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天武人
「你就是江雲？太好啦，我也有師兄啦！」小武孩子氣般的歡樂似乎感染了老人，難得的笑了笑。
「你既然就是大師兄，為什麼要呆在這裡？」小武圍著院子跑了一陣，重新回到老人身邊坐下。
「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吧。」老人拉過小武坐在自己面前，「來，讓我看看，能讓馮熙破例收做徒弟的人，有些什麼能耐。」說著老人右手食指在小武眉間輕輕點下，左手卻是輕輕摸著小武的腹部。
老人粗糙的手放在小武肚皮上，讓小武覺得一陣發癢，正想問問老人這是做在什麼，突然老人一臉不可置信的神色猛地坐起身來，邁開步子在小武身邊不耐煩的走著，又說又笑，時而雙手合十，仰頭望著天空，嘴裡喃喃地說些什麼，聽不分明。
小武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也不敢打擾這個剛認的師兄，安靜的坐在一旁。過了良久，江雲才又坐下，繼續剛才的動作好像是要確定什麼事。「天武人啊，真的是天武人，哈哈哈！老天有眼啊！」江雲猛得站起身子，手舞足蹈狀若癲狂，放肆地大笑著。
「師兄，師兄，」小武扯著嗓子叫了好幾聲，江雲才從自己的情緒中走了出來，既然已經知道老人是自己的師兄，小武更喜歡這樣稱呼。「師兄，是不是有什麼地方不對？其實道尊也說過，我體內煞氣太盛，不適合修行的。」小武每日里修行不輟，可是每次依照馮熙傳授法決吸納天地靈氣，雖然也是按照自身經脈運轉周天，可最終留在體內的靈氣十不餘一，老酒鬼說過，修仙第一階段固本並不算難，不過是引氣入體的初級階段，就算是個庸才只要肯用心修鍊，五年之內也能突破，可是自己已經修行一個多月，現在只是微微覺得體內有些許氣感，和馮熙說的進境相去甚遠，這樣下去還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替胖娘報仇，想到此處，小武心裡滿是失落。
「什麼地方不對？哈哈，可笑啊可笑，不是不對，是太對了，非常對。」江雲終於靜下心來，坐到地上，顫抖著雙手仔仔細細的摸著小武的臉，小武雖不明白師兄為何如此，但是心裡肯定，師兄肯定是經歷過什麼常人無法想象的事，才會變成今天這樣，因此小武也不躲閃，只是乖乖的坐著。
「混沌之初，天地初開，萬物聚靈，方始自然。這世間有一本書名為《天寓》，其中記載著這天地洪荒的開始，寓言著這一切如何結束，修仙一途所用的各種法決也是從書中拓展而來，可是這本書流傳千萬年後，被分成了數個殘篇，也不知道現在流落到什麼地方了。」江雲說到這裡頓了一頓，想了想才又開口，「而這些逆天求命的人便是如今的修仙之人了，天資聰穎修為高深的往往能比常人多活上數百年，可就算是這樣依然沒能逃過生死輪迴，天地綱常。」
「可是師兄，不是有很多道行高深的人都飛天成仙了么？開派祖師戰神燕百戰不是也飛升了么？剛才你說的天武人又是怎麼回事？」小武問道。
「呵呵，飛升？或許吧，不過我是沒見過。據說若是按照完整的《天寓》修行的確可以脫去凡胎，成就仙體，可惜後來此書散落各處，再也沒人能夠湊全。天武人，就是修仙人眼中的天人，擁有天人之資，如果能依照《天寓》修行，修到大成境界需要的時間遠遠短過其他人，是千年不出世的曠世奇才，而你，便是這其中一個。」江雲說著，拉起小武向屋內走去。
江雲住的屋子小武倒是第一次進，以前只是呆在外面的院子里。小屋分內外兩間，屋內擺設也很簡單，一副桌椅，一個書櫃，再無其他。江雲走到書櫃前，小心的從裡面拿出一個碧綠色的小盒子，放到桌上輕輕打開。小武探頭一看，只見裡面滿滿的裝著水，水裡還浸泡著一張金色錦帛。
「師兄，這是什麼東西？」小武好奇的盯著盒子，想要伸手摸摸卻又怕弄壞了。
「你把裡面的東西拿出來。」江雲說著，又轉身從書櫃拿出一個玉盤放到桌上，「放到這裡。」
小武小心的把手伸到水裡，甫一入水，便有種奇怪的感覺，好像這水比平時喝的水濃稠了許多，小武不明所以，不過想不明白就不想，這是自己一貫的做法，小武輕輕地用兩指夾住錦帛，從水裡拿了出來放到玉盤。
