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供詞
現在趙元侃大獲全勝,應該說是大獲全醉。把一個孫嶼灌得,都快不能說話了。孫嶼腦袋早已昏昏沉沉,但是卻酒話連篇,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有的人醉酒,立即便會倒在地上睡覺。有的人醉酒,便是話語連篇。很明顯,孫嶼便是後面一種人。
「孫大人說笑了,本王府上也經常使用石碳,但是卻沒有中毒過,就算那煤石有毒,丟掉便是,煤石也不過是石頭而已!」趙元侃笑道。
「什麼?丟掉豈不可惜?」孫嶼醉眼朦朧的看著趙元侃,已經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誰了,只是自己說道:「閻密是什麼人,那是詭計多端的陰險人物。要不是我孫某還靠著閻密,好在魏王面前說幾句好話,早都不理會他了!像他那樣的人,怎麼可能放棄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這孫嶼現在已經分不清形勢了,從剛進門時候的心裡滿是戒備,到現在早已經隨著酒勁過去了,說話也不那麼隨意,就差拍著趙元侃的肩膀稱兄道弟。
現在酒話一多,廢話便也越多了。趙元侃心裡那個著急啊,連忙問道:「那閻密將煤石怎麼處理了?」
孫嶼又廢話了一陣,這才說道:「送進皇宮了!」
趙元侃一愣,心裡嘆道:「果然是他!」
卻聽孫嶼說道:「閻密送進皇宮,交給了專門管理炭房的太監,好像是姓顧,具體什麼樣,我就不清楚了!」
趙元侃連忙問道:「為什麼要送進宮裡面去?」
孫嶼打了個酒嗝,酒勁一衝頭,頓時正要栽倒在地,趙元侃連忙扶住,說道:「孫大人,沒事吧?」
孫嶼說道:「沒事,沒事!你剛才說什麼來著?」
趙元侃說道:「說為什麼閻密要將煤石送進皇宮!」
「哦,對了,因為立儲,對,就是立儲的問題!」孫嶼說道:「現在魏王雖然是准儲君,但卻不是真正的儲君,因此,魏王便攛掇著朝中的大臣們,準備立儲!」
趙元侃笑道:「孫大人說笑話了,這立儲和煤石有什麼關係?」
孫嶼說道:「此話說來話長。還得從最開始的隴西郡公李煜被毒死的事情說起。」
孫嶼每說一句話,便有很多廢話做鋪墊,但是大體意思,還是說了個一清二楚。原來,官家看中了小周后,借著皇后的名義,將小周后帶進了皇宮,強行留宿,並且將小周后給姦汙多次。
如此一來,李煜頭上的綠帽子,是越來越亮,這也難怪,現在的李煜,已經不是當年的南唐皇帝,而是大宋的階下囚。雖然是為郡公,但是卻處處受到監視,處處受到排擠,感覺生命都沒有保障。
李煜便將自己的滿腔憤恨,全部化作了詞,寫了進去。後來寫了一首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時了。李煜在府中讓人傳唱的時候,被外面的人聽到,傳到了官家的耳朵中。
因為有一句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讓官家聽了十分震怒,原來這個隴西郡公還在懷念自己做皇帝的事情。因此,便起了殺心。
恰好這個時候,官家姦汙小周后的事情,被魏王得知,官家為了讓魏王遮掩,同時也為讓魏王閉嘴,便讓魏王派人,賜了毒酒,將李煜毒死。
趙元侃問道:「這麼隱秘的事情,你是怎麼知道的?」
孫嶼說道:「還不是閻密告訴我的,我和閻密一向是很親近。而且,魏王還讓閻密親自送的毒酒去李煜府上!」
趙元侃點了點,表示知道了。卻聽孫嶼繼續說下去。原來,當初魏王答應毒死李煜的時候,官家為了讓魏王安心去執行,因此便暗示了可以讓他做儲君。
結果,到後來官家反悔了。只是讓魏王做了開封府尹,也算是准儲君。魏王也知道自己中計,但是沒辦法,只能等待。只要自己阻撓官家立儲,那以後的皇位,便是自己的。這和當年官家繼位前的情形,一模一樣!
哪知道,過了沒多久,忽然趙普出來,說當年明憲杜太后崩時,曾經留下金匱盟約的事情,當年的金匱盟約是自己親手寫成的,所以敢確定必有此時。
趙元侃沒想到,小小的一個開封推官,居然知道這麼多的事情,問道:「這麼隱秘的事情,你又是如何得知?」
孫嶼說道:「這些已經不是秘密了,官家負責記錄起居注的官員,說不定都已經記錄上去了。只是我知道得早一點而已,還是閻密告訴我的!」
魏王很快就從王繼恩的口中,知道了金匱盟約的事情,於是,這才安排人去了餘杭。哪知道最後也沒有得到。因此,魏王決定,發動朝臣,爭儲!
