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灰姑娘
晚飯徐末親自給我送來,是一盤生肉排,兩塊牛排上淋著血,腥味十足。
「吃吧。」他遞給我刀叉。
我只拿了叉,叉起一塊牛排就往嘴裡塞,鮮血在口腔里爆開,每一滴都粘在我的口腔黏膜上,不適感瞬間從喉嚨湧上來,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可是我知道,我要是不吃,他是不會放過我的。
「好吃嗎?」
我沒點頭,也沒搖頭。或許是覺得我無趣,他也不再對我說什麼,就這麼放我走了。
在門口,邦尼把我的手機收了上去。
「還給我!」我伸手去搶,被他一腳踹在胸口,摔倒在地。
這老頭子力氣還真大。
徐末接過我的手機,「給了你這麼久,也該還我了,況且——」他邪魅一笑,「這東西本來就應該收上來的,我也是秉公辦事。」
「秉公你媽!」我呸了一口。
「隨你咯,喪家犬。」他抬起那隻穿著酒紅色皮鞋的腳,蹭了蹭我的臉,「舔乾淨。」
我伸出舌尖,下一秒,鞋面的大半就被我吞了進去,我瘋狂地拍打他的小腿,喉嚨也在陣陣翻滾。
片刻后,他拿了出來。
「學乖了。」這是他對我的評價。
我跪在地上,抑制不住地乾嘔,終於哇地一聲,剛吃下去的東西全都被我吐了出來。
是一整塊牛排,從裡面還鑽出一些肉色的肥胖蟲子。
那種畫面,心理承受能力差的人看見當場就可以暈死過去。
我頭也不回地走了。
雖然不知道我要去哪,但總歸我還是身處中級區,怎麼走都不會出錯。
我沿著這條路走了很久,直到聽到有馬蹄的聲音,我才停下腳步往回看。
有一輛馬車。
我攔下了馬車,馬夫停了下來,車裡一個伯爵樣貌的男人探出頭詢問我:「你是什麼人?」
「我是一名偵探,先生。」我亮出自己的證件,「您這是要去哪?」
「回城裡。」小鬍子伯爵說。
「能捎我一段路嗎?」
「你要去哪?」他有些不悅。
「和您一樣。」我從口袋裡掏出一塊紫寶石,「這是我的路費。」
他看見寶石,兩眼放光,連忙佝著身子去拿,帽子卻不小心勾到了樹枝上。
他並不高,還是我踮起腳幫他把帽子取了下來,只是取帽子的過程中,那根樹枝也被我折斷,一起給了他。
「啊,這是我前妻生前最喜歡的樹。」他看著樹枝,陷入了回憶。不知道是深愛著前妻,還是心裡有別的什麼事。
我如願坐上了馬車。
交談中,我得知他是馬德安伯爵,前妻因病去世,前妻給他留了一個女兒。
「您現在還有妻子嗎?」
「啊,當然有,我還有兩個女兒。」提到這些,他的臉上掛著笑,很是自豪。隨後,和我談論起了他的風流史,現在的妻子,是在原配生病前就已經搞上了,至於那兩個女兒,也是在他那個女兒之前生的。
這時,彈出了對話框。
這次的副本,是灰姑娘。
「方便問一下您女兒的名字嗎?」
「老大叫安娜塔莎,老二叫杜蘇拉,那個女兒叫辛德瑞拉。」
「夫人呢?」
「您就稱呼她特曼妮夫人吧!」他臉上堆著笑,魚尾紋擠在一起,格外油膩,尖尖的長臉配上小鬍子,一臉的奸詐。
「還沒問過您的名字,您……」
「我叫J.奎林.羅切斯特。」我看他犯難的表情,於是道:「可以稱呼我羅切斯特。」
「啊,羅切斯特偵探。」
我微笑著,馬車很快進了城。車是在伯爵家門口停下來的,聽到馬車的動靜,大門打開,一個美婦人帶著兩個女兒跑出來迎接。
一個女兒穿著鵝黃色的綢緞小裙子,每一片裙擺上都縫著精緻的白色蕾絲花邊,一圈又一圈地掛在布料上,輕巧又大方,裙子隨著她的動作上下搖擺,像一隻黃色水母。
另一個女兒穿著粉色的長裙,走起路來歪歪扭扭,似乎是第一次穿高跟鞋,但她還是儘力保持優雅,脖子上掛著一串張揚的鑽石項鏈。
無疑的是,這兩個女兒,一個賽一個的美。
「羅切斯特先生,容我向您介紹!」馬德安伯爵被老管家攙扶著下了馬車,親昵地和特曼妮夫人臉貼臉。
「這位是我的妻子,特曼妮夫人!她們是我的女兒們,我在車上和你介紹過!」
「你們好。」我行了個禮,隨手從口袋裡掏出幾個東西送出去,「初次見面。」
「我也有東西帶給你們,來來來!」馬德安招呼下人們搬東西,一箱子是給大女兒的衣服,另一箱子是給二女兒的珠寶首飾。
我看見門後站著一個人,她穿著看不出顏色的套裝,應該是藍灰色,但上面現在滿是污垢和塵土。外面還穿了一件像是白色的寬大圍裙,也破破爛爛。髒兮兮的頭髮用一個頭巾隨意遮住,在門口露出一雙渴望的眼睛注視著這裡發生的一切。
我朝她走了過去,遞給她三個金幣,「比起那些,我想,你更想要這個。」
她低頭看了一眼我手裡躺著的三枚金幣,始終沒要。馬德安伯爵發現了我們倆,隨手將之前帽子上的樹枝送給了她,「給你也帶了禮物,別總是一副苦樣子,跟誰欠你錢一樣。」
她握著樹枝,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猶豫片刻,她還是把錢要走了。拿了錢,她就被使喚去廚房幹活。
我跟了過去,到了有光的地方,我才徹底看清她的長相——那是一張算不上好看的臉,既不清純,也不嫵媚,又不可愛。濃黑的眉眼透露著恨意和苦難,發黃髮灰的皮膚和慘白的唇色更是透露出她的慘狀。
「吃不飽?」我問她。
她沒理我,蹲下身子,拿起旁邊柴垛上的一把柴火就扔進爐子里燒。爐子里好像在烤麵包。
我看了眼她的手,黑漆漆的,又瘦,跟烏雞爪子似的,在那些跳躍的火苗中,她就伸手去翻轉那些柴火,好似那些火焰根本燙不到她一樣。
「不疼嗎?」我蹲在她身邊問。
她又沒理我,轉身拿起掃帚開始掃灰。似乎是刻意針對我,她把灰全往我這邊掃,空中全是掃帚揚起的煙塵,我揮了揮手,咳嗽得止不住。
「你到底要幹什麼?」
她終於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