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小馮醫生
費明想起許思寧當日在自己家中吃飯的樣子,不由得偷笑。
任非我則是小聲說道:「仙長來與不來,那在仙長;但是咱們不請,就是咱們禮虧了。」他見大家都認同了他的話,又說道:「楊姑娘,你的笑容最有親和力,你去請許仙子;魯睿,你和盧真人住一間,你去請盧真人,如何?」
楊淑萍剛要答應,但想到許思寧此時應該在白特神舟的主控室,要通過那段令人膽寒的廊道,便硬生生地將點到一半的頭,搖成了撥浪鼓。
眾人見到楊淑萍那不協調的動作,均笑了起來。
任非我一拍腦門兒,忍住笑意解釋道:「你看看,我都忘了。我還以為許仙子回到了二樓,不讓我們男生上去,才讓你去請的。都是我的錯。」
這時,張小萱舉手,說道:「我不怕高,還是我去主控室請許仙子吧。」說完,便爬起身跑了出去。
楊淑萍感激張小萱替她解圍,她是真還沒勇氣走過那段廊道。
邀請許思寧的事情妥了,大家又看向了魯睿。
其實,盧世勛雖然把李達利趕到了費明那屋,自己選擇和魯睿住在同一間,但魯睿還沒和他說上過幾句話。魯睿還是有些懼怕高高在上的仙人,猶猶豫豫地說道:「費明不是說,自己的爺爺和盧真人當年是同學么,那天考試的時候,大家都聽見了,兄弟我覺得,還是費明小友去請盧真人,才最為合適。」
費明自己知道,他和二爺爺費雲揚,與盧世勛的關係其實並不像眾人想的那般。可此時若是推脫,反而倒像是有意在炫耀,因此,費明便沒有多言,起身向後面的房間走去。
眾人在大廳中等了一會兒,聽到甲板上傳來腳步聲,以為張小萱請來了許仙子,紛紛起身迎接。可進來的只有張小萱,並沒見到許思寧。
張小萱面帶微笑,一邊招呼著眾人免禮,一邊說道:「仙子說了,謝謝咱們的邀請,但是她要控制白特神舟,就不過來了。」
謝梁亮上前問道:「主控室裡面什麼樣子的?仙子都怎麼控制白特神舟的?」
張小萱見眾人同樣也投來好奇的目光,有些尷尬,說道:「我也沒注意看其他的東西,也沒見仙子怎麼動作。我去的時候,光想著仙子會不會答應過來,就只問了她,願不願意參加咱們的聚會。」
楊淑萍問道:「仙子具體怎麼說的?」這本該是她和仙人親近的機會,無奈實在克服不了心中的恐懼,自己放棄了。
張小萱說道:「仙子就說不來了,但是我聽仙子的口氣,覺得她可能是擔心她在場的話,我們聊的不痛快。」
王昶兵聞言,點頭道:「仙子說的對,我剛才也還有些擔心呢。」
其他人雖然沒有明言,但也都是這般想法。聽到腳步聲,抬頭看到費明也是一個人回來的。大家都是欣喜——盧世勛真人也不來了。
張小萱問道:「石頭,是你去叫的盧真人嗎,他是不是也不過來?」
費明挑了挑眉,表示自己不光沒請到,還挨了一頓訓斥。大家讓他去請盧世勛,盧世勛多半更不會給面子,甚至還不如魯睿。他現在和盧世勛兩看相厭,要是真的請了過來,自己反而更不自在。因此,他在去的路上其實就已經想好了。去請盧世勛的時候,費明既要表現出邀請誠意,又要讓對方厭煩自己,讓他主動提出不來。至於用什麼辦法,費明兩世為人,自不會真的只是九歲孩童的心智,他只需要利用好自己九歲孩童的樣貌就好了。因此,費明進了房間后,便搬出了費雲揚的名頭。
盧世勛本性並不算大惡,當年和費雲揚也確實相處出了真的兄弟情義,只是後來為了自己,做出了愧對兄弟的事情。他雖然一直在強調「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但越是這樣,越說明他內心中其實根本放不下,以至於,後來影響到了他的道心。
