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清醒

醒來時的我仍在夢中，雖然身體不由自主的行動，可心裡卻依舊想要跌入夢境，面向黑暗，拒絕光明。

直到一束光闖進了我的生活，將面前的黑暗驅散。

「滿足於現世嗎？還是想要親手掙脫束縛改變命運，這是必填項，做好決定的話，就選擇吧。」

這是那時的她，對我親口說出的話，直到現在還歷歷在目，它就像把利劍，雖然鋒利，可卻依然溫柔的將我內心那片黑暗貫穿。

我和HeiLiya，是在兩年前的夏天認識的，國中那時，我還未有像現在取得如此多的成就，不過只是一個在班級里成績和樣貌平平無奇的學生。

「上次我們講到關於這個定理的分析，從各方面的角度出發，我們應該.......」

台上的伍老師認真說著，大家都安靜的用筆在紙上記錄著每一個提到的知識點，而坐在末排座位上的許安安只是趴在桌子上打著哈欠，不停的看著手機上的時間。

隨著下課鈴聲一響，老師還沒有離開教室，許安安就從門后沖了出去，她不想浪費一分一秒在課堂上，因為課間休息這段時間是她難得的閑暇時光。

來到學校的自動販賣機面前，隨著飲料從出貨口落下，她拿起剛買的罐裝茉莉綠茶就往嘴裡大口喝著，「哎呀，剛出來的就是好喝，這麼熱的天氣來上一口，幹啥都有動力，當然除了聽課。」

她轉身剛想從這裡離開，卻被迎面走來的約書璃撞上，兩人都應聲倒在地上，手中的茉莉綠茶也灑落在一旁。

「嘶，疼疼疼，是哪個不看路的？」

許安安看向面前戴著眼鏡的約書璃，正小心翼翼撿起散落在地上的書籍，她抬起頭，視線正好對上，只是看了一眼后便捧著手中的書快速跑開了。

「搞什麼，連聲招呼都不打。」

她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返回教室時卻發現草叢旁邊遺落了兩本色彩鮮艷的印刷書，她好奇的走過去，蹲下身撿了起來，「讓我看看，工業學與機械製造，英技練習測題，嗯.......工業學？我們學校有這門科目嗎？」

隨後翻開第一頁，映入眼帘的是一個陌生的名字，「HLi，HeiLiya，這是什麼？」

再想到剛才撞倒的女生，手裡拿著書慌張的樣子，猜測這書應該是她剛剛沒有注意看掉落在旁邊了。

「下次碰見她的時候，再還回去吧。」

她起身從這裡離開，課間休息結束，比預想中回來的稍微晚了些，老師站在門口等待著她，「這位同學，現在是上課時間，跑哪裡去了？」

「抱歉老師，剛剛上廁所去了，來得有點晚。」

「下次有什麼突發情況記得提前告知，不要想著用這種理由搪塞過去了。」

「好.......好的老師。」

她走了進來，順著講檯面向的地方往上，在經過時許安安再次看到了那個熟悉的面孔，此時的約書璃正低頭努力寫著什麼東西，絲毫沒有注意到周圍的聲音。

「是剛才那個眼鏡女，她原來是我們班的嗎？」

但當她想到依靠成績劃分的位置，優等生的座位被分配在前排，中等生的座位被分配在挨近前排后的幾桌，而差等生的座位都被分配在末尾，這樣做只是因為這個學校一直流傳著一個不成文的規定，「優勝劣汰，只有優秀的人才能成為更好，而差生，永遠都只能是差生。」

約書璃則是坐在第一排的座位上，再看著自己遠離講台的座位，心裡造成的落差感使她不由得攥緊了拳頭。

「嘁，只能是.......差生么。」

「這位同學，還站在那幹嘛，回到座位上，別影響上課。」

「馬上。」

她坐回了原來那塊靠窗的地方，轉過頭望向窗外，鳥兒在天空中飛翔，將看到的畫面盡收眼底，沒有煩惱，看上去是那麼的自由自在。

如果將她拿來對比的話，就好比是懼怕天空始終不敢扇動翅膀的鳥兒，無法飛翔。

越想越覺得煩躁的她只好雙手趴在桌子上把頭埋了進去，試圖逃離這些聲音，可越是這樣，回蕩在她耳邊的聲音卻越發清晰，「如果現在所經歷的一切遭遇都只不過是場夢，那我希望自己能夠快點醒來。」

洶湧的困意席捲她的大腦，她緩緩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等再次醒來時已經臨近傍晚，黃昏的落日照進窗戶，她揉了揉眼睛，起身背著書包正準備要離開，可一抬頭，卻發現約書璃從始至終都只是坐在原來的位置上，手裡不斷揮動著筆。

「不對，不對，這裡.......也不對。」

偌大的教室里安靜到只能聽見她低頭說話的聲音，即使周圍早已空無一人，此時的她卻依舊專註眼前的事情以至於忘記了時間，好奇的許安安從後面走了過來，她的桌上擺放著一張又一張的設計圖，上面都畫滿了紅叉並註明了失敗的原因。

