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有人走出夢境，踏入了我的現實

等待的時間彷彿被無限拉長，俞諳的心跳被電話的「嘟嘟」聲擾亂了節奏。震驚、期待、迷茫……各種複雜的情緒交織在他的心頭。

風，輕飄飄的拂過，送來了餐廳門口處的茉莉香，以及忽遠忽近的鋼琴伴奏曲……

俞諳感覺自己好像已經醉了，有些分不清現實和夢境的區別。是他的感知出了問題嗎？

不遠處……唐心的電話已經響了很久。

「姑娘，你的電話響了。」有人提醒她。

唐心點了點頭：「嗯，謝謝。」

戴著灰色帽子的女孩，終於騰出手拿起了電話。

餐廳。

桌上的電話突然被接起，看著屏幕上跳動的通話時長，俞諳的喉嚨像是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捏住，竟然一句話都沒能說出口。

兩頭都沒有人說話。

旁邊的員工們倒是激動得不行，互相對視，無聲的咆哮著。

俞諳慌忙拿起手機，嘴巴張張合合，弧度不大，好半天才吐出一個字，但聲音明顯不穩：「喂……」

「嗯。」

僅僅一個上揚的音調，就已經讓俞諳陣腳大亂。

他聽出了唐心的聲音，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再開口。

她竟然……她竟然醒了，她是什麼時候醒的？

此時他應該說什麼？要怎樣才能說清楚這十幾年，或者幾年來的委屈和思念。

他該說自己過得好還是不好？

說「不好」，會不會讓她白擔心一場，畢竟都已經過去了。

可說「好」的話，會不會讓她覺得自己不在乎她，只顧著自己享樂去？

正當他糾結著，張不開嘴的時候。

倏然間，電話里的人開口了。只聽那頭一聲輕笑，才緩緩開口說道：「俞顧問，帕子掉了。」

電話里，那道聲音有些沙啞不清，但大家都能聽出是個女孩的聲音，

眾人不明所以，但還是齊刷刷的低頭看去，發現俞諳腳邊確實掉了一張灰白色的方巾……

大家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就連俞諳也察覺到了不對。

有男生小聲開口問道：「等等，她為什麼叫俞總，俞顧問。」

開口的那個人來得晚，並不知道俞諳曾在警隊待過的事。

旁邊有人攬住他的肩膀，明顯嚴肅起來：「噓，先安靜，等會兒和你解釋。」

……

其實電話接通的那一秒，俞諳手中擦手的帕子就已經滑了下去。

俞諳顯然是想通了一些事。

「剛剛……」只說出兩個字，俞諳又沒了聲兒，他的眼睛早已經發紅。

而唐心卻像是清楚的知道他心中所想。

每句沒有說完的話都有回應。

她回：「是。」

「？？？！！」旁邊的人已經被這通「加密」電話弄得雲里霧裡，全都傻眼看著。

「你……」俞諳站起身，開始疾步往外走去，聲音明顯有點哽咽，但又皺著眉沉默了。

俞諳已經走到外面，四處尋找著。

不過幾秒，唐心的聲音便再度響起。

「好了，別走了——」唐心拉長語調，依舊笑著：「你回頭。」

俞諳猛然停下腳步，僵硬地轉過身。

不遠處，唐心戴著一頂灰色的帽子，穿著一身單薄衣裙，安靜地坐在輪椅上。風吹過的時候裙擺波動，露出了她清瘦的腳踝……

帽檐下，她的眼睛依舊是亮亮的。

那雙瞳孔不再是純粹的幽蘭色，而是帶著少許藍色的黑色瞳孔。

她一隻手撐著輪椅，動作緩慢的想要站起來，而膝蓋卻有些打顫。

俞諳黑眸閃爍，快步上前，一下子將唐心擁入懷中，接住了她的全部重量。

那瞬間，他的淚水和唐心手中的海棠花，幾乎是同一時間落下。

星空停轉，江水止息，世間的一切，彷彿都在此刻靜止。

