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悲傷的終局

大地仍舊劇烈顫抖，裂縫如同猙獰的傷疤在蔓延，硝煙與塵土瀰漫，遮蔽了天空，讓明明是下午的大白天變得壓抑。

一道異樣的軌跡，像是彩油畫的世界里混進去了個鉛筆素描的畫風，延伸數公里，那是因爆髮式高速移動而殘留下來的拖尾，而黃泉已經找到試圖逃跑的倏忽。

祂真的和阿哈說的一樣一直在偷聽，所以阿哈說要把祂逮住然後臉朝光矢上摁時，也直接信以為真了。

阿哈應該真的有這個能力，但是祂選擇了最有樂子的打法。

「找到了。」

黃泉的聲音很輕，輕得幾乎被環境雜音所掩蓋，「集真赤」於手臂延伸綻放，開出妖艷的紅。

她蒼白的臉龐看不出任何慈悲，斬下，又是道無與倫比的猩紅圓環刀光，散發出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動，所經過的地方物質都被無聲地湮滅。

大地被切開一道深不見底的溝壑，像是世界被撕裂了一道巨大的傷口，那抹紅色所過之處，一切都被抹除，溝壑深處，一棵不起眼的小樹苗暴露了出來，那便是倏忽本體——小小的也很可愛。

明明先前還大放厥詞，對黃泉嘲諷，對自己的不死性自信滿滿。

但被砍幾刀變得越來越小后就發覺事情不對勁，躲起來不敢出聲了，現在更是狼狽逃跑。

「呵呵，或許這只是它們對我的回收，我們下一個輪迴見......」

然而不等倏忽話說完，黃泉的身影便突兀地出現在小樹苗面前，速度快得令人難以置信，彷彿空間對她而言沒有任何意義。

「系統。」

「無」的刀尖抵在倏忽上，卻並沒有立即斬落，若是系統裝死那麼黃泉就自己拉祂進小黑屋，好在並沒有出現那種情況

身上泛起一陣奇異的光芒，下一刻，她和倏忽便消失在了原地。

與此同時，抬頭看能夠發現天上那顆原本只是一個小點的星星越來越耀眼，也越來越大，最後甚至要變成第二個太陽。

「拿來吧你！」

紅色面具男抬頭舉手遮擋自己的右眼，隨後伸掌作抓握姿勢將那顆看起來是星星，實則是帝弓光矢的玩意給掌握在手心，過程極其荒誕，就像是幼童伸手抓月亮一樣，結果真的抓下一顆發亮「蛋黃」出來。

......

外太空，死寂，空蕩。

龐大的黑塔空間站靜靜地懸浮在黑暗中，金屬外殼反射著冰冷星光，這裡是早期系統解鎖的模擬宇宙功能，只不過黃泉壓根沒有興趣去探索罷了。

上次使用還是為了當牢房關人用，別說還效果極佳，因為完全不需要對方同意就可以直接帶人走，比土匪綁架還要流氓。

「為了不波及其他人，你將我送到了太虛？」

倏忽一眼認出這是哪裡，太虛也就是外太空的意思，緊接著祂的樹根扎穿了地板，無土依舊生長快要把室內空間給擠滿了，樹榦上長出一雙雙眼睛。

「愚蠢至極！幾隻螻蟻死便是了，沒人能夠指責，但你竟然將自己逼上此等絕路！」

倏忽笑了，枝條上掛滿一顆顆頭顱，它們一張嘴吐出一個字，連成一句話。

「你，覺，得，自，己，還，回，的，去，嗎」

陷阱，經過倏忽提醒，黃泉頓時意識到了什麼，祂想說系統不會再把她送回去，永久流放在這個空間站里。

系統反水這一點確實沒有考慮到，自己失算了。

黃泉走在金屬地板上發出清脆的響聲，或許是某種黑科技的存在黑塔空間站內重力是正常的，來到觀察窗前，目光投向浩瀚的宇宙深處。

幾顆怪異的星球靜靜地懸浮著，它們的形態和顏色各異，是否存在生命也是未知，但無論如何都不像是地球，更不是穿越后的異界。

況且這連恆星都沒有，也誕生不出生命。

「出現在你身邊那個帶面具的滑稽小丑，這正是它想看見的，而你只是提供樂子的玩具，可笑」

「不僅如此，你自己本身也是個悲劇，如此強大的力量，你究竟達到了多少扮演度？」

「現在的你，又到底是什麼東西？」

倏忽被系統製造出來，便是作為殺死宿主的一種手段，祂自然也清楚系統的底細，也對宿主有一定了解。

畢竟系統提供的扮演模板，實際上是收集了另一片宇宙人物的藍本，直接進行替換，扮演度越高，自我也就越少。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所以也沒有所謂的異界大冒險，皆為有利可圖。

倏忽的話越來越刺耳，且沒有被反駁，祂的身軀愈發瘋長，就連空間站的結構都要扛不住了，金屬發出疲勞牙酸的聲音。

明明被砍地沒剩下多少力量了，現在卻好像比以前變得更加強大。

「好好想吧，好好思考，但不管怎樣，為你帶來一切的系統現在慌亂地賜予我豐饒真正的力量，只為徹底解決掉你」

「可惜，我對此並無興趣，你就當做是——憐憫吧」

整個黑塔空間站都被倏忽覆蓋吞噬掉了，黃泉被困在祂的體內，腳下還貼心留有提供站立的空間，整個人依舊保持著剛剛眺望宇宙的姿勢。

她一個字都沒開口，對倏忽也未有任何回應，只是白髮褪去回歸正常狀態，獃獃地愣站在那。

「虛無」

哪怕是握住刀柄，也很難回憶起過去較久的一些事情了。

她記得龍臻，因為方才還見過面，她也記得神誕會，因為那是一次比較大的事件，但是有關的細節已經忘地精光，若是有人提問，黃泉只能說出一句「我參加過神誕會」。

想要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臉，做不到。

想要回憶屬於自己真正原本的名字，做不到。

想要回憶地球，甚至是回憶遊戲細節，也做不到了。

慢著，是哪一款遊戲來著？

好像，自己已經潛移默化地適應了，以至於沒有覺得任何不妥，因為沒有任何意義。

不知過了多久，倏忽的枝條觸及到黃泉最開始看到的那幾顆星球，它們也將化作祂的養分，而倏忽成為了一顆寰宇巨樹，在這片冰冷死寂的宇宙里，無人知曉其中心還困著一個迷茫的人。

或許將時間尺度拉大，會有其他文明的宇宙艦隊路過，發現由倏忽組成的豐饒星系，然後在惶恐中穿越蟲洞逃跑。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