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人工智慧也想幽默

「艦長，想要聽笑話嗎？」

羲和號的艦橋中，響起了艦載智能的聲音。

「講吧，望舒，」趙長安坐在主控室的椅子上，微微一笑：「雖然我並不覺得你會懂什麼是幽默。」

「曾經，有兩個文明，一個有劍，另一個也有艦，但是前者卻打不過後者，這是為什麼呢？」

「一個是青銅劍，一個合金劍？」

「不不不，一個是合金劍，另一個是殲星艦。」

「呃……」趙長安的嘴角抽了抽。

「艦長，不好笑嗎？那我還有一個更幽默的。」

「有一個人只剩一顆牙了，但是他還是塞牙了，請問為什麼？」

「為什麼？」

「因為他吃的是藕~」

趙長安凝視著舷窗外如海潮一般的詭異生物，無奈地聳聳肩：「你但凡幽默一點，也不至於這麼不幽默。」

常言道，物極必反，事實還真就是這樣。

就在星河聯邦的艦隊踏遍整個宇宙，難逢敵手的時候，這種詭異生物毫無徵兆地出現了。

那是在宇宙尺度上的狂潮，橫亘數億個星系，吞沒一切的生命。

縱使強如聯邦，也在狂潮的突然襲擊下丟失了足足三分之一的領土。

不巧的是，聯邦母星的位置，剛好在這三分之一的領土邊緣。

如今，聯邦調動了足足一半的艦隊，正在全力掩護母星的躍遷。

區別於主宇宙獨立存在的子宇宙已經開闢完成，母星作為聯邦的精神象徵，不容有失，將會在子宇宙中一直等待到戰爭結束。

母星上的指揮部里，人工智慧的彙報聲和各位軍官的忙碌聲交相映襯。

「軍事部，上報戰況！」

「報告議會長，羲和號和寰宇號兩艘恆星級戰艦正在維持防線，除此之外還有五十三支大型艦隊和七百六十二支常規艦隊，可以拖延到躍遷結束！」

「好，技術部長呢？我現在代表聯邦最高議會，授予你聯邦最高權力，立刻全力組織星體躍遷！」

綿延數千星系的母星防線上，羲和戰艦懸停在戰艦集群的正中央，十萬公里級的龐大艦身宛如宇宙中的不落要塞，配合身旁的各類戰艦，組成了一道屬於聯邦的嘆息之牆。

八架青龍核心戰鬥艦如同衛星一般環繞在羲和周圍，無數的能量射流、粒子光束還有各類攻擊機從這些鋼鐵巨艦上飛出，在洶湧的詭異浪潮中畫出一片又一片的死亡區域。

「軒轅殲星炮充能完畢，申請開放授權。」

看著全息屏幕上，軒轅殲星炮的能源載入進度逐漸逼近100%，新的黑洞坍縮炮也正在裝填，趙長安授予了開火許可。

深黑色的艦體裝甲表面，一架猙獰的炮塔緩緩轉動炮口，鎖定了狂潮群中的大型生物。

這種大型生物體型與一些中型恆星相當，普通等級的殲星武器甚至無法破開它的防禦。

當然，羲和搭載的軒轅殲星炮顯然不在此列。

伴隨著炮管上一環環白色光圈亮起，一道耀眼的光線撕裂虛空，貫穿整片洶湧的詭異浪潮，將沿途的詭異生物盡數湮滅，在狂抽中強行撕開一道筆直的真空地帶。

隨後，一發黑洞坍縮炮也在密集的詭異生物群中綻放開來，伴隨著一個漆黑到極致的黑色球體擴大，留下一片直徑數億公里的死域。

在精銳的聯邦艦隊護航下，詭異生物的狂潮遲遲沒能突破防線。

終於，伴隨著巨大的時空震動，聯邦母星開啟了躍遷過程，聯邦各戰艦的空間躍遷許可權也紛紛解鎖，可以和母星同步躍遷，撤離到完全安全的子宇宙中。

等母星撤離以後，詭異生物潮在繼續跨越數萬星系以後，就會一頭撞上由九艘恆星級戰艦組成的群星防禦帶，隨後，子宇宙中的艦隊再從狂潮後方躍遷而出，形成兩麵包夾之勢。

然而戰況永遠不可能按照制定好的戰略發展，總會有意外發生。

