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殉道
混沌獸現身,毀天滅地。
懷夕身著螣蛇所贈的盔甲,身姿靈活,堪堪避過了那黑色的觸手,可是,隨著縫隙越來越多,更多的觸手已經伸了出來。
混沌獸無形,突然傳來大荒主的一聲怒吼:「大地脈動,山水同鳴。」
霎那間,山河震動,似乎能聽到山水的悲鳴,那些本來已經伸出來的觸手像是受到什麼驚嚇一樣,瞬間縮了回去。
或許是因為這麼一出,混沌獸惱羞成怒,那黑氣愈來愈高,形成了一個巨大的人形,立在天地之間,龐大得似乎要將天捅破一般:「大荒小兒,你竟然敢嚇吾。」
大荒主竟然笑出了聲:「哈哈哈,難不成你以為盤古復活了?」
虛空中似乎有一雙眼睛看向懷夕,欲言又止,最後是深深的嘆息:「懷夕!」
此時,懷夕立在雲頭,看著那個龐然大物,聽到大荒主的嘆息,心中一緊,急迫地問出口:「子虛元君為何要逼我入天地爐?」
「子虛元君的確存有私心,但吾也算出三界由此劫難,便順水推舟......」大荒主的話還沒有說完,突然一陣巨響,鳥獸齊鳴,然後是漫天的金光,大荒第一次沒有任何遮擋地暴露在所有人的眼前。
大荒之中,鳥獸何止萬萬頭,如今死的死,傷的傷,即便活著的也只能悲鳴。
懷夕有些愣住了,她看見一團金光在那黑色的巨大手中如星辰一般散落,她腦袋一片空白。
「懷夕君,大荒主殉道了。」庾郎已經臉色慘白,雖然整個蛇族已經布下了結界,可是,連大荒主都殉道了,又有何人能夠制住這混沌獸,一切都是徒勞:「懷夕君,走吧,天涯海角,逃命去。」
懷夕伸出手,一粒金色的齏粉落在她的手心,漸漸地失去了光芒,變成了一粒灰塵,眨眼就不見了,她口中喃喃:「大荒主死了?」
祂怎麼可能死呢,祂應該與天地同壽,怎麼會死呢?
她以為,祂會永遠活著,活到天荒地老,活到自己死了,祂都不會死,可是,祂現在死了,死得這樣輕飄飄,甚至沒有對混沌獸造成什麼傷害,不僅是大荒主,就連三清老祖和佛祖都殉道了,祂們怎麼就這麼容易就死了?那以後呢,沒有祂們,上界也沒有了天帝,那怎麼辦?
難不成只能任由這混沌獸為禍人間?
人間?天地爐已經開了,人間已經水深火熱了。
大荒主的話為什麼沒有說完,祂不是也和子虛元君一樣想讓自己死嗎?是不是只要自己入了天帝爐,這三界的劫難就解除了?
那麼,就讓自己死吧,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懷夕瞬間就往天地爐奔去,不管會發生什麼,自己死了就行了。
可是那巨人伸出了手,懷夕回頭看了一眼,整個蛇族都在給自己斷後,但是,那巨大的手臂所過之處,死傷無數。
懷夕捏了一個訣,身下的雲朵越來越快,可是那條黑色的手臂卻已經到了咫尺之間,無論她如何的快,都逃脫不了那一隻黑色的手,那一瞬間,她是絕望的,當初孫猴子沒能逃出如來佛祖的手心,今日自己也要折在這裡了。
果然,在絕對的實力面前,所有的掙扎都是徒勞的,那個黑色的巨大的身影甚至沒有挪動一步,只一隻手就把懷夕捉住了。
螣蛇的皮肉所幻化的戰衣在觸碰到黑色的手時,瞬間灰飛煙滅,還有那桿銀槍,月光織就的銀槍化成了水,落入了海中。
懷夕知道了什麼是絕望,難怪大荒主只讓自己逃,這混沌獸,三界之中,無人能敵。
「小可愛!」黑色的巨人抓著懷夕舉到自己的面前:「大荒老兒沒有說出口的話,吾來告訴你吧。」
懷夕感覺自己呼吸不了,仰頭看著那個黑色的臉,一個沒有五官的臉,只能看到層層疊疊的黑氣在翻湧。
「萬萬年前,就是盤古用你劈散了吾,才有了如今的三界。」混沌獸轟轟轟地笑了兩聲,裡面滿含怒氣:「吾被這三界的喧鬧吵了萬萬年了,終於,三界可以重新陷入混沌了,難道這樣不好嗎?」
懷夕是震驚的,她只知道自己是萬古靈石,不記得自己曾經是盤古手持的那把開天闢地斧,難怪子虛元君要開啟天地爐,逼迫她入天地爐。
子虛元君是要用天地爐煉化開天闢地斧。
難怪大荒主也說祂默認了一切。
懷夕感覺自己的雙眼無法聚焦,原來只有自己死了,三界才會生,難怪子虛元君會處心積慮,難怪大荒主會順水推舟。
可是,祂們為什麼沒有早些開啟天地爐,沒有直接讓自己入天地爐,這樣,混沌獸就不會變成禍害了。
若是大荒主祂們強迫自己入天地爐,自己根本反抗不了,可是,祂們甚至願意以身殉道,也不曾逼迫祂。
大荒主、三清老祖、佛祖......
原本,祂們應該有無數的方法把她煉化成開天闢地斧,可是卻沒有為了三界逼她去死。
這一瞬間,她心尖潮濕,她是萬古靈石,本就沒有心,此刻,卻似乎聽到了自己的心跳。
或許,在祂們的眼中,三界和她並不是一個選擇題。
三界和她,可以共生。
「可是,吾不會讓你有第二次機會了。」混沌獸抬起另一隻手開始撕扯懷夕的四肢皮膚、骨血:「只有讓你化為烏有,世間便再無開天闢地斧了。」
懷夕卻感覺不到絲毫的疼,她只感覺自己很輕,很輕,她有些後悔了,如果自己註定是要死的,還不如變成開天闢地斧,再斬了這混沌獸,她不該走這一遭,簡直就是自投羅網。
此時,墜入大海里的庾郎好不容易掙扎出海面,就看到了這一幕,他滿臉血跡,大喊道:「懷夕君!」
突然,空中傳來了一聲犬吠,懷夕想睜眼看,可是,她的眼珠已經被混沌獸捏爆了,她什麼也看不見,馬上,她什麼也聽不見了。
從從,是從從來了!
跑,跑,趕緊跑。
但是懷夕已經發不出聲音了,她只感覺自己很輕,越來越輕,慢慢的,她什麼也聽不見了,腦袋裡一片空白,或許,她也陷入了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