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退婚
田芙蓉嘴唇囁嚅,本就沒有關係,但顯然說不明白了。
「嫂子也想開點,事態如此,至今王大人的事情不知道有多大的牽連,咱們只能保存一個是一個。
而且,讀書人不是常說那個,天涯何處無芳草嗎?以源哥兒的學問和品性,自然不會缺少良配的。
此事,是我們不妥,先賠個不是,但婚約一定要退了。所謂結親是借兩姓之好,萬不是結仇,嫂子你細細思量一下。」
田芙蓉雙手緊緊交叉著,雙手的拇指指甲都掐入了肉里,眉眼無力地低垂下,氣氛一時停滯。
王源看了母親一眼,又看了一眼,為什麼自己感覺不到母親的怒意?
被親家退婚不是個大事?
能給自己定了親,就肯定當自己是兒子養的,兒子被人退親,咋也該有點兒憤怒、不甘吧?
剛好,田芙蓉看過來,王源看著母親的眼睛,抿了抿唇道:「叔嬸,不再考慮一下?侄兒今年十六了,學問也好,經歷也足,準備明年就上京參加春闈,屆時必然能中個進士,不依靠任何人就能外派為官了。」
岳父岳母對上王源越說越含著希冀的眸子艱難地咽了口唾沫道:「源哥兒呀,你是個出眾的,但世道維艱,不是光有學問就能有前途的,是你叔和嬸沒那個福氣,就退了吧。」
說完,岳母臉上的肌肉都有些痙攣,顯然也是十分捨不得的。王源看了母親一眼,眼神直白:我儘力了。
田芙蓉適時的嘆了口氣:「既然如此,全是世道的錯,怪不得你們,退,就退了吧,只是對不起思遠他爹。」
王源眼睛微閃,這裡面還有繼父的事情?
不過娘這一手厲害!
岳母趕緊接話:「多謝嫂子體諒。咱也不佔你便宜,定親信物原封不動退回給你們,當時定親時的一百兩聘禮我們一文未動,我們再添二十兩,算作送給源哥兒趕考的盤纏。」
說著又從懷裡掏出了兩個大銀錠子一起放在了包袱上。
田芙蓉沒推辭,轉身進屋,一會兒手裡也拿了個紅色的婚帖出來,手裡還攥了個香囊,針腳細密,用料極好,放了幾年還嶄新如初。
田芙蓉將婚帖遞了過去,然後戀戀不捨地將手裡攥著的香囊遞了過去。岳母趕緊伸手來接,這是女兒親手做的香囊,絕不能外流的。
掙扎了一下,田芙蓉鬆手,一聲重重的嘆息嘆在了所有人的心裡。
岳父岳母收好東西,轉身就走:「那個,我們就走了,你們自個好好保重。」
王源起身垂頭喪氣地跟在後面,待人走遠了,才把門拴緊,眼裡的落魄就要溢出眼睛。
門一關,田芙蓉咳了咳嗓子,正準備安慰的話開了個頭:「思遠呀,別難過,天涯何處無芳草……」
王源已經坐回了桌子旁,盯著二十四個銀錠子看得目不轉睛,真實的銀錠子啊!
王源伸手拿起一個仔細端詳,看得目不轉睛,好想也用牙咬一下,不知道電視上為什麼老要演用牙咬銀子,看別人咬總是隔了一層,要不自己也咬一下感受感受?
想著就把手裡的五兩一個的銀錠子往嘴裡塞。
一張大手橫空過來攔截,銀錠子順利轉手:「做什麼吃銀子?娘給你收起來,下次定親時好出聘禮。」
王源看了眼田芙蓉一臉說不出是高興還是遺憾的臉色,撇了撇嘴,若不是自己眼睛亮,就被娘給騙過去了。
被退婚,娘心裡不知道掀翻了幾個小人:「娘高興就好。」
說完拿起桌子上的玉佩,玉佩入手生溫,光滑圓潤,縱是王源不懂玉,也知道這是個好東西。
玉質通體一色,只有右下角一處翠色,卻還是天然形成,光這一點就能賣出天價。
只是那抹翠色上被點了一個花體的「王」字,整個字刻的俊秀飄逸,不仔細看的話還以為是一朵花。
王源嘖嘖稱奇,這麼好的東西,前世今生僅見,居然是自己的。若是現代拿出去賣說不定能賣出七、八位數。
田芙蓉心情好,斜眼看了端著玉佩仔細打量的兒子,也只是撇了撇嘴沒阻攔,一塊破玉佩哄了小姐一輩子,但到底是思遠的生父留下的唯一物件,想看就看吧。
若不是思遠手上的藍夢有點兒太磕磣,定親信物咋也得是藍夢。
當初思遠的繼父拿著手裡的玉佩驚嘆了好久,巧奪天工的玉質,和神來之筆的雕刻,無不顯示著鄭重,直接就作為定親信物交給了王源的岳家。
殊不知,也是因為這個「王」字,在王家整族被抄家的時候,王源的岳父母才不敢昧下,小道消息都在傳,抄家是虛,找東西是實,不然哪個罷官的官會被抄家?
王源把玉佩翻來覆去的在指尖旋轉,田芙蓉卻跟沒看到一樣,王源想了想道:「娘不喜歡這塊玉佩?」
田芙蓉收拾東西的手都沒停:「不是啥好東西,你喜歡就自己收著吧。」
停了停,看著王源道:「這是你親生父親留下來的唯一物件,說來對你應該很重要,你若喜歡就自己留著吧。」
王源道:「娘對我爹,哦,親爹可還有印象?」
「無!」
硬生生的話直接將王源砸懵,娘對親爹沒印象???
還極為不喜?
「娘?」
田芙蓉甩手就走:「別問,問就是不知道!」
王源傻眼,自己還是個父不詳?
好吧,有沒有父親其實並不是很重要,王源不在乎,父愛他擁有了三十多年呢,暫缺挺好的,不然突然冒出了爹,他怕自己不好適應。
今日夜間整個成都府都很安靜。
第二日早早地就又有了喧鬧,王源趕緊吃了口餅就出門了。
隔了一條街的知府門口,王國良一身普通人的裝束,身旁跟著夫人,也是一身素凈的棉布服飾,身後跟著三個孩子,俱都是棉布衣服,但穿戴的整整齊齊,緩步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