就這樣一次又一次的推想，繪構，驗證，經歷無數次的失敗過後，看著面前所剩無幾的紙張，她屏住呼吸認真描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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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來到最終驗證的部分，她拿出一張空白的紙，模擬發動時的過程，畫著對應幾個來回的方向箭頭，到了最後一個板塊猛的回到剛開始承接的部分，才發現和第一次轉動的地方略有衝突。

即使是一點點的偏差，在真正投入到實際應用時可能會出現偏離既定軌道的位置，甚至停止運轉導致整座機器癱瘓。

她生無可戀的趴在桌子上，每次都和自己設想的方向相悖，許安安拿起其中一張廢稿仔細閱覽，突然想到什麼的她將筆拿至手上，「其實應該以這個方向作為起點線，再稍微調整下位置........」

在經過一陣修改後她將草稿重新放在約書璃的面前，「參考轉動時的方向概論，希望我的思路能幫到你。」

她抬起頭接過紙張認真觀摩，突然站起身雙手激動的拿著那張設計草稿，「對.......就是這樣，我怎麼沒有想到從這種角度構思出發，謝謝，幫大忙了。」

「不用謝，看你這麼苦惱的樣子，應該很不容易吧，從什麼時候開始畫的，我看這張設計圖短時間想要繪製出來應該很難。」

「兩天。」

「等等，你說用了多久？」

「兩天，從白板到現在的線稿，繪構，一切推理都沒有問題。」

「好，好快！結構那麼複雜畫出來才只用兩天？」

「可.......可是理論上能夠實現，到了驗證關鍵部分的時候卻頻頻出錯。」

「明明........明明其他人都可以做到，可唯獨我........還是不夠努力嗎？」

許安安不理解，明明只是一張對她來說再普通不過的草稿設計，即便學的還只是與課程毫不相關的東西。儘管她的成績的確在這所學校屬於名列前茅，實力也毋庸置疑，可她卻依舊因為這方面做不好的原因而感到自責。

「原來成績再好，也有無人在意的煩惱。」

這時摸著包里放著的課本，她突然想到早上那件事，從裡面將書拿出來遞給了她，「喏，早上掉在那的你忘記拿了。」

「謝.......謝謝。」

「那就這樣，我先走了，明天見。」

許安安說完轉過身剛想走出教室，身後的約書璃卻叫住了她，「那個，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叫.......」

「HeiLiya，對嗎？」

「你怎麼會知道？」

聽到約書璃這麼問，她只能尷尬的撓了撓頭說著，「哎呀，抱歉抱歉，一不小心翻開課本看到了，有點奇怪但意外的很好記。」

「嗯~既然這樣，那我也取個差不多的.......Angela，從今往後，這就是我的名字。」

「Angela，我們.......做朋友吧。」

「好啊，求之不得。」

「HeiLiya以後想去讀哪個學校？」

「法里亞納，Angela呢？」

「啊哈哈，我就找個普通點的學校待到畢業吧HeiLiya。」

「一起........考法里亞納吧。」

「哈啊？你說什麼？我的話暫且不說，以HeiLiya的成績應該沒問題吧。」

「考........考法里亞納，Angela........也一起。」

說話時顫顫巍巍的她，唯獨對於這份想去法里亞納的心是如此的堅定。

「哎，你和我的成績一個天一個地，怎麼可能考同一所學校，更何況還是以名流著稱的法里亞納，普通人根本進不去。」

「能.......能進去的，我相信著，只要努力的話一定........一定可以的。」

聽著她脫口而出的話，許安安無奈的用手扶了扶額頭，「哈~所以呢？是準備要叫上我一起備考嗎？」

約書璃點了點頭，雙手放在胸前不知所措。

「之前的東西完全記不住，我就是因為這個才討厭學習的啊，現在又突然要去讀標準線這麼高的學校，這不是有點為難我了嗎？」

她表現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企圖想勸退約書璃喊她加入的想法，但當真正說出口后，面前的她只是失落的低下了頭。

「哎呀行吧行吧，我知道了，我去，我去還不行嗎？」

約書璃上前激動的握住了她的手，「嗯，說好了，一定要一起。」

「嗯，一起。」

此後的日子裡她不再遲到，在座位上也不再是以往的發獃睡覺，而是儘可能利用時間閱讀無數關於書本上的知識，上課的態度也變得認真專註起來，老師看著一時之間改變如此之大的Angela，心裡也感到莫名的欣慰。

是什麼能讓她堅持想改變過去頹廢的自己？或許是因為那天夕陽照在某人身上，用堅定的眼神對她說出的那番話，「我相信著，只要努力的話.......一定可以的。」

「這傢伙，叫醒了那個曾經無數次想邁出步伐改變卻又無能為力的我。」

「我不明白，自己明明想要的是安穩輕鬆的生活，平淡的從普通大學畢業，可卻因為別人簡單的一句話就為此開始拚命努力，我真是有夠笨的。」

她邁著步伐繼續向前，那個曾經令無數人憧憬嚮往的大學，法里亞納，在無數個日夜裡她拼盡全力，為的就是有一天能和HeiLiya站在同一個高度上。

「不過，既然是她的話，也許值得，儘管我的手裡仍然空無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