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 前塵事，回眸消

「天玄宮代表天道存在，阻擋天玄宮行事即是違逆天道，違逆天道之人怎可算作無辜。」百里興文月眸冷淡，眼神深幽，彷彿無窮無盡蒼穹上獨掛的一輪冷月。

阻擋天玄宮行事即是違逆天道？鳳無稜角分明的薄唇勾起一抹無可奈何的苦笑。

曾何時起，天道被天玄宮取代？

如果天玄宮就是天道，那麼，他一直守護的天道又是什麼？

被封了靈力的小銀怒瞪百里興文一眼：是聖道至尊代表天道，不是天玄宮代表天道，更不是你代表天道。

「九皇子，你先前所犯錯誤還在斟酌處理中，如果你再犯錯，將導致你罪無可恕，鳳岐皇脈也會跟著一起滅亡。還不快速速退下。」百里興文走向鳳無，伸手去抓小人兒。

小人兒緊緊抱著鳳無的大腿瑟瑟發抖，即便百里興文還沒有對他們使出殺手，他們也被他心裡的殺念壓迫的喘不過氣來。

彷彿兮，他們如兩隻陷入沼澤的小白兔，一點點下沉，一點點被黑暗吞噬。

看不見的空間，一隱一現兩個小人兒體內各自的半顆金珠開始發出微微金芒，抵擋黑暗的窒息。

「這個孩子有何罪？」鳳無伸手擋住百里興文，心裡卻在做著兩難抉擇。

以他現在的能力，不管他出不出手保護身邊的幼兒，百里興文都會將他們帶走。

但是，如果他不出手，

做為玄離，他沒有盡到保護聖靈之子的天道使命。

做為鳳無，他沒有盡到保護弱小無辜的正義責任。

如果他出手，

做為玄離，他沒有盡到誅殺逆天之子的玄族天命。

做為鳳無，他沒有盡到保護鳳岐皇脈的皇子職責。

出不出手，他都是錯！

他該如何選擇？

百里興文冷眼鳳無阻擋他的手，「本宮不信你看不出他們是妖聖合體的逆天之子，你說，他們有何罪？」

「鳳無，救我們。」小人兒緊緊抱著鳳無的大腿哀求，一張精緻如玉的小臉上，黑色眸和琥珀眸來迴轉換。不管是哪一種眸色的眸子，其中神采都在黯淡。

他們其中一人雖然可以隱在暗處免遭殺手，但他們身魂重疊，一死皆死。所以，他們選擇輪流出現承受百里興文的殺念，為他們延長生的希望。

鳳無因著這聲喊心裡猛然一亮。

玄族已滅，他再不是玄離，他無需去做選擇。

他，是鳳無。

一個要保護弱小幼兒的正常人類，一個要保護皇族血脈不受牽連的犯錯皇子。

想至此，手一翻，寒光四射的月牙刀托在手上。

銀月清靈，刀身如鏡，鏡中一條張牙舞爪的金龍騰雲駕霧直上九霄。

百里興文收回要去抓小人兒的手，淡如月華的眸子浮出一絲嘲笑，靜靜站在原地等著鳳無接下去的行動。

他在等鳳無出手，他在等一個誅滅玄族的正大光明理由，因為他知道，鳳無體內的玄靈並未真正消失，一旦被喚醒，玄族將會比以往更威武。

這世間只有天玄宮足夠，玄族沒有存在的必要。

鳳無揚手，拇指大小的白玉瓷瓶飛上半空，爆裂間，九滴血珠妖嬈躍出，如桃花朵朵飛落月牙刀身，一朵朵嵌入其中妖艷迷人。

鳳無再次揚手，身上一塵不染的白衣脫落，露出精壯的胸膛。帶著九朵桃花的銀色月牙閃著冰冷的寒光刺入肩胛，深深地，狠狠地，毫不猶豫的向下移動。

就像他用天命斬誅殺雲斑黒蟒一樣狠絕。

就像他用天命殺誅殺逆天之子一樣無情。

刀在移，血在流，剔骨割肉，脫離皇族。

只有先與鳳岐皇族脫離關係，他才能以他個人的身份去救身邊幼兒。

即便他救不了，他也無愧於心，無愧天地。

百里興文微微蹙眉，嘲笑之中也有淡淡欣賞，只是這欣賞，讓他更加認為鳳無不可留。

小人兒抱著鳳無的大腿仰頭，一滴滴鮮血落在精緻如玉的小臉上，染了眉，痛了心。

他們聽到鳳無的心聲：再等一下，我就只是我。我阻住他，你們跑。

小銀欲哭無淚幾欲暈倒，腦殘的玄離，你真是神經病啊。放著玄靈不用玩自殘，玩完了自身不保你還救誰啊！

時間流淌，銀月揮划，錚錚鐵骨，熱血如畫。

時間靜止，月牙刀妖嬈似火重新托在慘白的掌心。

鳳無淡若如風的仰頭笑笑，此時此刻，他不是玄離，也不是鳳無，他只是他。

「噌。」月牙刀出手，以他最後的力量化為一道銀光飛向百里興文。

天道不是天玄宮，天道就是天道，誰也代替不了。

百里興文想妄代天道，就由他的月牙刀告訴百里興文何為天道。

月牙刀出手的同時，只剩下半口氣的他將小人兒推開，奮力喊道，「快跑。」

小人兒狂跑幾步又停住腳，轉眸看著白骨呲出，血肉翻轉，比鬼還恐怖的男子搖搖晃晃的倒下。

這個人曾誅殺他們的爹爹，害的爹爹差點死去。

這個人曾誅殺剛剛出生的他們，讓他們差一點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如今，這個人剔骨割肉奄奄一息，只為了給他們一條生路。

