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小美

阿拉貢城，靠近海邊的一座小城，位置靠近聖城國境線邊上。

全城約有7萬多人，行政上隸屬於聖城管轄的範圍，小城主要開採三級晶石礦。

除了亂和複雜，露西並沒用太多形容詞來形容這裡。

大娘外表看著像家庭主婦，混亂的世道和丈夫的離世，迫使她放棄原有的生活方式，她對這個世界的迷惘，一點不比秦峰少。

「關於你自己，名字可還記得吧？」

秦峰沉默不答，緩緩摘下項鏈，遞給露西大娘。

他翻遍舊衣服的所有口袋，除了這條項鏈，再沒有找到任何能證明身份的物件，除了墜子背面刻著秦峰兩個中文字。

項鏈還掛著一隻小小的心形吊墜，打開表蓋，裡面貼著一張照片。

一位男孩拉著一位女孩，兩人都是三四歲樣子，看起來像兩兄妹，妹妹親密地挽著哥哥的手，對著鏡頭甜甜笑著。

「秦峰，夏國人的名字。」

「但你並不是純種夏國人，你有歐羅巴血統！」

露西大娘看著秦峰的藍眼和黑髮說道。

「除了項鏈，還有什麼能證明你身份的東西？」

秦峰搖了搖頭，看著手中的項鏈，失落寫滿一臉。

「別著急！一定會恢復記憶的。」

秦峰難掩傷感，看著桌上的舊書，裝模作樣拿起翻開，露西大娘見此問道：「你認得字？」

秦峰點點頭，這是本醫學舊書，以歐羅巴文書寫，平時就放在桌上，秦峰躺著無聊時偶爾翻看。

「你好？」露西大娘見秦峰識字，試著用僅會的生硬的夏國語問道，「聽的懂嗎？」

「這是我僅會的夏國語，夏國語太難了。」

秦峰用流利夏國語回復：「很好，謝謝大娘。」

「看來你很幸運，只是丟失了回憶，學過的語言、文字都還記得。」

「等我一下！」

露西走出房間，隨後捧著一堆衣服回來。

「家裡沒有男人衣服，這是我已故丈夫的衣服，你要是不嫌棄就換上。」

黑色大衣、長褲、襯衣、領帶，秦峰手摸衣料，柔軟舒服。

「很好的衣料，我怎麼會嫌棄呢。」

說完就換上，露西幫著整理，然後抬起頭，眼中忽然淚水盈盈，似乎想起了往事。

「怎麼了，大娘？」秦峰問道，「哪裡不對嗎？」

露西看著丈夫舊服穿在秦峰身上，難免想起了丈夫。

那時兩人同所學校上學，丈夫！好久好久沒有再去想他了。

露西以為已經把他忘了，直到這個少年穿著丈夫的舊衣站在面前，才明白曾經的她，早已隨丈夫一起死去。

「很合身！」

「身型和先夫差不多，帥帥的。」

睹舊物思故人，最後一句聲音小的只有露西自己能聽到。

露西回看了一眼鏡前正自我欣賞的秦峰，站在門口不禁感慨：舊事已逝，舊情不再。

門外傳來沙沙腳步聲，難道來新客人來了？

最近也不知什麼原因，新客人少了許多。

「驚奇吧？大娘，我來看你了。」門外飄來少女清脆聲音。

「啊！好久不見，鬼丫頭，那麼久都不來看我，怎麼來也不提前說一聲？」

秦峰視線被大娘擋住了，看不見來人的樣貌，只聽到一口清脆的少女聲。

「今天沒有比賽，不打電話，就是想給你個驚喜嘛！」

「咦？有客人嗎？是誰？」

秦峰轉身，門外隨大娘一起進來一位十七歲左右的女孩，身材姣好，面容清秀，扎著高馬尾，身穿一件長長的黃色罩衣，一條小短褲，腳蹬一雙高筒靴。

「介紹一下，秦峰。」

「你好秦峰，我叫林美，叫我小美吧。」

小美上下打量秦峰，然後遞出右手，面對遞來的小白手，秦峰緊張起來，下意識在身上擦了擦。

「小美可是純純的夏國女孩，秦峰你也有夏國血統，以後你們可要多親近些！」

看著秦峰小心翼翼的樣子，小美哈哈大笑：「不用這樣！」

女孩陽光明媚地拒絕，秦峰這小子好有意思！

秦峰只好遞上另外一隻手，淺淺握住了小美的手指。

「不用害羞，小峰！她是小美，以前也住在這裡......」

露西眼裡有點紅紅的，說不清是秦峰裝束讓她回憶起往事，還是小美突然到來讓她憑增幾分傷感。

