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野林巧遇
薛長安抬眼，望著神情僵硬的年輕獄卒，一顆心忽悠悠沉到谷底。
「并州到底如何了？」
年輕獄卒撓撓頭，做出為難樣子，「三公子，你就莫為難小的，小的只是個小小獄卒，怎會知曉并州如何？」
薛長安定定地看著獄卒倉皇離去的背影。
怎麼看，怎麼透著股心虛。
難道說，并州出事了？
再次等到年輕獄卒單獨送飯，又過去了一個多月。
薛長安靜靜看著年輕獄卒。
年輕獄卒並不與他對視，盛了滿滿一碗菜粥，又從懷中掏出兩個肉包子。
「三公子，你莫要著急，薛五叔已經闖了三次刑部大牢，只是……」
只是牢房外似有堵透明的牆，總是阻住了薛五叔他們，若要硬闖，便會被人發現。
十幾個人如何與幾百人抗衡，薛五叔只得無奈撤退。
薛平安心中一動，「是國師……」
許久未曾開口的聲音，嘶啞難聽。
「皇上身邊最受信重的大國師，給刑部大牢外頭設了屏障……」薛平安平靜道，「讓薛五叔放棄吧，他沒辦法從牢里把我救出去。」
年輕獄卒警覺地抬頭，看看外頭，壓低聲音。
「三公子別灰心，大國師雖本事高強，但這世上也不是只有他一個厲害道士……薛五叔也在四處打聽道家高人，只要有一點辦法，薛五叔就不會放棄將公子從牢里救出去！」
薛平安搖頭，「不必！我這一條命，不值得薛五叔他們用命相救！」
「你們回并州吧，告訴父親，母親，就說孩兒不孝，不能再侍奉雙親……」
姓丁名岱的年輕獄卒，眼圈倏地一紅。
薛平安沒說完的話，卡在了喉嚨口。
「你……」
丁獄卒低頭拎起粥桶，低低說了一句，「小的不能久留，三公子……」
「……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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篝火噼里啪啦，細雨聽得入了迷。
「然後呢？」
「那你怎麼從牢里出來的？」
細雨問向坐在對面，被四個人圍在中間的少年。
這少年是突然冒出來的。
那時，她正舉著一隻烤羊腿，吃得滿嘴流油，就聽到林子外的野道上傳來陣陣馬蹄聲。
馬蹄聲在林子外不遠處停下，過了片刻，竟然踢踢踏踏，朝林子走了過來。
過了片刻，這名形容削瘦，面色蒼白的少年，被四個人擁著，牽著五馬匹，走進了林子中間的空地。
見到她和苗姐姐幾人，少年愣了愣，隨即抱拳施禮，自稱姓秦名平安，因與同伴錯過宿頭，飢腸轆轆時路過林子外，聞到了撲鼻的香氣。
一時沒忍住，便與同伴循香而來，只想討口吃的，先墊墊肚子。
少年說得十分客氣，並且他身後那位自稱秦五的中年漢子，立即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
細雨已有了經驗，瞄一眼就知道，這錠銀子是十兩紋銀。
嘖嘖嘖，十兩？買她的羊？
她像是缺十兩銀子的人嗎？
她正要一口拒絕，卻聽見旁邊的苗姐姐，目光奇異地看著那少年，低聲喃喃，「還挺像。」
什麼挺像？
誰挺像？
細雨疑惑地看看苗嫵，又看看被苗嫵盯著的少年。
油乎乎的手指頭，撫著下巴，細雨若有所思。
苗姐姐的意思是……眼前這個瘦不拉嘰，蒼白似鬼的少年，像她認識的某位故人？
像誰呀？
「細雨，出門在外，相逢自是有緣，賣給他們一隻羊腿吧。」苗嫵開口道。
細雨眼珠子轉來轉去。
「當然，十兩銀子不夠，一支羊腿一百兩，可行？」最後兩個字，苗嫵問的是自稱姓秦的一行五人。
秦五爽快答應，並從身上摸出了兩張一百兩的銀票。
「既是如此，秦某願掏二百兩，買兩隻羊腿，不知小兄弟可否割愛……實在是我們人多，又都是能吃的……」
細雨嘟著嘴。
一隻羊才四條腿，一出手就想分去她一半？
太貪心了！
苗嫵沖細雨使眼色。
細雨撇撇嘴，不情不願接過兩張銀票，往懷裡胡亂一塞。
「我現在可不缺銀子，苗姐姐，這全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細雨嘟嘟囔囔，「……回頭你得再給我烤一隻整羊！」
苗嫵含笑應了。
「那行，」得到應承，細雨沖那少年一行人擺擺手，「一隻前腿，一隻後腿，你們自己割，自己分。」
秦五忙拱手致謝，「多謝小兄弟，多謝這位姑娘。」
幾人開始忙碌起來。
先將五匹馬都綁在了樹上，又從林中搬來石塊，放到篝火旁。
秦五將身上大氅解下，疊好鋪在石頭上，才請少年坐下。
細雨啃著手中羊腿，看著幾人如眾星拱月般，圍著那少年打轉。
有人從馬背上拿下水囊，將水囊遞給少年，讓少年喝水。
還有人抽出匕首，割下一隻羊腿，將腿上的肉一片一片切下來，遞到少年手中。
細雨看得嘖嘖稱奇。
「哎，你是胳膊斷了還是腿斷了？」
少年被問得一怔，口裡的肉嗆了下，捂著嘴咳起來。
自稱秦五的大漢忙給少年拍背，又對細雨道，「小兄弟誤會了，我家公子只是生了重病，身子太弱，所以才照顧得細緻了點。」
細雨撇嘴。
切，他隨便說，她會信才怪！
這少年身體雖弱，卻不是病重的弱……他的弱症，有點怪。
苗嫵也若有所思地盯著少年瞧。
玄卿對普通人不感興趣，自幾人到來后，仍自顧自地盤腿打坐，一直未睜眼。
大白卧在細雨身旁，張著嘴，等著細雨投喂。
細雨不爽。
本來喂一喂大白沒關係，可那少年的侍從剛給少年餵過羊腿肉，她也給大白撕肉喂嘴裡……這豈不是說，她和那少年的侍從差不多？
不幹！
細雨一腳將大白踹了出去。
「滾，想老子伺候你，想得美！」
大白：「嘎？」
細雨莫名其妙，又發什麼瘋？
隔著篝火堆，秦五對少年低語道，「公子，等大伙兒都填飽肚子，咱們還是早點離去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