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水精
一粒蚌珠如祥雲一樣飄在空中,天上的雲朵極速地後退。
懷夕饒有興緻地透過如窗棱一樣的鏤空看向外面的景緻,驚嘆道:「宋大人的這一粒蚌珠倒比騰雲駕霧來得更舒適。」
宋晚霽一襲紅色的官袍,頭上的官帽一絲不苟,他的臉頰如珍珠一樣泛著盈盈的光芒,嘴角是淺淺的笑意:「雕蟲小技罷了。」
這蚌珠,除了腳踏之地,四周雖然是鏤空,但風卻吹不進來,魅有些驚訝,用手輕輕往鏤空處一摸,鏤空處如波紋一樣漾開:「這是什麼?」
明明是透明的,卻能阻擋外面的疾風。
「水精。」一旁的阿藤脫口而出,藤蔓緩緩攀上懷夕的肩膀:「宋大人天賦異稟,修鍊出這水精,這一粒水精就是一片湖水。」
懷夕簡直是太欽佩了,眼睛里滿是笑意:「就是我也以為宋大人必死無疑,沒想到絕處逢生,佩服佩服。」
宋晚霽卻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即便是煉出了這水精,也無法應對天地爐。」
天地爐已開,三界備受煎熬,如今凡間遭受大旱,即便有龍族行雲布雨,也支撐不了多久,更何況是水精。
從空中俯瞰九州大地,已經能看到龜裂的土地,爆發的戰爭,人間的苦難,懷夕臉上的笑意漸漸地淡去,蚌珠里的氣氛有些凝重。
宋晚霽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似有輕嘆:「此番前往大荒,懷夕君意欲何為?」
宋晚霽修鍊成妖,對三界之事已經也有了解,也明了懷夕的真實的身份,知道她從小在大荒主膝下長大。
此時,天地爐已經開了,最先被波及的是凡間,天界和地府自然也是逃不過的,但是,現在懷夕前往大荒......
「宋大人,借你一粒水精。」懷夕沒有回答他的話,反而朝他伸出了手。
宋晚霽手心翻轉,一粒晶瑩剔透的水珠出現在指尖,輕輕地放入了懷夕的手心。
懷夕手指翻飛,蚌珠停在空中,指尖的水精炸裂開來,落入凡間,就是一場大雨。
宋晚霽垂目看去,只見百姓們在雨中狂歡,明明前一刻就要渴死了,下一刻,天降甘露,他們以為老天開眼,大旱就此過去。
蚌珠久久未動,懷夕眸中情緒翻湧。
宋晚霽又遞出了一粒水精:「還要嗎?」
懷夕搖了搖頭:「用別處的湖泊,救此地的乾旱,拆東牆補西牆罷了。」
這水精里的水也不是平白無故來的,召喚的也是凡間水。
宋晚霽收了水精,一雙眼裡滿是憂慮地看著懷夕:「此番回大荒,你......」
懷夕一襲素袍,似是嘆了一口氣:「大荒之地,危險重重,你們還是不要輕易涉險為好。宋大人,我將魅和阿藤託付給你了,希望你能送他們回南山觀。」
魅一慌:「懷夕君,你要幹什麼?」
阿藤緊緊地纏著懷夕:「不行,懷夕君,我就要跟著你,我不回去,不回去。」
懷夕卻是一臉凝重:「我並不是同你們說笑,大荒之中,即便是從從,也要遭受欺凌,宋大人,你好不容易修鍊得道,日後若是好好進益,說不定會有大造化。」
宋晚霽一襲紅色的官袍,襯得他的五官有些冷,或許是修鍊成妖,他的面容變得有一些妖艷,竟然比之前更俊朗,只是那雙眼睛里有情緒蕩漾開來:「你不是說天地爐開,世間萬物不過百年之間就會化為烏有,我為何還要求得大造化?」
懷夕被這話一哽,她沒有告訴他們,此番入了大荒,那天地爐,她不入也要入,子虛元君向來聰慧,她的所思所想從未落空。
「是啊是啊,就算要死,我也要和懷夕君一起死。」魅抱著懷夕,哭得淚涕橫流,她本來就長得什麼潦草,這麼一哭,更是詭異難看。
懷夕無語了,抬手摸了摸魅:「你能不能好好捯飭捯飭自己?」
魅睜著掛滿淚珠的眼睛。
懷夕這才繼續說:「這天地爐是狸將開啟的,狸將是子虛元君的愛寵,雖然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但是我知道這天地爐就是給我挖的坑,之前,狸將想用道家的太極令誘騙我入鎮龍塔,宋大人應該還記得那次我們一同前往鬼市時遇到的鼠妖,當時那鼠妖也想誘我入鎮龍塔。」
宋晚霽面色凝重地點了點頭。
懷夕臉上一抹嘲諷的笑:「大荒主向來寵愛子虛元君,就算她闖出天大的禍事,祂也會替她善後,既然子虛元君逼著我入天地爐,不論是因為什麼,這天地爐我都入定了。」
宋晚霽面色隱忍,垂在袖子的手漸漸收攏,一張瀰漫著妖氣的臉上有一絲不甘:「既然如此,就不要去大荒,即便只有百年的光景,也夠了。」
懷夕捏了一個訣,蚌珠繼續往大荒去,她聲音低沉:「我在地府幾千年,見識了太多的人間凄苦,凡人最是不易,百年光景於我們來說,只是彈指之間,但是對凡人來說,那真是漫長的煎熬,無異於凌遲處死。大旱、戰亂會漸漸消磨凡人,直到最後一個凡人死亡。若是以我之身,能夠阻擋這場慘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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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藤已經哭得藤蔓顫抖:「懷夕君,子虛元君為什麼要這麼對你,你們不是一同長大的嗎?」
魅聲音哽咽:「既然明知道是死路一條,為什麼非要去,誰人不慘,這天地爐是誰開的,就該誰去死,憑什麼讓你送死,凡人關我們什麼事,漫天神佛都不管,憑什麼要你管?」
懷夕卻抬指輕輕地彈了彈魅的額頭:「誰讓懷夕君心懷天下,憐憫蒼生呢,懷夕君真正是三界之中,最最善良的神啊,連我自己都感動了。」
說完這話,懷夕竟然忍不住笑出了聲:「你們說,是吧?」
從從趴在懷夕的腳邊,蹭了蹭她的腳。
遠遠的,懷夕就看到了不周山,過了不周山就入了大荒的地界:「宋大人,魅和阿藤就交給你了。」
「不,我們不走。」
「是,我們要跟著你。」
宋晚霽聲如扣玉一般,面容和煦:「好!」
一旁的阿藤大驚:「宋大人,難道你也怕了嗎?大荒有什麼可怕的,我們不怕,我們要跟著懷夕君。」
懷夕十分欣慰:「既然我已經是死路一條,就不必拉著你們一起送死了,多謝宋大人!」
突然一陣狂風襲來,風落,懷夕已經坐在從從的背上出了蚌珠。
魅和阿藤要去追,卻突然發現自己被定住了,原來,一粒水精把他們包裹住了。
懷夕沖著宋晚霽一拱手:「宋大人,保重!」
宋晚霽回禮:「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