海棠無香，卻在俞諳心頭縈繞了十幾年之久……

被擁入懷，唐心感受前所未有的充實，俞諳緊緊埋在她的肩頸處，流出的眼淚無端燙得人心慌。

她原不想這麼煽情的，但此時此刻竟然也情難自已，她微微哽咽，拍了拍俞諳的背：「好好的，你哭什麼……」

「……你終於醒了。」

「是啊……所以我來找你了。」

「怎麼像夢一樣。」

「不是夢。」

「確實很真實。」

「……」唐心的心裡一陣鈍痛，她沉默了好一會兒。

感受著越來越緊實的擁抱，她終於調整好情緒對著俞諳嘆息說道，「你是不是偷偷鍛煉了？」

唐心的聲音明顯很虛，是中氣不足的樣子。

整個人看起來也比兩三年前更加安靜、內斂，膚色是無法言說的白，但臉頰又隱隱透著一點粉色。有一種生病已久，但病氣在逐漸潰散的感覺。

俞諳對唐心的問題做出了回應：「沒有『偷偷』。」

是光明正大。

不過他還是沒反應過來唐心為什麼突然說這個。

唐心嘗試活動了一下，發現根本沒有空間可言，她無奈地輕聲哄著俞諳：「你抱太緊，我有點喘不過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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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俞諳立馬醒悟，鬆開了一些，但手依舊攬著她的腰，儘力接著她的重量。

「你什麼時候醒的？怎麼不告訴我。」

「沒多久。」唐心望著他有些懊惱的樣子，無聲地笑了，「因為——我想親自站到你面前，給你一個驚喜。」

「我……你真的……」

唐心抬手，用衣袖揩去了他臉上的淚痕，湊到他耳邊小聲又溫柔地提醒：「不要哭，要是再哭下去被人看見，你的面子還往哪擱？」

順著唐心的視線，俞諳看見了蹲在門口附近望著這邊的俞氏員工，他收回目光，他抓住唐心的手，對著她說道：「……沒關係。」

「讓我坐回去吧，站著還是有點沒力氣。」

「好。」俞諳猶如聽到聖旨，立馬扶著她坐到輪椅上。

「等等，花，花掉地上了。」

「你別動，我來。」俞諳蹲下撿起掉在地上的東西，剛剛他都沒留意到唐心帶了花，直到他撿起花束翻過來一看，發現那正是一束微微打濕了的海棠花。

俞諳怔在原地。

原來她記得……

「還好沒摔壞。」唐心歪頭，望著他手上的花說道。

俞諳抬頭看向唐心，眼裡水汽瀰漫：「嗯，沒有壞。」

「你之前不是說喜歡這花兒嗎？這次我補上了。」

「我……謝謝阿棠……」俞諳緊握著她的手，一刻也不想鬆開。

唐心拍了拍他的手背：「別急，還有。」

俞諳茫然：「什麼？」

唐心淺笑，抬下巴示意他看過去。

只聞「嗖」的一聲，尖銳而悠長，那是煙花呼嘯著沖向夜空的前奏，帶著一種急切又興奮的勁兒，彷彿迫不及待要在天空綻放光芒。

「嘭！」

在江對岸，離他們最近的地方，彩色的煙火陡然在半空中炸開，絢爛的煙火照亮了這片流域。

「快看，有煙火。」

「好特別的設計。」

「沒看見通知說有煙花秀啊？」

「真漂亮！」

……

這突如其來的煙花秀，頓時吸引了兩岸不少的人的目光。

大家紛紛駐足觀看，或是拿出手機拍照攝影。

隨著煙花一輪輪的升空，彩色煙霧緩慢下落，宛若勾勒出了一幅仙境圖。

俞諳還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他已經被眼前的這幕場景震驚得呆在原地，而唐心在他的眼睛里，彷彿看見了整片星辰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