他們跑了不欠他的情，可是，為什麼他們還想再看他一眼。

百里興文輕輕揮揮衣袖，金光如箭擊飛月牙刀，銀光飛射，正好將小人兒準備逃走的窗戶撞閉，牢牢定死。

他心中嘲笑，玄族歷來以鐵面無私，不徇私情出名。千百年來從無放過任何一個妖孽，從無出過丁點紕漏。如今，玄族之人居然生出俗情凡意，真是天意讓他誅滅玄族。

「襲天玄宮者即是滅天道，吾以天道之名叛玄離有罪。天道尊嚴，誅滅玄族。」

一道耀眼的金光從月白色的袍袖之下飛出，明亮的如天上太陽讓人睜不開眼。

小銀苦逼的抽著嘴角：百里興文的落日玄是僅次於天玄九式的又一厲害上古玄術，同樣具備毀天滅地誅神滅魄的無上玄能。只要金光入體，玄族必滅。

鳳無淡然一笑，無視金光，用盡生命之力轉眸去看小人兒。

對不起，我沒有能力救你們。

但願，我灰飛湮滅再無來生，不用在奈何橋上再對你們說一聲對不起。

「玄離，不準死。」小人兒忽然跑向鳳無，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趕在金光射入鳳無體內之時擋在前面。

只緣感君一回顧，前塵舊事一筆消。

因著這一回眸的緣份，因著這一句對不起，他們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驅使，做出匪夷所思的事情。

「嘭。」耀眼的金光與小人兒體內驟然出現的至純金光相撞，爆發出萬道金芒，隨即化為浩瀚光海，洶湧澎湃的涌滿房間。

「轟。」又一聲巨響，二層小樓坍塌，塵煙瀰漫。

「金珠靈力！」煙塵蒙蒙中，一襲月白色錦袍清凈無染的百里興文驚喜一聲，瞬息間將小人兒抓在手中。因為太過驚喜，忘了手中還抓著小銀，抓住小人兒的同時，小銀丟手。

「吱吱，吱吱，放開小主子。」小銀窮兇惡極的咬向百里興文的手，徹底展現出一隻瘋老鼠的本性。

「哈哈哈，金珠找到了。」百里興文狂笑著一袖子揮飛小銀，抓著小人兒憑空消失。

宮主之位，再也不是他需要擔心之事。

有了金珠，他就是徹徹底底的天道，他現在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從逆天之子體內分離出金珠。

鳳無躺在廢墟底，透過壓在身上殘垣斷壁的縫隙，看著那個小小的身影消失，心緒複雜的緩緩閉上雙眼。

他，想救他們。

未料，他們，救了他。

但願，有來生，他能親口對他們說聲謝謝。

小銀蹲在撲撲塵土中，獃獃望著百里興文消失的地方。

小主子的命要玩完了，天玄宮也要徹底毀了，它的鼠命更是活到盡頭了。

「啊，救命啊！」被坍塌驚嚇的人們終於回過神來，埋在廢墟中的活人尖叫著紛紛往外爬，半死不活的傷員哀嚎著大叫救命，沒氣的以及昏迷的都埋在底下不動。

街道兩旁的行人紛紛涌過來，開始了一場義務救援活動。

「嗖嗖嗖。」遠處幾道人影飛速過來加入救援之中。

「咦，怎麼這底下有兩個鬼面人？」參加救援的花離瑾在混亂中扒出兩個鬼面人，不免疑惑道。

正在拉活人出來的葉雲兮急忙轉眸看去，真的是鬼面人。心中突然升起不好的感覺，腦殘月的人怎會出現在鳳岐國？難道他看到留言，特意派人來與她接頭。不對，三妖精已經去找他了，他不會派人再來。關鍵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憑鬼面人的能力，區區塌房怎能傷了他們。除非，有人故意殺他們。誰呢？天玄宮的人不會和腦殘月也幹上了吧！

「老大，趙恆在這裡。」尤蒙扒出了昏迷不醒的趙恆。

花明玉急忙停了手中的挖掘，閃身到了趙恆身邊試了試脈搏，擔憂的心稍稍放下。還好，還有命留下。

趙恆出來打探消息一直不回去，他們擔心出來找找，湊巧碰上客棧坍塌。眾生平等一直是他的理念，救人是應該的。沒想到因此找到趙恆，真是萬幸。

「吱吱吱吱，主子，黑貨小子，快去救小主子。」變成灰團被人無視的小銀終於從悲哀中蘇醒，一眼看到葉雲兮和花明玉，蹭的竄身過去，痛哭流涕的嚎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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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毛改名字了啊，偶自己都不知道。偶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