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 北戎男子（1）
顧留自覺地走到她身後站定，又和穀雨一左一右，像是門神似的站著就不動了。
不得不說，她駕駛害她還有幾分懷念的，然後，她就看到三個捲毛出現在自己面前……沈榆皺眉，真的是無語死了，這樣明顯的歪果仁樣貌特徵，藍眼睛、咖啡色頭髮，雲家那些人究竟是如何假冒的！！
可惜對面幾人看不懂她的眼神，誤以為自己讓她不滿意了，「王妃？」
那一家三口也面露戒備，那個小男孩更是將自己縮在父親懷裡，企圖表現一個原地消失術。
看著站在最前的兩名男子，她認出來其中一位是王府暗衛，而另一位帶著隊長徽章的，居然是當初在洛城驛站有份鬧事的秦公子？
見她眼神落道自己身上，秦時博恭敬地行了禮，「參見卓王妃。」
眼神里比起那時多了幾分凌厲和疲倦，彷彿璞玉在經過歲月雕琢后，逐漸顯露出溫潤的光澤，又像歷經風雨洗禮后的的被迫成熟，再也沒有當初那份曾經年少輕狂、不諳世事的傲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為內斂的沉穩。
沈榆好奇地打量著他，「秦公子？你這是……」被誰摧殘了？
秦時博當然知道自己的變化，再次面對卓王妃，他訕訕一笑，腦海中不自覺想到父親說的那句：卓城依舊，人面全非。
遙想當初第一次見面，他和那些所謂好友還曾在暗地裡，看不起這兩位被遣送回來的皇爵，自詡秦家在卓城的分量，自以為憑著和譚家的關係就能高人一等……
可如今回頭再看，譚家的存在早已名存實亡，當時同去的好幾箇舊友已被悄然抹去，卓城的權貴圈重新洗牌，雖然父親慧眼識珠早就投靠卓王妃，但是傾覆之下，焉有完卵？
秦家雖勉強守住了家族的地位，卻彷彿一夜之間，那些曾經精心編織、錯綜複雜的關係網，盡數化作了過眼雲煙，不復存在了。
沈榆不知道他此刻心裡的多愁善感，就算知道也只會說一句：少年人你想多了，譚家本身的存在就是臨時，那所有建立在此之上的關係，又豈會長久呢？
又重新將目光落在那一家三口身上，他們明顯是梳洗過了，身上穿的都是臨粵的服飾，那夫人頭上梳的也是這邊的髮髻，很顯然，這幾人的身份經過偽裝。
「說說吧？」沈榆對著那三人點頭，問的卻是那名暗衛，「這是怎麼回事？」
很顯然，對比起秦時博，沈榆還是更信任自己人。
「回王妃，屬下這次是跟著秦公子出關，我們一路往西走，在大概二十里的一處石林發現這幾人，當時那個小孩在發熱，他們似是在逃亡，相信就算遇不到屬下這隊人，他們也是奔著南縣來的，屬下讓隊伍里的大夫幫這個小孩退熱，條件是他們要必須跟我秘密進城。」
沈榆的目光跟一家人中的父親對上，只見他馬上露出戒備與不信任的神情。
她挑眉道，「你能聽得懂？」
對方沒有說話，卻也沒有否認，她又懶洋洋地繼續說道，「本妃對你們沒有惡意，我尊重不同信仰和民俗風情，我不知道你對臨粵國了解有幾分，但是南縣開關，意味著我們的人遲早會和你們對上，你們……還有多少人？」
沈榆說完這話之後，對方更防備了，甚至摟著自妻兒後退了一步，做出攻擊的姿勢。
王府的護衛們見狀，毫不猶豫地抽出腰間寒光閃閃的武器，那突如其來的凜冽氣息，讓男子懷裡的孩子直接被嚇哭，一旁的女子，雙手無助地揮舞，沒有聲嘶力竭的乞求，她只是默默流淚，那眼神中充滿深深的絕望與哀求。
就連那條被關在籠子里的「二哈」，似是也能感知到小男孩害怕的情緒，它不再慵懶地蜷縮，而是站起身子，對著小男孩的方向發出陣陣低沉而哀婉的嗚咽聲，那聲音中似是滿含對同伴的安慰。
沈榆揮揮手，「退下，別嚇到孩子了。」
見圍在四周的護衛，又齊刷刷地收起武器，男子神情有一絲不解，卻也沒有放低戒備，這個暖和的房間沒有讓他感到舒適，反而讓他更加不安。
沈榆嘆氣，揮手讓護衛都出去，又讓穀雨將三人帶到前面圓桌坐下，再端上熱茶和糕點，雖然他們不肯吃喝，但友好地姿態要擺出來不是？
「我知道你能聽懂到我說話，但不知道你能聽懂多少，你與其讓妻兒陷入險境，何不如後退一步？我不知道你們遇到什麼事，也不知道你防備的是誰，但我是卓城的王妃，我叫沈榆，而這個這個地界……」
她指了指外面，「你看到的這些城池都歸我丈夫管，我這次派人出關，也是因為當年雲家派人冒充你們那邊的北戎人，所以我不確定你們原本的當地人還有多少？如果你們願意，可以搬到城裡來生活，這樣就也不用餐風露宿，我接受你們成為卓城的百姓，我這樣說，你可明白？如果我的人對你們不利，就不會給你孩子治病，更不會將你帶到我面前，懂？」
對面的男子盯著她看了許久，似是在確定她話里的真偽……久到沈榆都快失去耐性了，對面才突然傳來不那麼標準的臨粵語，「我叫漠爾特……」
沈榆笑著點頭，「漠爾特您好，我方才說的你可明白？」
漠爾特點頭，但是又搖頭說道，「你們……從來不歡迎我們的，你們，會追殺我們。」要不是這次兒子實在病得嚴重，他也找不到草藥，說什麼也不會冒險進城。
沈榆挑眉，她不否認之前雙方的關係，不過……
「你說的應該是從前吧？一朝城主一朝臣，如今這裡我說了算。」她笑得自信張揚，「塞外危機四伏，環境惡劣，冬天我都不知道你們要如何活下去，但是我看過歷年來的記載，你們北戎人從來只在活不下、沒食物了才來搶奪，而歷代卓王也沒有對你們趕盡殺絕，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其實雙手有著什麼協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