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如果我後悔了呢

林穗看見秦琛臉上的表情快速變換著，很快就扯出一個標準的微笑，他起身對林穗伸出手。

「你好。」

怎麼也沒想到秦琛會是這麼一個反應，林穗一時間愣在了原地，就這樣，她錯過了和秦琛時隔五年的握手。

秦琛收回手，繞著辦公桌走了出來，伸出手將林穗往旁邊的待客區請。

「麥子小姐是吧？我看了您準備的採訪提綱，很不錯，我們是直接開始還是？」

轉身又按了一下電話，對秘書吩咐道：「兩杯咖啡，謝謝。」

林穗看著完全如陌生人一樣的秦琛，心裡五味雜陳。

她強打起精神，點了點頭。

「好，秦琛……哦不，秦先生，那我們直接開始吧。」

整個採訪期間，秦琛有問必答，語氣客氣中帶著疏離，偶爾還能開開無傷大雅的小玩笑，如果他們不認識，林穗一定會為他的紳士風度點贊，可是他們不僅認識，還曾經相戀了七年！

她受不了秦琛把她當作陌生人。

她全程都不敢看秦琛的眼睛，第一次木獃獃的完成了整個採訪，她想起自己昨天還認真準備著，想要秦琛看到她的工作能力，結果看到他之後，還不是潰不成軍，甚至她都在想能不能快點結束，她覺得每一秒都如坐針氈。

秦琛冷淡的態度，像是一根根鞭子一樣，打在她的身上，她疼得都快無法呼吸了。

採訪剛結束，林穗就拿著包跑出了辦公室，落荒而逃。連電梯都沒坐，直接走的樓梯，一邊下樓梯一邊流淚，到最後，她竟站住，嚎啕大哭起來，整個樓梯間都回蕩著她的哭聲。

林穗不知道，這是不是就是歌里說的「相見不如懷念。」

兩個人明明那麼近，卻又感覺相離的非常遠。

怎麼會這樣呢？

她一屁股坐在樓梯上，再也不在乎這條裙子會不會弄髒了，她趴在自己的膝蓋上，旁若無人的哭著。

她想起她和秦琛相愛的時候，他幾乎對自己是言聽計從，從來都沒有紅臉的時候。

而她還總是使小性子。

他們是同學，坐前後座，她先喜歡上的秦琛，秦琛學習好，她就天天找自己不會的題目去問他，他講得很好，林穗甚至覺得他比老師講得都好，經常幾句話就把自己點撥明白了。

但是唯一讓她煩惱的就是，秦琛不開竅，她都表現的那麼明顯了，他也沒發現自己的心意。

一次體活課，她和女同學去小賣部買零食，她還給秦琛帶了一瓶他最愛喝的美年達，結果回教室的時候，她發現自己的座位被另一個女生佔了，而且那個女生此刻正在問秦琛題目，而秦琛呢，竟然用平常對自己的溫柔語氣給那個女生講著題目。

當時她都快氣死了，幾步走上前，敲了敲自己的桌子，沒想到那個女生回頭髮現是她，竟然說了句：「你再等等，我們這道題很快就講好了。」

秦琛竟然也幫腔，讓她先坐在旁邊沒人的位置。

林穗忽然心裡有一萬種說不出的委屈，她把那瓶買給秦琛的美年達「砰」的一下放在秦琛的桌子上，然後就跑出去了。

並沒有人出來追她。

從那之後，她再也沒有找秦琛講題目，有不會的題目，她就留著攢到自習課上，換位置去班長旁邊，聽班長講。

秦琛問了她幾次怎麼回事，她都搖搖頭，用硬邦邦的語氣說：沒事啊。一次兩次過去，秦琛也不自找沒趣。

就這樣，兩個人開始誰都不理誰。

直到有一天晚上，輪到林穗值日，她值日完已經九點多了，背著書包剛出教室門，就被秦琛堵了個正著。

他把她扯回漆黑的教室，借著走廊微弱的燈光，問她到底是怎麼了？

林穗記得，她當時滿眼含著淚，倔強地蹬著秦琛，說出口的句子還有點委屈的顫抖。

她說：「秦琛，你真的不明白嗎？」

少年看著她的眼神抖了抖，然後將她狠狠的擁入了懷裡。

誰都沒有表白，他們就那麼在一起了，一在一起就是七年。

如果她後來沒有……

林穗抬起頭，動了動已經麻掉的腿，擦了擦眼淚，一瘸一拐的下著樓梯，用了好久，她才從16樓下到一樓。

順著反光的大理石，林穗看著自己的狼狽樣子，心裡唏噓，幾個小時前，自己來的時候，是多麼的優雅得體啊！

步行到公交站點，林穗擠上了晚高峰的公交車，等到了家，她的裙子已經皺得不成樣子，腳後跟也被新鞋磨出了水泡。

她踢掉高跟鞋，將裙子脫掉，隨意扔在沙發上。

換上睡裙，她癱在沙發上，目光沒有焦點的發著呆。

腦海里反覆回想著秦琛今天對她的一顰一笑，他還是那麼英俊，還是每根頭髮絲都長在她的審美點上。

她不是瞎子，她看到了秦琛剛見到她時的反應，所以她不信秦琛對她已經完全翻篇了。

可是她又覺得秦琛變了，他變狠了，他知道怎麼樣會讓她傷心，於是他裝作跟她從來沒有認識過。

她找到一個密碼箱，裡面是自己高中時候的日記，以及和秦琛戀愛時，留下來的東西。怕周盪看見，她永遠都鎖著，周盪以為裡面是她的私房錢，還不屑地說他沒興趣。

周盪真是太不了解她了，她怎麼可能用密碼箱裝錢，她只會裝她最在意的東西。

翻著已經泛黃的日記，那些日子像是流水一樣，又流到了她的面前。她又開了一瓶周盪的酒，一邊喝著一邊看，看到最後又忍不住哭了。

她在想，她的人生怎麼過成了這個樣子？嫁給自己不愛的人，過著每天生不如死的日子。

她哭著給閨蜜程意打去了電話。

「程意，我今天見到了秦琛。

他好像更年輕了，更帥了，他穿著西服，我之前從來沒見過他穿西服的樣子。

我去採訪他，他竟然管我叫麥子小姐。

除了採訪，他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跟我說，一句都沒有。

我還特意穿了你買給我的裙子去見他，但是他卻裝作不認識我。

程意，我的心快痛死了。」

程意默默聽著，她已經習慣了，只要遇到關於秦琛的事情，林穗就會崩潰，上次是她在路上遇見一個巨像秦琛的男人，竟然跟著人家一直走，直到被人發現，被當作變態罵了一頓。

程意嘆了一口氣。

「穗穗，你想怎麼樣呢？」

「程意，如果我說我後悔了，你會罵我是婊子嗎？」

林穗哭得已經喘不上氣了。

「穗穗，你別這麼說。」

「程意，你說如果我想回頭，還有可能嗎？」

雖然是問句，但是林穗的語氣忽然變得無比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