「叮！」錦帛和玉盤接觸發出一陣輕響，「咦？」小武心下驚異，這錦帛不是軟的么，小武伸手再摸，那錦帛竟是硬邦邦的，堅硬無比。
「你再把真氣注入這水裡，倒進玉盤。」江雲吩咐道。
小武不明白為這麼要這麼做，水直接倒出來不就行了，幹嘛還要注入真氣。小武輕輕地拿起盒子往盤子里倒了倒，竟然沒能倒出來，探頭一看，水好端端的還在盒子里，表面因為觸碰而輕輕晃動。「從來沒見過這種東西。」小武玩心大起，試著向裡面緩緩注入真氣，果然那水遇到真氣便乖乖的從盒子里流到玉盤之中。玉盤裡的錦帛遇到這水，竟又是軟了起來，緩緩展開，小武仔細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字。「師兄這是什麼東西？」
「這水便是弱水，是天下最弱的東西，連鵝毛都承受不起，只有注入真氣才能流動，而這錦帛便是《天寓》殘篇！」沒想到這世上還有這種奇妙的東西，不知道江雲是從哪裡得來的。
「你體內的禁陣，是維辰那老頭子給你布下的吧？」沒想到江雲只是點了點小武額頭，摸了摸肚皮，就能知道這麼多事。
「恩，道尊說這樣才能壓制我體內的煞氣。」小武回道。
「煞氣，又是狗屁的煞氣，這天地初開，清氣升為天，濁氣沉為地，修仙人氣海之內本就有清濁二氣，本無好壞，所謂煞氣不過就是濁氣。正門修仙講究引清去濁，道心清明，就非要說這濁氣是煞氣，可誰又能說引濁去清就不能作為修行法門了，這錦帛上記載的便是如何修行濁氣，不過濁氣入體容易引發心魔，若是被心魔制了心神，便會失了常人的判斷，練與不練，你還是自行決定吧。」江雲一口氣說了一大堆，小武歪著腦袋想了半天，才算明白了一點。
「可我要是修鍊了，只怕會被人發覺。」小武擔心道，張勁風初見自己就因為身上的煞氣要下殺手，那情形自己可是片刻不敢忘的。
「無妨，我如今氣海已散沒了修為，破不了你體內的禁陣，禁陣壓制了你體內濁氣，修行會有阻滯，不過你依此修行，修為到了一定程度，自然能破除。這錦帛上的法決，運轉起來與你師門所傳的一般無二，施放出來同清氣也沒有任何差別，除非有人探查你的氣海，否則斷難發現。不過這濁氣修行，在正道看來便是邪魔之輩，你可定要謹記，今天的事絕對不能和旁人說起。」江雲慎重的叮囑小武。
其實說了這半天，小武只記住兩件事，一是自己資質不錯，是什麼天武人，二是按照這錦帛修行，進境是會飛快，只不過不能讓別人發現。「我記住了，師兄。」
江雲點了點頭，伸手拍了拍小武肩膀，一拍之下，摸到小武脖子上的繩子，順著向下一摸碰到了玉牌。江雲拿起放在手裡細細一摸，臉色登時大變，「好個維辰，真是好算計！哼！」江雲重重的哼了一聲，「小武，你記住，修行之時要在晚上，白天陽氣太盛，修行時切記要把這玉牌拿下來，聽見沒有？」
「我知道了，不過這玉牌我從小就戴在身上。」小武看著玉牌說道。
「你說什麼？你從小便戴在身上了？」江雲有些不可置信的問道。
「恩，我娘從小就給我戴著了，也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師兄有什麼不妥嗎？」小武想起胖娘，心裡覺得難過，語氣也是悲傷了起來。
「嘿嘿，先前百般顧忌，現在又把你收進門來，不知道這葫蘆里賣的什麼葯。不過也沒什麼大不了，你只要記住修行時摘下來就好。」提及維辰，江雲語氣中頗是不屑。「天色不早了，你早點回去吧，晚了這山路就不好走了。」
小武望了望屋外，天色已是黑了，山路崎嶇，再晚些就難走了，小武伸手拉住江雲的大手，「師兄，你同我一起下山住吧！」小武原來見江雲獨自一人，便有同病相憐的感覺，此時又知道他是自己師兄，心下更是不舍。
江雲聽小武說想讓自己一同回去，心下一暖，俯身抱起小武，自己孤苦三十年，何嘗不想有人陪陪自己，想了片刻終是嘆了口氣說道，「不了，我這不受待見的人還回去幹什麼，師傅見了徒增煩惱，你回去可要聽話，照顧好師傅，我的事你就不要說了吧。」
小武點了點頭，緊緊抱了抱江雲，「師兄，我明天還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