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陳年往事,段譽的身世
「我們擺夷族的習俗是『一夫一妻』制,但你自從娶了我后,沒過多久就三心二意,沾花惹草,我心中激憤怨恨,所以也做了一件對不起你的事。」刀白鳳音如夢絮,字字離魂,而她口中的「他」,顯然是指段正淳。
段正淳雙目無神,怔怔看著刀白鳳,無比懷疑自己的聽覺,或者他希望聽到的都是假話,是妻子為了兒子安危不得已編造的謊言。
所有人都靜默聽著,心緒複雜,他們有預感今天會揭開一個塵封多年的秘密,而之後的後果……
「我心想,既然你可以找別的女人尋歡作樂,那我為什麼不可以跟別的男人歡好,讓你嘗一嘗背叛的滋味……」刀白鳳沒有停頓,但她的聲音不斷顫抖,顯示著她顫抖的內心。
段延慶全神貫注,不肯漏聽一字,「白衣觀音」為何願與他這個比乞丐還要下賤骯髒的男子歡好?雖然他一直在心裡暗示自己,那是觀音菩薩下凡救贖點化他,可那個問題二十多年來一直盤旋於腦海中,到今日終於知曉了答案!
「那夜我心傷魂亂,路過天龍寺外,走到菩提樹下,看到了一個比乞丐還要骯髒醜惡的男人。」刀白鳳說到這裡,下意識看了段延慶一眼。
也是這一眼,讓段正淳的心防徹底崩塌,平素溫和不羈的他發出一聲比野獸還要凄厲的怪吼:「不!!……」
「我心想,你是王爺,是大將軍,我偏偏要和一個臭叫花相好,要和一個全天下最醜陋、最污穢、最卑賤的男人相好,這樣才是對你最極致的報復……」刀白鳳再次閉上眼眸,但卻剋制不住滑落的淚水。她的聲音愈發顫抖,帶上了深深的痛苦,只是難辨其中是否有悔意。
段譽早已雙瞳失色,母親的講述讓他痛苦,更讓他恐懼,他已不敢聽下去,可惜連這個堪稱「卑微」的願望都無法實現。制住他的雲中鶴和葉二娘同樣沉浸在這個故事中,連架在他脖子上的兵刃都放了下來,此時段正明等人若來搭救,以三大惡人分心他處的精神狀態,有極大的概率成功,可惜此時大理一行人根本顧不得段譽的生死,甚至完全忘了這件事,因為鎮南王妃接下來所說的,很可能是一個顛覆皇族血脈的巨大丑聞。
「那夜,就在那菩提樹下,一個重傷待死,一個執念蒙心,兩個本不該有任何交集的男女,做下了世間最不堪的醜事。」刀白鳳痛苦的神色中甚至有種解脫的意味,這件事化為心魔纏繞了她二十多年,日日不得安寧,所有人,包括段正淳本人都以為她到玉虛觀出家是氣憤丈夫的花心,實則這只是一小部分原因,真正的緣由是她已無顏面對段正淳。
段正淳徹底傻了,連段正明拍在他肩膀上的手都毫無察覺,望著眼前這個他深愛,卻最為愧疚的女人,他獃獃地問道:「那譽兒……到底是誰的孩子?」
其他人的目光瞬間凝聚在段譽身上,而段譽的視線死死鎖定在母親臉上,他恐懼母親接下來的答案,比方才鋼杖砸落的時刻還要恐懼數倍。
段延慶屏氣凝神,心臟在狂亂的跳動,既然段夫人是「白衣觀音」,那他先前所言,難道段譽是……
「譽兒不是你的!」
刀白鳳粉嫩的嘴唇輕輕吐出幾個字,卻讓段正淳如遭五雷轟頂,身形、五官、四肢、眸光……一切的一切全部定格,靜止數息后,他的身體開始發抖,面孔如抽搐的惡鬼,彷彿聽到了最荒謬的噩耗,落入了最冰冷寒魂的深淵……
一燈大師輕念佛號,帶著幾分滄桑悲涼。明明是不關己之外事,卻深深觸及到了他的心魂,讓他想起了數十年前與瑛姑、周伯通的那段孽緣往事,心緒百轉。
段正明、枯榮大師、本字輩高僧、四大家臣……所有人都瞳孔放大,說不出話來。雖然刀白鳳情急之下說出了段譽是段延慶兒子,但他們不願相信,更願意相信這是她為了兒子性命所編造的謊言,可後面說的如此詳細,如此認真,非親身經歷者根本做不了假,若段譽真的是段延慶的兒子,他們根本想不到該如何收場,最後又會發展成什麼樣子。
「他……他是我的兒子?!」段延慶嘴唇嚅動,卻發不出聲音,這句話是由腹部發出,他看向段譽的眼神與之前有了很大不同,欣喜、激動、慈愛、振奮、慚愧、後悔……各種情緒交織其中,讓人難以接受和相信這竟是為世所鄙所厭所懼所恨的四大惡人之首所能展現的情緒意志。
段譽臉上徹底失了人色,在母親那句話出口后,他所遭受的恐懼痛苦還要遠勝於在臨安被王語嫣嚴辭拒絕時的心理衝擊,他望著母親,極力想要發出聲音,卻始終沖不破雲中鶴隨手所點的啞穴,淚水衝出了眼眶,模糊了視線,這個一直順風順水的大理世子此時所遭受的心靈酷刑遠非他人所能感同身受。
「太有趣了!太有趣了!」比起寺廟前眾人的複雜情緒,和當事人的靈魂激蕩,躲在遠處偷看的宋青書無疑是沒心沒肺的典範,臉上掛著幸災樂禍的邪笑,樂的簡直要手舞足蹈起來,若非不合適,他真想現場觀摩這一大戲。
「譽兒頸中有一塊小金牌,刻印著他的生辰八字。」刀白鳳說完這話后,睜開了秀美絕俗的眼眸,看到了段譽被淚水模糊的眼睛,以前這雙眼睛純凈而清澈,讓她欣喜驕傲,現在則唯有凄傷和痛苦,彷彿化成了無數把刀子,刀刀割向她的心臟和靈魂,讓她碎心殘魂。
段延慶心神一震,上前查看,葉二娘和雲中鶴知他心切,識趣退開了,很快,段延慶確實在段譽脖頸上發現了小金牌的所在,只是看了數眼,從金牌上所刻的出生時間,瞬間就推斷出了段譽確實是自己的親生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