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展翅欲飛的紙蝴蝶

欄葉檀那麼一瞬間不知道該說一些什麼，再理智的人面對這種事情的時候，也會感到恍惚和害怕。

少女不管不顧的衝進人群，甚至連旁邊的人都沒有攔住，周圍的人都被嚇了一跳。

本來有警方想要阻攔，卻被一個緩慢出現的人影給擋住了。

「讓他進去吧，她應該是有辦法的，她們兩個是挺好的朋友。」

這是之前的那個老警官，當時審訊欄葉檀的那個老警官，若有所思的看著少女的身影，欄葉檀沒有坐電梯，現在電梯被停止運行了，而且很慢，沒她跑得快。

與其等，不如少耗費點時間跑上去。

欄葉檀幾乎是一口氣也沒喘的，跑到了樓頂，看著站在欄杆邊緣的少女，風將她的髮絲給吹起，張月緩慢的抬起了頭。

「欄葉檀，你來啦？」

她是笑著的，但是通紅的眼眶以及蒼白的臉頰都透露著她現在究竟是有多麼不穩定和難受。

張月的聲音帶著一些顫抖，看著面前的人，破碎的感覺撲面而來，幾乎讓欄葉檀感到窒息。

「張月，我們冷靜下來好嗎？我們不要做傻事，有什麼事情我們一起解決好不好？」

明明到這個時候了，少女現在卻一滴淚水也流不出來，她必須要穩定精神狀態，這樣才能安撫住對面的人。

「……」

那邊的人沉默了好久好久，周圍的警方和消防人員都緊張的看著，馬紅和張圖現在也被嚇得不敢出聲，貌似還是有一些沒有反應過來。

「好想你啊，不過現在終於見到你了，也算了沒有遺憾。」

欄葉檀聽到這一聲有一瞬間的差點沒有繃住，眼眶也紅了起來。

「張月，如果你不想待在這個家裡面的話我們就離開，我帶你遷戶口，等你一成年，我就帶你遷戶口好不好？」

「我現在有辦法的，真的真的……」

少女只是靜靜的看著對面的人，緩慢的勾起唇角笑了笑。

「欄葉檀，你真好，只不過之後貌似沒有機會再見到你了。」

「其實，你應該知道的吧，我現在能站在這裡，不只是因為那些原因……」

張月心裡早就千瘡萬孔，什麼癒合都是笑話，從小到大的精神，pua所受到的傷害也不是那麼一時半會兒能被一個人給治癒彌補好的。

只不過現在所有的傷痕被揭露出來，所有的痛苦都被展露在大眾之下，那些難受終於積累起來了。

如同一座火山，蓄力已久突然噴發。

再無挽留之地。

張月貌似有一些冷了，輕輕的搓了搓自己的手，哈了一口熱氣。

她現在站在很邊緣，周圍的人也不敢輕舉妄動。

少女的聲音帶著一些哽咽，欄葉檀這一瞬間的迷茫起來了。

【把她留下來，我做的對嗎？我現在所作所為，是不是和攔著我去死的人所作所為一模一樣啊？】

【……】

「欄葉檀。」

張月又那麼突然的叫了一聲她的名字在少女抬起頭的那一刻，她把那最後一句話給說了出來。

「我自由了。」

「我愛你啊。」

最後一句，她說的很小聲很小聲，這麼一聲只足以她一個人聽見。

也就是在這麼一瞬間，她的身體向下墜落，如同一隻輕飄飄的紙蝴蝶，風將她吹起，撕爛吞噬。

張月在跳下樓的那一刻並沒有哭，只是望著上面，感受著身體極速墜落，那種疼痛將她刮的生疼，然後很輕很輕的說了一句。

「現在我比蝴蝶更先自由了。」

「欄葉檀，下輩子你來當我的家人吧。」

欄葉檀只是靜靜的站在原地，並沒有撲上去，周圍響起了一聲聲尖叫。

沒有任何難受的感覺，心臟好像麻木了，就這麼愣愣的站在原地。

然後感受著像有什麼東西留下來，然後狠狠的砸在地上。

微微低下頭，用手接住。

是淚水，帶著滾燙與恨意的淚水。

身體不自主的顫抖，其實在聽見張月說的那兩句話的時候，心裡早就已經做好了答案。

【為什麼啊……為什麼？為什麼我什麼都留不住？為什麼一切會變成這樣啊……？】

她一句一句的問著自己，為什麼？

【是不是假如我不介入她的生活，她就能像原著一樣過得好好的，有著以後美好的未來？】

呼吸堵塞，身體甚至都沒有了知覺，雙手雙腳就像被凍住了一樣僵硬，喉嚨里發出聲聲嗚咽。

馬紅撕心裂肺的聲音傳來。

「我的女兒喲哎喲我的女兒，我的女兒死了，我們以後該怎麼辦喲！」

這一聲聲凄厲的聲音，就好像是為這一切畫上句號，這荒謬又怪誕的世界。

還有她這沒有感受到過愛的人生。

張圖也只是愣愣的站在原地，他從來只會沉默解決，就連這種事情也只是沉默。

他其實並不愛他的女兒。

救護車的聲音，耳邊的鳴笛聲，以及她一步一步走下天台的聲音。

現在一點細微的聲音都被放到很大聲，甚至連沉重的腳步聲，突然一個男人擋在了他的面前。

「欄葉檀，你叫這個名字吧就是那個小姑娘吧，這是張月我在張月抽屜裡面翻到的，說是交給你。」

這是她的父親張圖，欄葉檀緩慢的抬起頭，將那個東西給接過，並沒有說任何話語，只是死死的攥著那一張紙條。

最後顫抖著手打開，這一張紙條裡面的字並不多，只有一句話。

「起碼我感受過愛。」

「致欄葉檀。」

……

本來控制住淚水的少女，一下子蹲到地上，開始抽泣起來，她的身體顫抖著，淚水一點一點砸到了紙條的上面。

喉嚨發堵，眼前彷彿還是那天。

張月提著綠豆糕笑盈盈的對著她說。

「我會一直相信著你啊。」

回憶早就成為了一把刀，一點一點刺痛著欄葉檀。

「對不起……對不起啊……」

她不知道該說一些什麼，只能發出這三個字一樣。

張圖身為跳樓女孩的父親卻顯得格外冷靜，但是眼底的疲憊已經暴露出了他現在的狀態。

「節哀。」

這兩個字，無疑是對這場事情的最終宣判。

她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