趙元侃不明覺厲,這麼久,還沒說到正題,一問,那孫嶼笑道:「王爺莫急,這正題馬上就來了。這立儲的事情,官家一向態度堅決,便是待議!無非就是一個拖字訣。魏王也知道,時間拖得越久,自己便越沒有機會。因此,這才著急著想讓官家點頭!」
說完,孫嶼暈乎乎的去拿酒杯,卻影子太多,酒杯都不知道在什麼地方。趙元侃連忙遞了杯酒,孫嶼才說道:「恰好這個時候,那閻密便說,自己有辦法讓官家迷迷糊糊的便答應下來!原來就是這個煤石,只要官家中了煤石的毒氣,重則斃命,輕則半死,神智不清,這樣立儲的事情便好解決了!」
趙元侃一愣,喊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三叔怎麼可能會害父皇?」
孫嶼說道:「這也算是天命,王爺不必介懷!要怪的話,還是只能怪那個閻密,是他要想毒害官家,他只告訴魏王殿下,說中了煤石的毒以後,只是神志不清而已,沒有危險。魏王這才答應下來!」
該死的閻密!趙元侃心裡忍不住的詛咒道。卻聽孫嶼說道:「卻哪裡知道,被一個叫做風滿樓的人,給識破了煤石的毒,因此官家才讓皇城使劉知信去追查!」
趙元侃問道:「劉知信去追查的事情,你怎麼知道?」
孫嶼笑了笑,說道:「這很簡單,因為劉知信是魏王安排在皇宮中的人,早在太祖皇帝在世的時候,劉知信便和魏王殿下很是接近!」
趙元侃一愣,說道:「不可能!劉知信可是皇親!」
孫嶼糾正道:「王爺,這劉知信和官家是表兄弟,但是和魏王殿下,也是表兄弟!」
趙元侃想不明白,為什麼劉知信會跟著魏王走。按道理說,這個劉知信的娘,和杜太后是姐妹關係,也就是說,和官家是表兄弟。但是,魏王的娘,卻不是杜太后,那便是說,魏王趙廷美和劉知信,還算不上真正的表親。所以,趙元侃才覺得很不可思議。
孫嶼說道:「至於後來的情況,便簡單多了。那閻密便想著滅口,這才讓宮女胡巧兒殺死了顧公公!」
話說到這裡,孫嶼早已經是無話不說了,就好比那米缸里的最後一點米,非要倒乾淨了才行,說道:「恰好這個胡二郎,也該是倒霉!那天他們長興坊的鄰居老丈,又是給他送錢。這引起了王九的注意!」
趙元侃說道:「這是當然!剩下的事情我便知道了。這個胡巧兒,每個月都從宮裡面將錢財,託人帶出來,交給胡二。而胡二卻不知道,每個月都有錢拿,當然是高興,卻不知道這是自己姐姐在皇宮裡星星苦苦賺來的!」
孫嶼這下說道:「王爺真是英明,還有……!」
「還有,那個鄰居老丈,有一個女兒,和那胡巧兒一起在皇宮做差使,因此便是兩人每個月將錢交到老丈的手上,再轉交給胡二!」趙元侃。
孫嶼說道:「不錯,那王九本是長興坊的地頭蛇,對這些情況,當然清楚,於是便告知了開封府的都頭。這些情況,開封府的衙役捕快們,很多人都知道。恰好那天,閻密找到我,說要幫忙找一個叫胡二的人,原來他在宮裡面,通過顧公公,已經知道了那胡巧兒的事情,這才出宮找尋了胡二!」
說完,嘆了口氣,說道:「一切都是天意!本來以為,就這麼神不知鬼不覺的,便滅了口,消去了證據,沒想到,卻是被王爺你給查到了!」
趙元侃問道:「那指使王九監押胡二的人,是誰?」
孫嶼說道:「這不用別人,只需要一個都頭足以!」
「那王九的家人呢?」趙元侃問道。
孫嶼說道:「這些人,誰去管他,讓他自己去找黃都頭,不就什麼事情都清楚了!」說完,
孫嶼還要抓著酒杯。
這時候,風滿樓從屏風後面轉出來,隨手取了個杯子,說道:「自從上次喝酒,差點要了我的小命以後,到現在都不敢再喝,看來這個酒,真是害人東西!」
這時候,沒人陪孫嶼說話,卻見他一下子趴在了地上。
「老師,都記錄還了?」趙元侃問道。
風滿樓點了點頭,說道:「讓他摁手指印!」這人都已經倒在這裡了,摁個手指印,卻是很正常的。這也算是畫押了。
風滿樓看了看趙元侃,說道:「這剩下的事情,便交給你了。」
現在已經很晚了,趙元侃笑了笑,說道:「沒想到今天這麼順利,明天一大早,我便進宮,將這些事情,詳詳細細的稟告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