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心病
陳建興這時在住處散步。
快九十歲的人,頭髮稀疏整齊,面目並無過多皺紋。
掛斷電話他就接著打了個電話。
他這些年都是近處的事不愛記,容易忘。
過去很多年的事反而記得清楚。
怕一疏忽就忘掉了。
至於事多大,怪誰不怪誰的。
他沒精力去想太多。
別人找他也不要求他做到哪一步,無非是借勢。
隨著退休,基本很少人會再把電話打到他這裡。每一個能打過來的,都是自己人。
電話被接通。
陳建興聽到兒子聲音后道:「你於伯伯外孫又闖禍了,好像是跟張家的人起了糾紛。你關注關注,順便看看那小孩的人品……」
陳詠苦笑:「我這多忙,你成天的給我找事……」他話脫口說一半,連忙打住,答應下來。
陳建興感慨:「真是老了,辦點事還要看自己兒子臉色。」
「您這說的什麼話。」
陳建興暮氣沉沉:「我對你於伯伯有虧欠啊。他人不在了,那你說我能眼睜睜看著別人欺負他家裡人吶。張家那是什麼家庭?我不插手,不說指鹿為馬也差不多少對吧!」
陳詠:「您把於伯伯家想的太慘了,你知道上次來咱家做客的除了臻姐之外,另外那個女的身份么?點金資本的董事長,國字頭的企業。張家想把屎盆子扣她頭上不容易,她就利用您重情,年齡大心軟……」
陳建興不耐煩打斷:「她利用不利用跟她自己有關係,我就只知道這是我欠的債!讓你關注你就給我好好關注,誰對誰錯分清楚,你於伯伯外孫錯了你再來給老子上課不遲!」
陳詠被罵的尷尬。
五十多歲了,老爺子脾氣一上來還跟罵小孩一樣。
他不敢吱聲,忙道:「消氣,消氣,我這就讓司機去查清楚。不行過去一趟,看看到底咋回事!」
……
張家。
張明洋已經得知兒子的事,妻子也在趕去的路上。
二兒子這些年不務正業,他沒咋關注過。
但接到電話說人被打的住院,請示他該怎麼辦之時,張明洋還是聽的意外至極。
衝突,挨打。
很不可思議。
沒怎麼打聽,自動就有人把前因後果來龍去脈給他說清楚了。
被揍的不輕,並且還沒確定是誰動的手。
郁淮安他是知道的。
真是他跟張湛打架,張明洋不會有多大反應,是另一個人讓他記起來一些事。
周野。
周成江的兒子。
張明洋起初並不關注周成江這人,他關注的只是林園新城的項目成敗。
嚴格來說,周成江大包大攬的那一跳還讓他挺不爽快。
因為周成江如果不跳下去,被調查組的人帶走。
秦志遠那幫人勢必全都要受到牽連。
當爹的都只是個犧牲品。
難不成一個小兔崽子,還想翻天。
這麼奇怪的事,真是常人所理解的酒後矛盾么?
張明洋古板消瘦的臉上沒有多餘表情,打給郁青峰問:「淮安那孩子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郁青峰:「我這正頭疼呢,周成渝剛剛找我打電話過問這件事!」
張明洋聽得懂,心頭只記了筆債。
郁青峰看似中立,事實上在江城對方很有話語權。
想做點什麼,不用等自己去問,一定可以提前做好。
但對方明顯不作為,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牆頭草一般,生怕得罪任何一方,也不怕任何一方主動得罪。
商人就是商人,爛泥扶不上牆。
張明洋不耐多聊,正要讓司機找人去江城把案子接過來,手機復響。
他再接聽,口氣好了許多:「怎麼有空給我打電話?」
陳詠先嘆氣,后訴苦:「這不家裡老爺子年齡大了,心裡藏不住事。不知誰跟他打招呼說戰友外孫跟你們家人起了衝突,逼著我非管不可。」
張明洋先就皺眉。
陳家老爺子陳建興。
久未露面的人,還以為身體快不行了,不想會惦記這種小事。
張明洋先就生了些煩躁。
因為先是郁青峰的態度,再是陳詠這個電話,讓他意識到連一個明知有仇怨的小孩,恐怕都不好辦!
陳建興那人烈性如火,德高望重,眼裡揉不得沙子。
他惦記關注著,那這事就只能公開透明的辦,不好有其它動作。
戰友。
陳建興的戰友至少也八九十歲了。
多大年齡了,還來管這些八竿子打不著的爛事。
他心裡默默罵著,口氣有點不滿:「老爺子知道事情經過嗎?」
「說說。」
張明洋啞口。
他怎麼說。
難道說當年自己抓著林園的事情不放,促成調查組入林城……
手段正常,但不是能拿來說的,酒桌上的事更爛到說不明白。
張明洋吐了口氣:「讓警方先調查著好了,總不能連事都不弄清楚。挨打的是我兒子也好,是普通人也罷,法律最大!」
陳詠:「那就早點查清楚,我也少一樁心病。老頭經歷太坎坷了,那小孩外公是他摯友之一,還救過他命。我理解你,你也理解一下我,別因為小孩子打鬧讓老人家睡不踏實。要我說都別管了,讓當地警方早點查清楚,該辦誰就辦誰!」
陳詠說著笑了,如同調侃:「按說這事常見,警察經驗多,碰到的事多,聽他們的才對。這樣的話,壞人會受到懲罰,好人也能睡踏實!」
張明洋臉上擠出點笑,聽的心裡如同吃了蒼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