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初到河下
俞老爺子巴答一口煙，眼睛看著俞長明又道：「長明啦，還有一點要記住，做官要為老百姓多做好事，你可不能當個貪污**的昏官啦！」
「爸，這個我知道的。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體，煙還是少抽點。」
俞老爺子樂呵呵地看著老伴，繼而又低聲問：「東西準備好了嗎？」
「好了，喏，全在這包裡面。」
「走，長明，跟我出去一趟。」俞老爺子提上那個布包，拉著俞長明就往外走。
「爸，這麼晚了，這是要去哪啊？這包里裝的什麼呀？」
「你別問那麼多，跟我走就是了。」
「明天不行啊，天這麼黑，我也累了。」
「不行！這事必須得晚上去。」
俞長明跟在父親的身後，走過一道道田埂，來到一條小河邊，河對面的河堆上，就是一片墳地。
看著漲滿了水的小河，俞長明躊躇起來，可是一旁的父親卻一聲不吭地捲起褲腿下了河，那副決絕容不得俞長明再有一絲猶豫。
因為沒有月sè，夜很黑，田地里莊稼茂盛，河兩岸草深樹嶸，野風一吹，河堆那一塊塊矗立著的高大墓碑隱隱約約白森森的直往人視線里鑽，聽著父親在小河裡大幅度趟水的聲音，俞長明不禁想到風聲鶴唳這個詞來，脊背直冒冷汗。
上了岸，看著一排排掩映在茂密的草地的墳墓，俞長明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驚恐地低問「爸，這大晚上你帶我到這做什麼呀？」
父親也不說話，在那片墳地里尋思了好長一段時間，才在一座低矮的土堆前站了下來，他拉了俞長明一把，父子倆一起蹲下。
父親從包里取出東西來，用打火機點著，借著火光，俞長明才看到原來那是一沓五顏六sè的冥幣。
俞長明突然想起來了，中午吃飯時，表姑父那神秘的舉動，料想肯定是他裝神弄鬼的結果。
他這位稍識兩字的表姑父，平時沒事總是拿著那破羅盤東奔西走的，整天神神叨叨的，說這家主房建得不正，那家豬圈搭得錯位，其實也就是混口飯吃。想不到，自己的父母卻當了真了。
果然，父親說：「長明啦，我在想，我們家一沒後台，二沒關係，三沒金錢，你能有今天，全是祖上積德，祖宗保佑的結果，你表姑父說這是我們家祖墳葬得好啊！快，給祖宗叩兩頭，求他們以後保佑你事業順利，更有發達。」
俞長明差點沒笑出聲來，心說這都哪跟哪呀！
但看著父親那副虔誠的樣子，他還是忍住了，跪就跪吧，叩頭的時候，他的眼前倒是出現了兩位美女的形像，瓜棚里柳青的影子一直在他的眼前晃動，還有組織部的那個林倩如，她對自己溫柔的笑還有主動伸出來的玉手。。。。真的好溫暖哦，想想都讓人心動。
第二天，組織部的黃部長帶俞長明來河下鎮zhèngfu報到。
鎮黨委書記常萬元、鎮長袁士貴得到消息，早早地就等在了鎮zhèngfu的大門外。
雖然組織部副部長也就是正科級，和他們兩是平級的，但因為組織部是管幹部的，又是通常說的幹部的娘家，這種身份的官員，給人有一種又愛又怕的感覺。
車子剛在大門口停下，俞長明便第一個下車，小跑著打開左後車門，站在門邊，等著黃部長下車，並隨手接了黃部長手裡的公文包。
「哎呀，部長大人，真是稀客稀客。」常萬元緊走兩步，伸出長長的臂膀，張開一雙大手向黃部長奔過來，四隻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接著，鎮長袁士貴也來到黃部長面前，搭訕著等黃部長伸手。
和兩位大員握手之後，黃部長回過頭來看著俞長明，介紹道：「這位就是小俞，俞長明。小夥子不錯啊，是正兒八經的本科畢業生，學中文的，是個人才哦。」
「歡迎，歡迎。」常萬元連聲說道，「你黃部長親自送來的人，那肯定是不一般的。強將手下無弱兵嘛。哈哈——」
黃部長知道這是一句恭維話，擺擺手，笑納了。
話說著，賓主來到黨委小會議室，早有年輕的女服務員茶水伺候一旁。
正在談笑間，司機拿著俞長明的行李進來了。俞長明趕緊上前接住，說了聲「謝謝！」
常萬元看了一眼俞長明的行李，對服務員說，你去叫老李來一下。
老李進來了，四十多歲的光頭男子，見到一屋子全是衣著光鮮的領導，便哈著腰說，常書記你找我？
「這樣吧，你去給我們的俞主任收拾一間宿捨出來。」
「好，好。」嘴上應著，老李並沒有移動腳步，而是愣在那好像在思考著什麼。
「這樣吧，你就把原來王鄉長住的那間收拾一下吧。」常萬元補充道。
袁士貴看了常萬元一眼沒有說話。
「好的，好的。」老李退去。
俞長明也提著行李跟了出來。
俞長明大致看了看，下河鎮zhèngfu院子的格局也和其他鄉鎮的差不多，面南背北，中間一條水泥路，左右對稱地有三排房子。
前面一排是三層辦公小樓，東邊的是書記副書記黨委辦等黨委系列的辦公場所；路西邊對應的就是鄉長副鄉長等zhèngfu系列。
后兩排是一式的磚瓦平房宿舍區，只是前排的房看上去更新一些，還帶了常廊。
俞長明隨著老李來到路西邊宿舍區的前排，一共有六間房子，老李掏出鑰匙，從中選了一把，打開了最西頭一間。
門一開，一股霉味撲面而來。兩人不停地揮動著雙手，閉著眼睛屏住呼吸，老李趕緊去打開後窗戶，讓空氣對流。
俞長明一看，這房間倒是不小，有二十幾個平米，上面吊了簡易的天花，一張大木床橫在北面靠牆的地方，還掛了蚊帳，屋角、房頂到處都是蜘蛛網。
「看那樣子這屋子似乎是好長時間沒人居住了。」說著，俞長明放下行李和老李收拾起來。
老李看了他一眼，想說什麼，又停了嘴，頓了頓又忙說，「俞秘書，你快歇著吧，你是領導，這事應該由我來做的。」
「我哪是什麼領導呀，我是新來的兵，以後還請多關照呢。」俞長明說。
好在一切家什都換了新的，只是打掃一些浮塵而已，不一會屋子便煥然一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