了有什麼東西從他的下巴流了下來，一摸才知道原來是血。

「這……」他驚恐地看著那道遠去的青影，不過短短瞬息時間，他的嘴已經血肉模糊，爛掉了。

「只要你誠心改過，七日之後你的嘴唇自會痊癒，但痊癒后不代表就沒事了，若你劣性不改，還用言語傷人，爛嘴咒還會發作，且比這次的情況還要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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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他捂嘴慘叫的時候，耳中傳來了這道清冷的聲音。

這聲音他記得，就是來自那青衣公子的。

「小的記住了，小的以後再也不敢罵人了。」

此時他捂嘴的手，也沾滿了血跡。

大家都發現了他的異樣，但卻無人去問情況，可見他人緣極差，至於為何差，怕都是他這張嘴的功勞。

「自作孽不可活。」老者搖了搖頭，都說遠親不如近鄰，可他這位「近鄰」，可沒少欺負他這個老頭子，雖然沒有動手，但那張嘴卻著實厲害的緊，好幾次差點將他氣斷氣，現在終於遇到硬茬，讓他有了應有的懲罰，看他以後還怎麼用嘴占他的便宜。

老者心裡美滋滋。

「今日運氣可真不錯，居然見到了傳說中的仙家人，晚上給小芝麻講故事，終於不用編了，夠他在孫兒面前吹噓好久了。」

想到小芝麻追問他「仙人長什麼模樣」的好奇樣，他迫不及待開始收拾東西，當他捲起攤布時，只見兩塊白花花的靈石靜靜地躺在木桌上面。

他先是一愣，而後會心一笑，若無其事地將兩塊靈石連同摺扇一起裝進了竹籠里。

原來仙人不僅嫉惡如仇，有仇必報，還有一顆菩薩心。

老者怎會想不到玉無衡和君小七是怕靈石給他招來滅門之災，才會悄悄留下這兩塊靈石。

「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啊。」

老者輕嘆一聲，挑起扁擔踏上了回家的路。

而君小七和玉無衡此時已經來到了馬市。

兩把摺扇，玉無衡一把，她一把，兩人巧合地步伐雷同，扇摺扇的動作節奏雷同。

當然，臉上的狐狸面具，也都是銀色的，區別在於一個大，一個小。

「現在的情侶真會玩。」

「如此高調出行，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哥和大小姐。」

來馬市買馬的人，馬也不看了，注意力全放在戴銀狐面具的一男一女身上了。

「這銀狐面具真好看，我也要，我也要，你要是不給我，就是不在乎我了。」一位俠女打扮的英氣女子挽住自己伴侶的胳膊撒嬌道。

「好，買，買。」剛才還說別人高調，下一秒自己的心上人就要跟風買，除了寵著他還能拒絕？

「你也要買同款，還有那摺扇，我們也得一人一把，別的顏色和圖案的我不要，我就要他們手中的那種樣式的。」女子嘟著嘴，模樣煞是可愛。

「這……不好吧？」男子犯起了難，他怎麼說也是在這梅城有頭有臉的護城將軍，要他出行戴著銀狐面具，拿著摺扇，走這樣文縐縐的步伐，胳膊上還要掛一個和他一樣二百五打扮走路的人，那他還不得成為這梅城的笑柄？