正當羲和的躍遷剛剛開啟之時，一股令人心悸的空間波動從詭異生物群的方向傳來。

剛剛如釋重負的技術部長，此刻則是面色凝重：「這些詭異生物，……怎麼會掌握有開啟空間亂流的方法？」

一旁的議會長問道：「對母星的影響大嗎？」

「很大，干擾躍遷的概率是99.997%，而且會對母星造成重大創傷。」

「有沒有什麼解決辦法？」

「當前的空間亂流處於穩態向變態發展的過程中，也就是說它正在慢慢長大，現在用艦隊填進去，就能直接堵住它。」

軍部的將軍們沉默了，這無疑是在讓自己的艦隊送死。

「為了母星，停止躍遷，向時空亂流衝鋒！」

接到了這樣一條幾乎送死的命令，還是有許多已經開始躍遷的戰艦終止了躍遷。

「望舒，要填進去多少艦隊，才能堵住這個亂流。」

「艦長，目前這個亂流尚且在成長中，如果五分鐘內行動，一艘恆星級戰艦就可以。」

「望舒，艦長除外，啟動全員強制彈射，同時提醒周圍戰艦注意接收。」

此刻，數百名在戰艦各處工作的艦員，紛紛被強制塞進逃生艙，彈射向了周圍的戰艦。

周圍的戰艦很快發現了不對勁。

「報告，報告，羲和號正在發射逃生艙，羲和號正在發射逃生艙！」

「呼叫羲和號，呼叫羲和號，這裡是寰宇號，你在幹什麼！羲和號是聯邦艦隊的精神領袖，你們不能去！」

趙長安聽見呼叫，毫不客氣地回復道：「羲和號收到，寰宇號不要狗叫了，我們是最新一代的智能化戰艦，只用疏散百名艦員，換成你們或者其他艦隊，需要多少人命？」

「聯邦製造戰艦的速度遠遠快於培養艦員的速度，相比於羲和號，這些戰艦和艦員才是聯邦空軍的中流砥柱！」

「羲和號，曲率引擎全功率開啟，目標，時空亂流中心。」

望舒的聲音在艦橋回蕩：「艦長，請撤離吧，只要開放全部許可權，我就可以獨自駕駛羲和號。」

趙長安微微一笑，聽出瞭望舒話語里的失落。

軍艦的艦員可以撤離，只有這些戰艦的核心智能，明明有著超乎人類的智慧和不亞於人的情感，最終卻要和戰艦一同走向毀滅……

「望舒，我哪也不去。」趙長安微笑著：「我選擇了讓羲和號去送死，怎麼能自己苟活。」

羲和號尾部的曲率引擎緩緩亮起。

「艦長，你說我們這樣一起戰死，算是美好結局，還是悲傷結局啊……」

「呃……說它美好吧，挺悲傷的……說它悲傷吧，也挺美好的。」趙長安皺眉思索著，隨後撓撓頭：「你但凡聰明一點，也問不出這麼不聰明的問題啊。」

在兩人的說笑聲中，羲和一頭闖進詭異生物的狂潮中，向著亂流方向突進。

「艦長，想看煙花嗎？」

「想啊，很想啊！」趙長安靠著駕駛椅，索性放開了所有許可權。

下一刻，羲和戰艦上的各類艦炮全部展開，掛載在四周的青龍核心戰鬥艦也全功率運行。

與此同時，後方留下的艦隊紛紛全力開火，為孤身赴會的羲和打開通道。

絢爛的花火為羲和號鋪出一條直通亂流的路徑。

曲率推進的戰艦，看似漫長的距離只是一瞬。

趙長安就這麼坐著，看著舷窗外愈發深邃的黑暗：「望舒，等會熔毀能源核心的時機，就靠你來掌握了。」

下一刻，趙長安便感覺自己所在的空間像是變成了任人揉捏的麵糰，伴隨著一陣強烈的嘔吐感和暈眩感傳來，昏死過去。

羲和抵達了亂流中心。

「好的，艦長。」明明知道趙長安已經昏迷，望舒還是進行了最後一次回應。

羲和號的中部綻放出耀眼的藍色光芒，如同超新星爆發一般。

中子星能源熔毀的光芒，純白而聖潔，竟在一瞬間蓋過了宇宙的黑暗和蒼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