費明讓盧世勛給大夥講他們當年上學時的趣事。盧世勛開始還有些懷疑,以為費明的行為是費雲揚臨行前的授意,讓他故意來噁心自己的。但見眼前這小孩眼神清澈,似是費雲揚真的沒怎麼和他聊過自己的事情,也不由得信了。可接下來費明說:要讓他的這些同學,都知道自己有個仙人罩著,將來到了崇安京,也要報出盧世勛的名號,自己便可以橫行於市。這一下可嚇壞了盧世勛。
盧世勛的修為只是相生下等境界,在崇安京不能說是如過江之鯽比比皆是,那也差不到哪裡。這次和許思寧出使外派任務,也是他花靈幣運作了很久,才得來的。費明這小子可真是個能惹事的主,當初選拔考試的時候,就鬧出了那麼大的動靜,要是他到了崇安京,保不齊也會搞出些什麼幺蛾子。若是費明自己真的被人揍了,或是被律法堂定了罪,盧世勛倒是無所謂;但他惹事的時候,打著的是自己旗號,可就另當別論了。萬一哪一天仇家尋上門來,盧世勛的小心臟可就承受不了了。他想著又不能和費明明說自己在崇安京狗屁不是,那還有什麼辦法甩掉這個禍害呢?盧世勛心中打定了主意,想盡一切的辦法,都要與這小子保持距離,不能給他什麼好臉色,讓他惹出了禍事,牽連上自己。
費明雖然不知道盧世勛在崇安京,只是個無足輕重的小角色,但是他知道無論是誰都,不願意留著個惹禍精在身邊。他裝成真要賴上盧世勛的樣子,獻了半天的殷勤。前幾天還十分享受眾人吹捧的盧世勛,見到費明的馬屁拍得越來越勤,心中認定,將來自己肯定會被他當做擋箭牌。於是,他便借口要靜心修鍊,硬生生地將費明轟出了屋子。
確定了許思寧和盧世勛都不來參加,這些學生們才真正放下了拘束,高高興興地聊起天來,很快忘記了和家人分別的那會兒,自己是有多麼的難過與不舍。
任非我見王昶兵樂呵呵的,好似忘了臉上的淤青,便問道:「老王,你今天來的遲,又弄了這一身的傷,可真是像你說的,來的路上被惡狗咬了?」
突然,馮婷婷好似想起了什麼,「哎呀」一聲,起身噔噔噔地跑出了大廳。
「這是幹嘛啊?尿急憋壞了肚子?跑得這麼急。」王昶兵嘟囔了一句,隨後,也沒在管馮婷婷為何離去,向任非我說道:「老任啊,我確實遇上了『惡狗』攔路,可這身上的傷,倒也不全是它們咬的,還有我家的那個老頭子揍的。」說完,哈哈大笑起來。
眾人不明白王昶兵為何挨揍,只聽他繼續解釋道:「我也知道,我這人品行不好,沒事兒愛惹個貓,逗個狗啥的,沒辦法。前些年我們家那老頭子很少在家,我娘也管不住我。我就由著性子來唄。這兩年,老頭子倒是經常在家了,可估計也是看我不順眼,說是要送我出去學點真本事,就非逼著我參加仙宗選拔考試。」
李達利插嘴說道:「你要還想留在家裡,考試的時候,放棄就好了啊。你爹怎麼逼的了你?」
王昶兵看道李達利小山一般的身材,知道自己不是對手,撇了撇嘴,說道:「我這不是在承澤待膩了么,這些街坊四鄰整天沒個正事兒,在我背後指指點點的,還真當我不知道嘛。其實,我看他們,也是一般的討厭。後來,我一想,修真雖然麻煩,但畢竟可以離這幫孫子遠一點,所以,也就去參加考試了。」
說到這裡,馮婷婷又噔噔噔地跑了回來,手裡好像還捧著個東西。跑到近前,她將手裡的一個小瓷瓶遞給王昶兵,說道:「這個給你,這是我爹讓我出門備在身邊的藥膏,你先在傷痛處塗抹些,很快就會消腫。我們家世代行醫,特別擅長跌打損傷。」