從兩人對話中聽出，有段時間大娘沒見到小美了，兩人關係一定非常好，用情同母女形容也不會過分。

「大娘，我不是來看你了嘛。」

小美看著紅眼睛的露西大娘，撒嬌地左右搖著露西的衣袖，不時翻著小臉求原諒：「錯了。」

「好了，真拿你沒辦法，下次可不許這麼久不來看大娘了！」

小美甜笑點了點頭，被人牽挂的感覺就是好。

晚飯時間，餐桌上秦峰已不再害羞，主動和小美聊了很多關於自已的事情。

小美也將她知道的，關於城邦的情況一一細述。

礦區這幾天並不太平，運送礦石車隊又被土匪搶劫了，這已經是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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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很憤怒，派人不停在城內搜查匪徒行蹤，鬧得居民人心惶惶。

「能做出這種事情的人，可能是叛軍，也可能是悍匪。」

「為什麼不會是軍方的人？」

「你知道聖城軍隊？你是不是軍人？」

「聽到軍人兩字，你能回想起什麼？」

小美白了秦峰一眼，她已知道秦峰失憶的事。

「別為難小峰了，他和你差不多大，怎麼可能是軍人！」

秦峰不好意思笑了笑，自己形象瘦弱，怎麼看也不像軍人。

「軍隊不會明面出動。」

「三個帝國間早已簽定和平協議，不能相互攻擊。」

小美夾了一大塊肉給秦峰：「所以，只能是軍隊逃兵或傭兵乾的！」

「拳館常有各國逃兵，想收保護費的有，臨時打幾場比賽，掙點賞金、路費什麼的也有。」

「反正聽說丟失了一車晶礦石！」大娘插嘴說道。

「看不出嘛，大娘！你也開始八卦礦區的事了。」

「少貧嘴！不過是小峰想知道嘛，正好有幾位客人閑聊，被我聽到了！」

秦峰可是親眼看見，是大娘主動問客人阿城近況，秦峰夾了口菜放入大娘碗中，默默表示感謝。

「晶石礦？聽說是種價值高昂的礦石。」

至於它的用途，小美表示不清楚，不知道能用來幹什麼。

晶礦石嗎？

聽到這個詞感覺很熟悉，但又想不起在哪聽過，秦峰失望地搖搖頭。

小美全名林美，是位孤兒，父母均是夏國人，原在另一座城鎮做小生意。

在她15歲時，父親意外去世了，過了一年，母親因傷心過度也病死了，小美開始四處流浪，直到遇見大娘后被帶回店裡。

身體恢復得越來越好了，秦峰不想再白吃白喝躺下去，急不可耐想幫大娘幹些雜活。

自從武裝搶劫發生后，阿城城主再次要求聖城軍隊進駐，聖城軍隊隨即派駐了少量士兵。

儘管士兵人數不多，街上治安卻明顯好起來，過往客人也日漸增多，大娘越來越忙，店裡確實需要增加人手。

起初露西還擔心秦峰的身體未完全恢復，一直不肯答應，直到秦峰信心滿滿地拍打傷口，大娘看出秦峰的逞強，勉強同意幫忙干點輕活。

時光飛逝，日子一天天過去，轉眼過了一個月。

白天幹活，夜深人靜時，秦峰手握項鏈，拚命回憶過去。

一次又一次，直到精疲力盡，在深度失望中才能睡去。

我是誰？從哪來？到哪去？

關於過去的記憶，消失得無影無蹤。

失望、困惑、精疲力盡，秦峰自我折磨，幻想著通過這種方法，以毒攻毒，強行給大腦載入，強行恢復記憶，但並不如願。

不僅如此，半個月後的半年內，秦峰斷斷續續做了三次同樣的怪夢。

不知何時夢來，亦不知為何會醒，更不知夢中何意。

虛無和真實，混雜交織，夢似非夢。

夢初來之時，秦峰突然置身一片漆黑之中，四周無聲無息，虛無縹緲，但身體的感覺，卻如清醒時一樣真實。

秦峰被黑暗之地嚇得瑟瑟發抖，急忙尋找出口，向前邁出一步，就失足從高處墜下，然後大汗淋漓地從床上醒來。

哇！

這是什麼怪夢？

秦峰光腳站在地上，淋漓大汗，雙腿不由自主地顫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