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神舟啟航
考生們都看到了狼狽趕來的王昶兵。「抓緊時間,趕快和自己的親友們告別。莫管他人。」後面傳來許思寧的聲音,因此,並沒有人敢上前去拉他一把。
王昶兵自己笨拙地爬上了甲板,又塞了塞馬上要散架的行李,躬身向著許思寧和盧世勛行了一禮。
許思寧並沒有理會,又對眾人說道:「若你們資質駑鈍,又不知勤勉好學,幾十年下來,修為沒有精進,這次怕將會是你們,與這些親友今生最後一次的見面了。」許思寧聲音冷冰冰的,說出來的話更是殘酷。
考生們剛剛還對乘坐白特神舟,這等仙器感到興奮,但聽到許思寧的話,才真正意識到到仙門修真,動輒幾十、上百年,家中親友怕真是再也見不到了。人性總是如此,當心心念的事情終於來臨時,絕大多數人都會感到失落,或者是猶豫,懷疑當初自己和家人們費心巴力的,非要考上仙宗的目的;還有人會擔心自己的未來是否真的能夠達到親友們的預期,別到最後,發現自己的仙緣不濟,修為低微,落得一生塵緣斷絕,再不見親人。尤其是三個女孩子,看著遠處送行的親人,默默地流下了眼淚。
即便之前有猶豫,即便和親人有再多的不舍,這些十六七歲的孩子,也都知道自己此行肩負著家族的希望。在盧世勛的催促下,所有的考生拎起自己的行李,排隊進入到了白特神舟的艙內。
白特神舟的內艙是個兩丈多見方的大廳,除了一圈連成一排的座椅,並沒什麼其他的傢具物件,就連船體的內壁上,也沒有任何的裝飾。和真正的畫舫比起來,這白特神舟可以說是簡樸至極。許思寧和盧世勛,以及這十名考生全部進來之後,整個船艙立刻顯得擁擠起來。尤其是那個身形魁梧,名叫李達利的考生,他看上去比成了年的盧世勛還高出一頭,杵在那裡,感覺伸手就可以摸到艙頂的天花板一樣。
許思寧見所有的人都進來了,說道:「這裡是白特神舟的主廳。此行路上需要五天的時間,中途並不會停歇。這主廳裡面是條廊道,通向後面四個房間,每個房間可住兩人,到時候,你們自己分一下,和誰住在一起。」
馮婷婷是除了張小萱和楊淑萍以外,此次承澤地區唯一入選的女學生。聽到許思寧的話,頗有些不解,問道:「仙子,我們十個同學,只有四個房間,怎麼分啊,再說了,我們三個女生,總不能和他們男的擠在一間吧?」
許思寧看了一眼眼前的這個女生,她的長相,雖不及張小萱,但也頗為清麗。看上去也不似楊淑萍那麼有親和力,卻也給人一種斯文踏實的感覺。而且,許思寧也查過馮婷婷的成績和靈根,雖算不得多麼出眾,但她在經略測試里的明經一科中論述的觀點,十分契合自己的想法。
張小萱原本想和馮婷婷說,沒關係,自己可以和費明住在一間。可她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聽到許思寧說道:「這白特神舟上面還有一層,你們三個女孩子,和我住在上面。所有男生,不得上去。」
如此一來,只剩下七個男生,住在白特神舟的一層,四個房間肯定是夠了。
「你們先去房間吧,待神舟升空飛穩之後,我會通知你們出來,要是想到甲板上逛一逛,注意安全即可。」許思寧說完,招呼了一下三個女生,便向二樓走去。走到樓梯口,她發現盧世勛也跟在後面,問道:「你跟著幹嘛?」
盧世勛一愣,用手指了指二樓,剛想說自己也住二樓。卻聽許思寧說道:「我剛才不是說了么,二樓現在住的都是女生,男生不便上去。」
盧世勛還在想,他們兩口子當初來的時候,都是住在一起的,怎麼回去的時候,就不讓上二樓了。可他不想讓這些學生,把自己看成是老婆奴,於是,向許思寧小聲地說道:「樓下四個房間,七個男學生都住滿了,還是讓我回之前的房間去住吧?」
