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修真】溫柔仙君39
雲子猗發覺,自己似乎已經徹底摸不透郁迢的想法了。
「讓我猜猜師尊在想什麼。」郁迢看著他有些出神的模樣,笑意反倒越發燦爛,「師尊莫非是在想我為何要帶師尊來魔界?還是猜測我什麼時候會放師尊走?」
雲子猗被他猜中心思,神色間卻也沒什麼羞惱的意味,只是輕輕嘆了口氣,反問道:「那你打算回答我的問題嗎?」
「師尊若是想問,徒兒自然知無不言。」郁迢笑得眉眼都彎起來,雙眸目不轉睛地盯著雲子猗,就好像兩人之間從未有過這二十八年的分離,連當初那場刻骨銘心的分別也不存在了一般。
「當年的事……你想讓我怎麼補償你?」雲子猗思索片刻,最終這樣問道,「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必不推辭。」
棲雲峰有人知道他是跟著郁迢離開的,雲子猗並不擔心自己突然消失的事會引起什麼恐慌,因而也不如何急著回去,比起離開魔界,於他而言更重要的反而是徹底了結與郁迢之間的恩怨,免除後顧之憂。
何況對於當年的事,雲子猗心中總是覺得虧欠的,也希望能稍稍彌補對方。
哪怕他知道,郁迢這些年遭受的種種並不是他能補償得了的。
「補償?」郁迢一聽到這兩個字,臉上的笑意都驀地一僵,聲音也沉了一分,「我才不要師尊的補償。」
他哪裡會因為當年的事怨恨師尊呢?
師尊將他帶離了那個地獄一般的地方,悉心教導他四十年,溫柔細心,無微不至,這樣的恩情,便是他為師尊死上千百回,也難以報答的。
當初為師尊擋下那道魔氣,也是他心甘情願,並不求師尊因此補償或是「回報」他什麼,就連師尊當年趕自己離開,郁迢也理解對方的選擇。
雲子猗不只是他一人的師尊,他總不可能全然不在意棲雲峰上其他的人,更要顧及天元宗,這也是無奈之下,唯一能保全所有人的做法了。
何況在那之前,師尊已經在想盡辦法為他遮掩此事了,郁迢也相信,若不是實在瞞不下去,師尊是不會趕自己走的。
這麼多年過去,又坐到了如今的位置,郁迢也知道他只因為那一道魔氣就入了魔是因為自己天生魔骨,抵禦不了魔氣的入侵,無論如何都怪不到師尊身上去。
只是郁迢同樣明白,自己如今非但是魔修,還坐到了魔界至尊的位置,天下間幾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如今的自己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再回到棲雲峰去了。
可他不想離開師尊,他畢生唯一的夢想,便是時時刻刻都能和師尊在一起。
如此一來,他面前能選擇的路也只剩下這一條了。
那就是將雲子猗帶回魔界,囚鎖也好,禁錮也好,只要能將人留在自己身邊,郁迢可以無所不用其極。
郁迢知道,他從不曾像表面上展現出的這般平靜。
或許他早就瘋了,在親眼看到雲子猗將他的禮物毫不留情地扔出去,卻轉眼就能滿含笑意擁抱余摛錦時,在得知自己要被趕出棲雲峰,便不要命般迎上雲子猗的劍鋒時。
甚至早在第一次見到師尊時。
他看著仙人一般的師尊為他俯身,為他沾上血污時,便早已認定,此生都要跟在這個人身邊。
無論是用哪種方式。
所以要說補償,也該是他補償師尊才是。
補償師尊明明是一時善心救了他,卻要被他這樣一個惡鬼一般的傢伙糾纏一生。
「師尊說要補償我,莫非是想從此與我劃清界限嗎?」郁迢太了解自己的師尊,自然明白對方為何會說出補償二字,「那我可不許。」
「我是一定要此生此世都與師尊在一起的。」
到了此時,饒是雲子猗再遲鈍,也終於發覺郁迢的不對勁了。
對方的模樣實在不像是怨恨於他,想要報復他,卻也不像是從前那個心思簡單的小徒弟。
變成了他全然看不明白的模樣。
「郁迢……」雲子猗看著郁迢,輕輕喚了聲,卻又沉默下來。
他不是沒有其他疑問,可即將問出口的瞬間,又有些猶豫了。
他似乎已經隱隱猜到了什麼,反倒更不願觸及那個真正的答案了。
「師尊是不是想知道為什麼?」郁迢卻不想放任對方逃避,單膝跪在床邊,捧起雲子猗的手,虔誠而痴迷的在對方指尖上落下一吻。
「師尊難道真的半分不曾發覺嗎?」
「徒兒分明已經愛慕師尊這麼多年了。」
最不願面對的真相就這樣被郁迢揭開,雲子猗眸光震顫,臉色微變,張了張口,似是想說些什麼,卻又發不出聲音。
他真的不曾發覺嗎?
或許在某些瞬間,他也是察覺過異常的。
畢竟愛意從來都是最無法掩藏的東西,而郁迢的目光,甚至只是他不經意間的小動作,都早已將他暴露了無數次。
只是雲子猗不願深想,也不願相信罷了。
「師尊怎麼不說話?」郁迢說完,就一直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雲子猗,卻遲遲沒得到對方的回應,未免有些失望。
驚愕也好,慍怒也好,他總是期待師尊的回應的。
哪怕是師尊因他這話動怒,甚至是動手打了他,對於與雲子猗分別了這樣多年,想見到對方一面都只能在夢裡,更無法觸碰分毫的郁迢而言,都像是一種恩賜。
可對方卻沉默下來,不願對他的表白回應隻言片語。
倒像是分毫不在意他的想法和心意一般,就連流露出的些許驚訝之色,也不過是詫異於自己從前的徒弟竟然對自己起了這樣的心思而已。
雲子猗實在是不知自己該做出怎樣的反應,又能說些什麼了。
就算髮生了這樣多的事,在他心目中,從來都是將郁迢當作自己的徒弟的。
而他的徒弟竟對他生出了這樣的感情……
雖然他已經經歷了這樣的多個世界,這種事從前也不是沒有發生過,可如今這個世界與他從前生活的地方實在太過相似,反倒讓他更加不知該如何回應了。
也不知算不算得上一種「好運」,這個問題,也很快不需要他來回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