王昶兵接過小瓷瓶,聽到馮婷婷剛才跑開,是為了專門給自己取葯,手臂一下僵在了半空。他沒想到,這個斯文漂亮的小姑娘,並不像其他人那樣嫌棄他,還十分關心他的傷勢;而自己剛才還在背後調侃她,說她跑得那麼急,是因為被尿憋的。
魯睿在一旁笑道:「婷婷,你說你們家世代行醫,可王昶兵說他來的時候是被惡狗攔路。你這跌打損傷的藥膏,還能治得了撕咬抓傷?」
馮婷婷離開的時候,王昶兵確實沒說到,被自己父親暴揍的事情。可她不緊不慢地說道:「我見王公子身上的傷勢,並非真的像他說的,是被猛犬抓咬所致。你們看,他身上的衣服雖然有些破損,但並不像是被尖利之物劃開,更像是與人拉扯時撕開的。而且,王公子的臉上雖然青腫,身上卻未見血跡。我想不通,如果是猛犬怎麼會只攻擊王公子的臉,卻不咬王公子的身體?」
「是惡狗,真的是,它們沒有追上我,我身上和臉上的傷,都是逃跑的時候,自己摔的。」王昶兵解釋道,只是這聲音好像越說越小。
眾人也聽到了馮婷婷的分析,仔細打量王昶兵的全身,發現一切好像確實如馮婷婷所言。王昶兵如果真的是被野狗咬了,那他的腿上和腰腹,怎麼會一點痕迹都沒有呢?
「馮姑娘好生厲害!你不說我都沒有發現。」任非我一邊說,一邊從王昶兵的手中拿來藥膏,打開瓶蓋后,說道:「這藥膏是外敷的吧?直接塗抹於青淤之處,對么?」
馮婷婷點了點頭,說道:「均勻塗抹薄薄一層即可。次日清洗乾淨,再抹一次,想必王公子的傷便可痊癒了。」
任非我聞言,對著王昶兵說道:「來,老王,不要辜負了馮姑娘的好意。你臉上看不見,我來幫你上些藥膏。」
「謝謝任公子。」王昶兵聞見任非我指尖傳來淡淡的葯香氣,愣愣的坐在原地,一動不動。藥膏塗抹之處,他只覺著一陣清涼,腫脹之感似是立刻消退了大半。
「之前不都稱呼我老任嘛,怎麼突然客氣起來了,這可不像你啊。」任非我嘖嘖稱奇。他看出王昶兵的尷尬,又說道:「你要謝,當然是應該先謝馮姑娘贈葯。咱們兄弟,這幾天又是住在一間,什麼時候想謝我了,都不遲。」
王昶兵一反常態,有些靦腆地沖馮婷婷說道:「多謝馮姑娘贈葯。」
眾人的印象中,王昶兵從來都是一副弔兒郎當,對所有事情都要逞個口舌之快的人。就連他自己都承認,在別人眼中,自己就是個「人嫌狗棄」的形象。
任非我距離王昶兵最近,見他向馮婷婷答謝的時候,臉上的肌肉十分不自然的顫抖了一下,便打趣道:「你忍著點,我又沒使勁,沒那麼疼的。」
「我不疼啊。」王昶兵不明白任非我為何這麼說,但發現大夥也都是一臉驚訝地看向自己,隨即,意識到不妥,於是,馬上改口道:「哎呦,你下手倒是輕點啊!」
王昶兵的母親,其實是他父親在外麵包養的女人,連側室都算不上。他的父親在縣城裡買下了一套不大不小的宅院;然後,又雇了一個老媽子和三個丫鬟,照顧他們母子的日常起居;而他自己,則是每個月偶爾過來住上幾天。
王昶兵小的時候,沒有什麼朋友,還經常被人欺負。他以為是父親不在家,沒人給他撐腰。因此,有一段時間,只要見到父親回來,他就想盡各種辦法,央求父親不要再走了。王昶兵的父親很喜歡小王昶兵,也很心痛自己的兒子在外被人欺負;可是,他母親明白自己的身份,只能拉住小王昶兵,騙他說:父親需要在外跑馬經商,養活他們一大家子人,是不能長期留在家中的。
可隨著年齡的增長,王昶兵漸漸地懂得了一些事情,又從街坊四鄰那裡,聽說了自己真實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