許思寧卻回道:「一層四個房間可以住下八個人。七個男生加上你,剛好是八個,你們兩人一間,正好住滿。」
盧世勛有些不高興,說道:「這些都是剛入仙門的學生,基本功法都不會,連凝氣境都沒入門呢。我已經是相生境的仙人,怎麼可以和他們住一起?」
「這個我可管不了。這些人都是你要收的,現在覺得住不開了?再說了仙人少睡一點,也沒什麼大礙,你要是不願意和這些人同屋,那就在這大廳之中吧,這是最大的房間,也最敞亮,配得上你仙尊的身份。最好回到仙京,你也敢以『仙尊』自居。」許思寧語氣中略帶諷刺。
在五旗宗內,尤其是最核心的崇安京,對修真者的稱謂劃分是比較嚴苛的。雖沒有明確的律法規定,但通常情況下,什麼樣的身份便配以什麼樣的稱謂;一般情況下,僭越者雖不會受到刑律上的懲罰,但私下裡,這些人都不會容於宗門內的師長,同樣也會被師兄弟們鄙視。至於,每個修真者具體會獲得什麼樣的稱謂,實際上都是由修真者的修為,也就是實力決定的。像許思寧和盧世勛這種相生境的修真者,大多被稱為「真人」,或者「真仙」;煉虛境的才能稱為「仙尊」,至於更高的太清境,一般都被稱為「聖尊」,或者「至聖」、「至尊」。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
承澤縣的凡人們不懂崇安京的這套規矩,這二十來天,都是撿著好聽的,稱呼盧世勛為「仙尊」。盧世勛原本還有擔憂,後來被人叫的多了,一想這裡距離崇安京四萬多里的路,一同前來的又是自己的妻子,便默默享受起「仙尊」的這個身份。當聽到許思寧這麼一說,頓時沒了底氣,有些擔憂地說道:「小寧,這些玩笑可開不得,咱們可是夫妻啊。」
許思寧有些失望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說道:「我這是在提醒你,咱們這就要回仙京了,有些事情,你自己也應該收斂一些。」
「夫人提醒得對,二樓上都是女生,我住上面,確實不方便。」盧世勛「唉」了一聲,又說道:「那我去準備準備,好開船了。」
許思寧沒再多言,帶著女生們一起上了白特神舟的二樓。男學生們則是各自分好了房間。任非我原本是拉著費明,想和他一屋;晏臣暉沒那麼主動,自己最熟悉的兩個朋友已經談妥了,他便找了看上去斯斯文文的謝梁亮組成了一對。可王昶兵因為和任非我一起在煙月樓喝過酒,覺得他最投脾氣,便硬要與任非我同屋。任非我抵不過王昶兵的糾纏,只好同意。另外的李達利和魯睿也都商量好了,這幾天共住一間。到最後,反倒成了費明自己單獨一個人。
費明走進其他人剩下的那間屋子,只見屋內,除了左右兩側各放了一張光板床,便什麼東西也沒有了。他住單間自然是無所謂,沒什麼傢具關係也不大,反正就五天時間,很快就會到達崇安京的。當費明正在慶幸自己可以享受一個獨立的空間的時候,盧世勛卻推門進來了。
盧世勛見到費明也是一愣,想到未來的幾天,自己要和費雲揚的這個孫子住在一個房內,而且還是獨處,萬一這小子閑來無事,拉著自己,要聊和他爺爺當年的故事,亦或是再問自己怎麼娶了好兄弟的戀人,這可怎麼辦?盧世勛越想越是心虛,越想越是渾身的不自在。然後,他話也沒說,轉身到了隔壁,把李達利叫了出來,說道:「房間這麼小,你又這麼大的塊頭,這麼佔地方,和魯睿在一起,不擠么?去!你去和費明住一間。」
李達利頗有些憨傻,拎著自己的行李,擠進了費明的這間屋子,說道:「仙尊說讓咱倆一屋,最高的和最矮的住一間,是最合適的。」
費明剛想吐槽,卻聽到門外的盧世勛說道:「從今日起,不許再稱呼我為『仙尊』,一律稱呼我為『真人』,只能是真人,知道了么?」
眾學子們都沒敢露頭,紛紛在自己的房間里稱是。李達利回應之後,沖著費明吐了吐舌頭,小聲說道:「費明,你好!我知道你。我叫李達利。」說完,將自己的行李放到空出的那一張床榻之上。
