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冥府之蟲
第28章冥府之蟲
巢都漫無邊際的工業陰雲之上，這座鋼鐵與混亂鑄就的城市之巔，
總督的古老尖塔行宮深處，奧古斯都.弗拉克斯從覆蓋著紅絲絨的柔軟沙發上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的手邊躺著一瓶誇蒂斯的黃金干紅橫在他的手邊，瓶塞已被拔出，價值連城的猩紅酒漿從瓶中流出，又被血紅色的絲絨沙發所吸收。
奧古斯都.弗拉克斯打了個酒嗝，帶著迷亂看著掛著華麗水晶吊燈的天花板。
一個長夜的宿醉無法消除噩夢帶來的痛苦，那個噩夢是無法消除的，
奧古斯都.弗拉克斯獃獃地想道，不論是多少美酒、歌舞、享樂，都無法驅散那噩夢，
不論是多少詭計、算計、間諜，都無法看清那噩夢，
不論是多少軍隊、士兵、武器，都無法阻攔那噩夢，
那噩夢從奧古斯都.弗拉克斯尚且年輕的十七歲，一直糾纏他至今，
他為了驅逐那噩夢大興土木、徵召私兵，甚至收容了黑船上逃脫的非法靈能者，但隨著年齡的增大，那個噩夢的陰影變得越來越濃厚，
它盤踞在下巢的街道陰霾中，伸出四隻猙獰的利爪，等待著奧古斯都從巢都的最高處墜落，落入它猙獰的口器中。
從那時候起，奧古斯都幾乎不再在乎下巢，或者說不敢在乎下巢，
他用盡了一切力氣，專註於保護自己的安全燈光迷幻，彷彿又讓奧古斯都.弗拉克斯回到了尚且年輕的那些日子裡.也讓他想起了那個兄弟，提比略.弗拉克斯那頭冥府之蟲。
「提比略，我的兄弟。」
「提比略，冥府之蟲。」
奧古斯都.弗拉克斯喃喃自語。
當他還是一個孩子的時候，他是弗拉克斯家族獨子和唯一法定繼承者，他的家族在漫長的過去中統治著這顆星球，他也終將成為這顆星球的總督，
當時的奧古斯都.弗拉克斯有自信完成總督的職責，比以往的歷代先人都要更好，他足夠富有智慧也足夠勤勉。
但當他的父母在一次星系間貿易會面中歸來時，一切都發生了變化。
奧古斯都.弗拉克斯的母親為他們的家族誕下了一個孩子，提比略.奧古斯都，他的弟弟，他的血親兄弟，但卻天生有四條胳膊和利爪，怪異如噁心的變種人。
但奧古斯都的父母卻對此視而不見，反而給予了這個畸形的變種兒所有的寵愛，
甚至宣布他將代替奧古斯都，成為這個家族的新繼承人。
但真正令奧古斯都無法忍耐的不是嫉妒，而是恐懼，
他隱隱約約意識到了自己的血親是個什麼怪物，
他許多次看到自己的父母引領著賓客去探望那個新生的弟弟，
那些賓客再也沒有出現，甚至宮殿內的守衛和僕從們也時常失蹤。
自己的父母卻對那個怪物視而不見，反而手把手開始培養他掌控整個星球的政務.奧古斯都恐懼了，恐懼自己會和那些賓客、僕從和守衛一樣消失。
他找到了幾個可以信賴的守衛，在他們的幫助下拉攏了貴族們的支持，發動了一場針對他父母和那個怪物弟弟的叛亂。
鮮血流淌在總督宮殿中，他的利刃貫穿了被腐化父母的胸膛，但他的那個畸形兄弟，那個怪物，那個野獸，那個蟲子卻逃了，
它一定是逃入了城市深處，躲進了下巢乃至底巢的陰影中，弗迪亞城的下巢中時常傳來失蹤與詭異的傳聞，
奧古斯都.弗拉克斯的兄弟，那個流著與他一樣血的怪物提比略.奧古斯都，它獲得了一個全新的名字「冥府之蟲」。
奧古斯都蜷縮著年邁的身體，像是個不安的孩子般躺在濕漉漉的沙發上，他低聲抽泣著，恐懼著，
提比略一定會向他復仇的，就快了，馬上就快了.就在這時，被他放在沙發旁桌上的一張數據板忽然亮了起來他伸出顫抖的枯瘦手臂，從桌上拿起了那塊數據板，
經過一系列複雜的口令、密鑰和詢問后，奧古斯都確信了數據板對面的那個人沒被腐化。
「沒有找到伊格內斯.卡爾卡斯的本子。」數據板對面的人說道。
「告訴我，具體。」奧古斯都低沉乾巴地問道。
數據板對面將具體的情況告訴了奧古斯都「他騙你！那個下巢的拾荒者騙你！」
奧古斯都聲音尖銳地說道，其中透出無法抑制的憤怒。
他只從數據板中傳出的聲音，就判斷出了那個拾荒者在說謊，
他絕對找到那個本子了！
「他找到了，但是他知道那個本子里是什麼！」
「我猜他把那個本子銷毀或者藏起來了！」
一陣憤怒的宣洩后，奧古斯都垂下了頭，有氣無力地說道：
「告訴他，我願意加錢，翻一倍。」
「如果他不願意給，那就算了.本來我也沒對那本子抱有什麼希望。」
「或者說，我早就對一切都不抱什麼希望了。」
奧古斯都倚靠在沙發上，緊緊閉上了雙眼，
彷彿一個正在等著死亡在下一刻到來的老者，他睜開眼，看向數據板，「老夥計，你要小心啊。」
「我們的人，又被提比略的刺客刺殺了兩個.你可能也快了。」
他乾巴巴地向著數據板對面說道。
「您不也一樣嗎？」數據板對面的那個人，毫不留情地說道：「我們都快了，詛咒一直都在。」
「但帝皇教導我們，要以信仰直面腐化。」
奧古斯都乾巴巴地笑了笑，沒有在意這個老夥計對總督的冒犯。
數據板對面隨即切斷了聯絡，奧古斯都這奢靡又寬敞的房間中再次恢復了寂靜。
奧古斯都再次蜷縮著身子，環抱著雙腿，帶著不安顫抖著。
下巢，方舟幫新據點，方舟幫在教主的帶領下打下了這個大區，那位教主如今正佔據著原本幫派的據點，逐漸開始統治附近的街區。
許多穿著亞麻色袍子，臉上畫著尾焰飛船的方舟幫成員進進出出，
他們忙碌又辛勤，彷彿一群工蜂。
周雲披著亞麻色袍子，帶著拉格的臉，邁著步子走進這處據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