畢竟，他身為護城將軍，全城的百姓和官員都認識他。

還有，就算他能放得下身段，可他上哪裡去弄兩把和人家手裡一模一樣的摺扇？

「怎麼不好了？明明很好看啊，我不，我不，我就要，我就要。」女子羨慕地看了眼那兩道一青一白的身影，然後跺腳道。

撒嬌的女人最好命，男人的心都要軟化了，當即硬著頭皮答應道：「好，好，都依你。」

「獃子一個。」女子嬌嗔一聲，臉上滿是甜蜜的笑。

將軍逐漸醉倒在心上人的笑容里。

「等我一下。」

女子轉身就跑，步子輕盈宛如森林中的精靈，很快就追上了玉無衡和君小七。

「對不起，打擾了。」她對著兩人深深鞠了一躬，她自己這樣貿然攔下別人，很冒昧，所以這個躬鞠的格外有誠意，標準的九十度。

君小七和玉無衡相互看了一眼，都不明白這姑娘是何意。

「是這樣的，我很喜歡你們臉上的銀狐面具和扇子，能不能告訴我這兩件東西是從哪裡買的？」

女子用撓頭試圖掩飾自己的尷尬。

君小七沒想到這少女當街攔下她是為了問這個，盈盈笑了笑，並熱心地告知了少女詳細地址。

但少女看起來獃獃的，很像那種東南西北不分，還是路痴的笨蛋美人，君小七擔心她記不住，直接將人領到了賣面具的鋪子前面。

少女沒想到自己會遇到這樣好心的姐姐，恨不得將自己的心都掏出來，一口一口姐姐喊著，還要將君小七拉到家裡做客。

當然，君小七婉拒了她的美意，本想著帶她買完摺扇，就結束這段美好而又短暫的相遇，不料那位老人家已經收攤了。

她告訴少女，只能明天再來買了。

少女失落了一下，馬上又恢復了活潑的一面，結識君小七的喜悅已經大於買摺扇的喜悅了。

君小七也很喜歡這位純真可愛的姑娘，可緣分總是短暫，即便不舍也要揮手告別。

揮別的時候，君小七手中牽著一匹駿馬，少女手中拿著銀狐面具。

馬是少女贈送給君小七的。

少女手中的銀狐面具，是君小七付的錢，她本想將摺扇也送給她，可鑒於這摺扇是師尊付的錢，她也不好意思將師尊手中的那一把扇子要過來，便只好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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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看了，人家已經走遠了。」將軍見少女佇立在街口，遲遲不回頭，上前輕聲提醒道。

「我還沒有問姐姐的名字呢。」少女抱著銀狐面具，遺憾地說道。

「她已經在你的心裡了，名字還重要嗎？」將軍寵溺地看著少女，希望歲月對她永遠溫柔以待。

「對，名字不重要。」少女立馬換笑顏，並俏皮地把銀狐面具戴到了心上人的臉上。

城門關閉，兩人一馬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夕陽下。

君小七不知道的是，她和玉無衡剛離開不久，梅城就掀起了戴銀狐面具和拿扇子逛街的熱潮。

這兩樣東西，幾乎成了年輕人出門的標配。

賣銀狐面具的商鋪前，排滿了男男女女，打造面具的工匠，手不僅磨出了水泡，連手中的鎚子都干冒煙了。

賣扇子的老人家也好不了哪裡去，加班加點做出來的扇子嚴重供不應求，剛出攤扇子就被一搶而光了。

這本是好事，可問題是喪心病狂的顧客，竟然一個個追到了他的家門口，主動承擔起了老人家裡的所有家務活，壕擲十倍的價錢，只為求一扇出去裝逼。

老人家苦不堪言，再這樣下去，眼睛要瞎，腰要斷。

為了不讓瘋狂的顧客進家門，他每次下班都要與時間賽跑，沒幾天練就了矯健如飛的步伐，連精壯的小夥子都再也追不上他，精神十分抖擻，折磨了他半輩子的老毛病都好了。

……

「你說是因為那座城叫梅城才會栽種那麼多梅梅樹，還是因為梅樹多那座城才會被命名為梅城？」君小七坐在雲船上，一手托著腮，一手牽著韁繩，馬兒沒想到它一個地上跑的，還能有機會騰空飛行，嚇得五官亂飛。

玉無衡沒有回答他，而是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看起來有些氣惱。

他竟忘記給自己買馬了。

「怎麼了？」越往北，風越冷，轉眼就又看到了白茫茫的雪景。

還沒等玉無衡說出自己苦悶，她就迫不及待使雲船降落，穿上斗篷，牽著馬兒來到了雪地上。

馬兒終於來到了自己熟悉的地面，高興地圍著君小七撒歡。

君小七躍上馬背，開始在月光之下策馬奔騰。

玉無衡御劍跟在她的身旁，假裝自己不羨慕。

「小七，你已經跑一個時辰了，一直坐在馬鞍上應該很不舒服吧？」

「挺舒服的啊，這馬鞍上墊了棉花，坐著一點都不疼。」君小七說完夾緊馬肚子，繼續讓馬兒奔跑。

玉無衡御劍跟上去，心情鬱悶至極。

君小七假借撩頭髮用左手擋住了玉無衡的視線，然後呲牙咧嘴的倒抽氣。

屁股尖尖疼的。

不疼是騙玉無衡的，她怕她說疼，會影響她此時此刻英姿颯爽的形象。

「師尊，冥殿開門的時間是不是快到了？」她挺直腰，做出瀟洒的造型。

「還早。」主要他還沒騎馬，離開門時間就只有半個時辰了。

不過這點時間夠他體驗一下策馬奔騰的快樂了，畢竟只要他想快，天涯海角，只需瞬息的時間就能達到。

君小七實在是騎不動了，原來背劍策馬的俠客，除了武功好，還得屁股結實才行。

靈光一閃：「師尊，你想不想試一下？」

玉無衡：逆徒，你終於想起為師了！

但他不能直說，假裝猶豫了片刻，才應聲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