「達利,大力!果然人如其名。」費明看著巨人一般的李達利,笑著和他打了招呼。
「任公子也是這麼說的。難怪他說和你關係最是要好。」李達利摸著腦袋,憨厚地笑著說道:「我睡覺打呼嚕,你不介意吧?」
費明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並不介意。
忽然,所有的人感到腳下一震。白特神舟啟動了。
費明和李達利急忙趴到自己房間的窗口,向外看到白特神舟真的已經飛離了地面。窗外送行的人群再一次發出陣陣驚呼。費明透過舷窗上類似玻璃一般的材質,看到人群中的母親,和她身邊的爺爺、奶奶。他沖著家人們的方向招手。他也看到了母親和奶奶一邊招手回應,一邊抹去眼角的淚水。這哭聲似是跨越了距離,穿透了窗戶,直接傳到了費明的心裡。
白特神舟越飛越高,送行的人已經變成了密密麻麻的小點,房屋也都變成一個個巴掌大的盒子。可奇怪的是,那哭聲似乎並未消減,一直縈繞在費明的心頭。正當他暗下決心,想著儘早學成歸來,一個東西輕輕地落在了他的頭上。
「奇怪,都飛到這麼高了,怎麼還能聽到媽媽的哭聲?」費明一邊嘀咕,一邊伸手在頭上摸了一把,只感覺那東西觸感黏膩,拿到眼前,發現還有些拉絲。
「對不起啊,費明。我也是頭一次離家,忍不住了。讓你笑話了。」李達利囔囔的聲音,在費明的頭頂響起。
剛才,李達利是和費明一起,趴在窗戶上的。他的身材本就高大,幾乎是高出費明半個身子,因此兩人和自己的親人告別時,倒也互不干擾。他倆此時挨得極近,費明的個頭還沒有李達利的腿長,他得將自己的身體,仰成反弓形,才能看到李達利的臉。
李達利眉頭緊鎖,滿臉淚痕,見費明看向自己,雙頰立刻變得通紅,下意識的便想躲藏掩飾。
費明沒想到這個身材魁偉的大個子,居然是如此的感性,和家人分別,竟然把自己哭成了個淚人,於是,安慰道:「大家都是年少出門求仙問道。雖然都說『兒行千里母擔憂』,可兒子不也是『但恐歸來親不待』嘛。咱們誰也別笑話誰,我剛才也差點就忍不住了。」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
李達利深感遇上了知己,忍不住又想哭,但他也知道自己這鐵塔一般的身材,卻總是哭哭啼啼,會遭人恥笑。於是,他坐回到床上,打開自己的行李,低著頭,通過假裝翻找東西,來掩飾抑制不住的淚水。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從包裹中抽出了一塊方巾,拿出來,擤了一下鼻涕,說道:「費明,你個子雖小,可懂得真多。」也許是清空了鼻腔中的涕淚混合物,李達利的聲音也不再囔囔的了。
「你別看我年齡小,我知識懂得可不少;你別看我個頭矮,我能上山又下海。」費明也坐到了自己的床上,輕鬆地開著玩笑。
「你說的這幾句,我怎麼感覺像是王昶兵那天說的下流段子?」公布榜單的那天,李達利也參加了任非我在煙月樓組織的聚會,王昶兵便是用「你別看我高、矮、胖、瘦」,幾句話編成的「黃色」段子,調戲他身旁負責陪侍的女子。不過,王昶兵那天也只是在嘴上討便宜,並沒有其他逾矩的行為。
費明還在想王昶兵所說的段子,會不會和自己前世聽來的那幾句騷話一樣,卻又聽李達利說道:「要不是爹爹從小教我不要欺負小孩,考試的時候,我肯定也會和你打賭的。誰能相信,你小小年紀,能懂得這麼多的東西。不過,好在我聽我爹的話,不欺負小孩。否則,那天肯定就輸了,我爹交得定金,也就全打了水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