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人心

四月的河水還是冰涼的，一入水，林瑾就打了個寒顫，不敢回頭看，死命的往前游，後面入水聲不斷。

附近躲在房子里的人就看到，那些在岸邊上的喪屍跟下餃子似的往河裡跳。

林瑾的運氣還是不錯的，被追了大半個小時都沒被圍住，跳河也沒腳抽筋，倒是上岸花了點時間，好不容易才找到一處爬的上去的地方，手腳並用的爬上河岸，周圍倒是只有零星一兩隻喪屍，而身後的河裡倒是浮著好多，正掙扎著。

林瑾實在是動不了了，就這麼癱坐在地上，喘著粗氣。肺里火辣辣的，心臟更是要蹦出來的跳法。

逃跑過程中，棒球棍丟了，背包也被喪屍抓掉了，索幸那個背包就是個掩飾，裡面什麼也沒有，纏著的膠帶更是歪歪扭扭，被水泡的有些脫膠。

歇了十來分鐘，才緩過勁來。

林瑾這才發現，歪打正著，被喪屍追著東跑西繞，竟然離超市那麼近了，她剛游過的那條河，正是超市和居民區隔斷的河。

這裡好像是超市後門的角落邊空地，平時除了超市員工和送貨的，基本沒有人。

林瑾等著遠處的那隻喪屍走開，才起身去到超市後門，推了推，門關著。

她正想繞到正門去時，卻看到另一邊有個小門，貌似留了條縫隙。

這是有超市員工來過？不管了，先進去再說。

林瑾再次看了看周圍，確定沒人，才在小門前，用身體擋著，從空間里拿了把西瓜刀出來。

事實證明，棒球棍並不是很好用。

門后沒有半點動靜，林瑾才推開小門。

門后是條筆直的通道，陽光照不進去，有些暗，看不到全貌。

她慢慢走進去，順手把小門關上，這樣一來，徹底沒了光線，昏暗一片。

林瑾走路很輕，幾乎沒有腳步聲，可是她感覺自己的心跳聲異常的明顯，動靜大的幾里地外都能聽到。

她一路提心弔膽，卻什麼意外都沒有，反倒讓她找到了庫房。

「哇~」

貨架上堆得滿滿當當，除了庫房剛進門的地方有些搬動過的痕迹外，裡面一箱一箱的貨物，壘的整整齊齊。

林瑾邊走邊找邊防備，她也不貪心，順手就收兩三箱的餅乾，肉乾，泡麵之類的東西，倒是真空包裝的大米和麵食拿了很多，這些東西都是需要加工過才能吃的，對於普通人來說，帶這些走並不方便。

一路都沒有遇上喪屍，看來庫房裡安全的很，要是有人選擇躲在這裡也不錯，有的吃，有的喝。

林瑾走著走著，還找到了冷庫，她出來前天然氣和水都還沒斷。

考慮到林珊現在變成了喪屍，恐怕之後只能吃肉食了，她要多準備點才行。

林瑾費了好大的勁才打開冷庫的門，一股冰冷的氣息湧出，她身上本就還濕著，現在更冷了，感覺是從骨頭裡冷出來的。

再三確認庫房裡沒有人，才從空間里拿出乾淨的衣物把身上的濕衣服換掉，又拿出羽絨服套上。

對於冷凍食品，林瑾拿的就多了，反正除了跟她一樣有空間的人，其他人也不好拿走，等以後這些東西都是會壞掉的，浪費就不好了。

大量冷凍的肉類消失，林瑾見好就收，再多她的空間也放不下了。

從冷庫出來，林瑾的身上已經沒了羽絨服，背上背著雙肩包，手上拿著西瓜刀，往回走的路上，拆了些整箱的餅乾，泡麵，香腸，麵包，零零散散地把背包裝滿。

回去的路比來時輕鬆了不少，林瑾剛才那一通折騰，少了很多喪屍，偶爾遇到，都被林瑾躲過去了，她是真的殺不動了。

林瑾一路有驚無險的回到了家裡，這一趟出去，花了四個多小時。

家裡一切正常，如她走時那樣，她站在林珊的房間外面，裡面沒什麼動靜，嚇得她以為林珊出了什麼事情，正要把東西都搬走時，裡面傳來淅淅索索的鏈條晃動的聲音，令她鬆了口氣。

才剛鬆了口氣，下一秒門鈴突然響了，嚇得林瑾『炸毛』了，腦袋都是『嗡嗡』的，有種靈魂出竅的感覺。

過了十幾秒才緩過來，噗通亂跳的心臟也恢復了原有的速度。

林瑾不理會，可門鈴聲卻一直不停，引得卧室里的『林珊』有些激動。

無奈之下，林瑾只能透過貓眼去看門外的人，有兩個，一男一女。

門外的人只按門鈴也不說話，林瑾只能先開口詢問：「王阿姨，有事嗎？」

王阿姨是樓下的鄰居，跟林珊的關係還不錯，跟她一起來的是她的兒子，此時拿著把菜刀，一臉警惕的東張西望。

王阿姨一臉和善，關心道：「小瑾啊，那個……你和你媽媽還好嗎？」

「我們挺好的。」

「哦，哦，那就好。」王阿姨連連點頭，欲言又止，直到她兒子推了推她才繼續開口：「那個……我想問你們借點吃的，可以嗎？」

借？現在這時候，借了還能還？

沒聽到裡面有動靜，王阿姨有些著急：「小瑾啊，我們會還的，真的！家裡的東西都吃完了，我們已經餓了一天了，現在天也晚了……明天！你先借我們點，明天我們就出去找吃的，然後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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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瑾能對余方漢狠得下心，卻對日日都有接觸的鄰居有些心軟。

世界末日來的突然，大部分的人都還不能接受，正在家裡等待著，煎熬著。

王阿姨他們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一定是看到她出門，又看到她背著包回來了，不借點回去是不可能罷休的。

林瑾思索再三，從背包里拿了一包五袋裝的泡麵和一袋火腿腸，她也不奢求他們能夠償還，別再來煩她就好了。

事實證明，她還是太心軟，太天真的。

當她把門打開一條縫，將手裡的袋子遞出去的瞬間就被王阿姨的兒子給搶走了。

「這麼少？」

王阿姨聽兒子這麼說，也就看了眼袋子里的東西，「小瑾啊，我兒子飯量大，這些少了點，再給兩袋……一袋泡麵，明天我們就還你。」

你兒子飯量大，跟我有什麼關係？

林瑾委婉拒絕，「王阿姨，我也沒多少，我和媽媽也要吃的。」

王阿姨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外面的世道有多危險，她這幾天也看到了，一個小姑娘出去趟其實也不容易。

王阿姨的兒子卻是沒臉沒皮的，「又不是不還你，那麼小氣幹什麼？你出去一趟就拿回來這麼點吃的，誰信啊？」

林瑾的脾氣上來了，直言道：「愛信不信！」

說著林瑾就想把門給關了，但是王阿姨的兒子卻大力的抵住了門，不讓林瑾關上。

林瑾是真沒想到王阿姨的兒子是這樣的人，明明以前見面打招呼都挺好的一人，現在……她都不計較了，就當白送給他們吃了，還想幹嘛？

「你要幹什麼？」

男人理直氣壯的說：「再給我們點吃的，我們吃飽了才有力氣出去找食物。」

王阿姨看著著急，臉上有些羞紅，卻沒有真的使力氣去阻攔自己的兒子。

人心啊……

王阿姨的兒子也不知道林瑾的手上怎麼會突然拿了把刀，刀口就沖著他抵著門的手，他有些緊張的問道：「你想幹嘛？」

林瑾面色冷若凝霜，「鬆手，不然我就砍下來了。」

「你敢？」他才不信林瑾敢砍他，就那麼溫溫柔柔的一個小姑娘。

林瑾二話沒說，直接落刀，雖然沒下死手，但對方反應太慢，還是被刀子劃破了皮膚，吃痛下，立馬縮回了手，大門立即大聲關上。

「林瑾，你瘋了啊，真的砍傷我兒子，有毛病啊！」見兒子受傷了，王阿姨也不再『和藹』了，「林珊，你給我出來，你女兒弄傷了我兒子，給我個說法！」

林瑾看著刀上的紅色血跡，聽著王阿姨的謾罵，扯了扯嘴角，她有什麼資格嘲笑媽媽心軟善良，她的心腸也不夠硬，這世道遠比她想象中的要爛很多呢，忽然覺得媽媽變成了喪屍也挺好的。

「要什麼說法？想死嗎？」

這一刻，林瑾自知她變了。

王阿姨聲音大了起來，似乎這樣會顯得更有底氣，「你嚇唬我，你還敢殺人啊？」

「我連喪屍都敢殺了，還怕殺人？」

王阿姨聽林瑾語氣冷冰冰的，餘下的話也噎了回去，她之前殺那兩個怪物的時候，他們都見到了，看她能夠安然無恙的回來，還不知道殺了幾個呢，說不定……外面也沒那麼危險？

林瑾隔著門警告道：「別再來了。這次是警告，下次划傷你兒子的就不會是把乾淨的刀了。」

王阿姨有些懵，「什麼意思？」

「殺喪屍的刀。」

雖然還不清楚外面那些怪物是不是林瑾說的喪屍，但是被它們咬傷的人確實會變成跟它們一樣的怪物，這殺過怪物的刀……

想通這一點，王阿姨和她兒子也不敢再說些什麼，兩人只能灰溜溜的走了。

確定人走了，林瑾才放鬆下來，一天的疲憊紛至而來，她真的熬不住了，也沒去看林珊，直接回了她的房間，鎖上門，把寫字桌抵在門后，往床上一倒，就睡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