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友情和愛情
站在前排兩人,可能是打累了,正好有人來替換自己,便放緩了對王昶兵的攻擊。
王昶兵見機,再一次薅住了他,對著他的臉,哐哐又是幾拳。
那個小個子吃痛,胡亂揮舞了幾下拳頭,在其他人的幫助下,才又掙脫王昶兵的手。他退了幾步,嘴裡帶著哭腔,罵道:「你他媽怎麼老是打我?我招誰惹誰了?」說完,還下意識地摸了一把鼻子,看到自己手上滿是血。
「原來是你小子啊!看來上次揍你揍輕了,今天敢來擋爺爺的道。」王昶兵看著滿臉是血的矮個小伙。
這時,那個小個子也看到了王昶兵手中攥著一塊布,又一想到自己滿手的血,立刻反應過來,自己的面罩被王昶兵扯掉了。他下意識地用雙臂抱住了自己的臉,說道:「你沒看見,你不知道我是誰,我平日都住在永寧街,離著好遠的,你根本不可能認識我。」
王昶兵內心想笑,對方根本不是住在永寧街的。他只是想迷惑王昶兵,讓王昶兵把他當成別人。
王昶兵也沒空去戳穿對方的小伎倆,直接說道:「反正我知道你是誰了,找到你,自然也找得到其他幾個。我今天沒空,等我修為有成的時候,必回來找你們說道說道。」
四人一聽,立刻麻了爪,站在原地,也不知道此時應該如何是好。他們當然是知道仙人的能力,若是王昶兵真的從崇安京回來,別說是他們幾個,就是拉上全承澤縣,與他有仇的人一起,也不是已成仙人的王昶兵的對手。王昶兵那時想要報復他們,自然是輕而易舉。他們原本預防報復的方案,就是戴著面罩,偽裝自己,不讓王昶兵知道誰是揍他之人。可現在他們中的一個,已經暴露了,想要知道其他幾人,終歸不是難事。
「怎麼,你們還想堵老子么?老子可是在仙籍名冊上留了姓名的,要是老子不能按時去報到,失去了修真的機會。老子還會在承澤縣,到時候我有的是時間,我就不信撬不開那個矮子的嘴。你們一個也跑不了。」王昶兵繼續威脅著四人。他看四人越來越膽怯,又底氣十足地質問道:「怎麼,你們不放老子過去,難道還敢滅老子的口嗎?」
無論是古今中外,若犯罪團伙的成員暴露了,只有兩種解決方案:要麼是殺掉看到整個犯罪過程的目擊者,或者是受害人;要麼就是殺掉那個暴露身份的傢伙,避免他被捕后出賣同夥。通常,重大的團伙型犯罪,遇上這種情況,罪犯們會選擇這兩種方式中的其中一種來解決問題,當然,也會有窮凶極惡之徒,既殺掉目擊者,也殺掉自己的夥伴。可這四個人,當街毆打一個地痞混混算什麼「重大」案情?他們實際上都是縣城裡普通家庭中長大的孩子,之所以圍毆王昶兵,一方面如他們所說,是為了報仇出氣,另一方面則是為了心中的正義,他們認為自己是代表所有被王昶兵欺負的人,來打擊這個多年來為禍一方的大混蛋。所以,要他們去殺掉王昶兵,或者是殺掉自己的夥伴,那是根本不可能的。讓他們將王昶兵暴打一頓,自是沒有問題,可讓他們真的去毀掉一個生命,他們是怎麼也不可能有這種勇氣的。
現如今,四個人的氣勢已經完全被王昶兵壓制,紛紛打起了退堂鼓。
「沒完沒了了,是吧?」王昶兵已經看出四人眼神中的驚懼,大吼一聲,道:「趁著爺爺還沒酒醒,還不快滾?!」
四個人好像同時被解除了定身咒,立刻轉頭就跑。其中那個最矮小的傢伙,逃跑的時候,還不忘用雙臂抱著自己的腦袋,像是生怕王昶兵記住他的長相一般。
直到四人跑遠,王昶兵才鬆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在地上緩了一會兒,才開始收拾打鬥中掉落的行李。所有的東西撿齊之後,他才一瘸一拐地繼續向政事堂的方向趕去。
這也就是王昶兵為什麼一身地傷,又為什麼那麼晚才到的原因。他在打架的時候,腎上腺素飆升,想著能揍一個是一個,可冷靜下來后,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感到疼痛的。他原本確實也想過,等著自己回到承澤縣的那天,好好去修理一下這幾個小子。可又想到那個矮子,確實是自己曾經欺負過的人,對方跑來揍自己一頓,也合乎情理。這些年來,自己得罪了這麼多人,直到現在馬上要離開了,才只有四個人跑來算賬,王昶兵心底,反而覺得自己今天挨的這頓揍,並不冤枉。所以,他在和其他的同學們會合之後,並沒有說出實情。盧世勛問他時,他也只說是在來的路上,為了躲避野狗,自己摔的。
可細心的馮婷婷,看出了王昶兵的傷勢並非是狗咬所致,還貼心的拿來了她家祖傳的,治療跌打損傷的藥膏。
任非我也是出手闊綽,認識的第一天,就邀請王昶兵去煙月樓飲酒慶祝。更為重要的是,任非我和王昶兵,同為承澤縣出了名的人物,一個是首富家的大公子,身邊朋友雲集,出身不是商賈巨富,就是各界名流;而另一個則是走在街上人嫌狗棄,出身低微家族不認的私生子。兩人生活原本沒有任何交集,若論出身和口碑,可以說任非我是天上的雲,王昶兵則是地上的泥;或者更準確點說,任非我是天上的彩雲,光鮮奪目,王昶兵是茅廁里的爛泥,又臟又臭,至少,在很多承澤縣居民的眼中就是如此。可他倆成為同學后,「天上的雲」並沒有對「地上的泥」有任何的偏見,非但如此,「天上的雲」正在親手幫助「地上的泥」處理傷口。王昶兵混跡街頭多年,他能夠分辨得出,任非我對他並不只是做做樣子,沒有半點的虛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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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昶兵被這突如其來的友誼感動到了,說話時的態度和措辭都不自覺地發生了改變。這讓所有見識過他痞里痞氣樣子的同學很不習慣。
任非我在給王昶兵塗抹藥膏時,發現王昶兵的眼睛時不時地瞥向一旁的馮婷婷。他似有所悟,假裝說道:「哎呀,我說老王,你這腦袋上,頭髮里,怎麼也都是包啊。唉,嘖嘖嘖。快解開發髻,散開來讓我看看。」
王昶兵還沒反應過來,任非我白了他一眼,說道:「你沒看我手裡拿著葯么,馮醫師的葯可不能浪費。」然後,他又轉頭對馮婷婷說道:「小馮醫師,頭髮裡面也有好多紅腫的地方,是不是可以直接用你的藥膏,還是說,要給他剃光了頭髮才行?」
「我來看看。」馮婷婷在任非我還沒有詢問她時,就已經起身,走到了他的身邊。她解開王昶兵的髮髻,輕輕地撥開了他的頭髮,觀察了一會兒,說道:「你這一腦袋的包,可真不少。看上去,你躲『惡狗』的時候,沒少摔跤吧?」
王昶兵口中「嗯」了一聲,並沒有正面回答馮婷婷的問題。他此時表現出往日少有的羞澀,整個身體僵直地坐在那裡。他此時並不敢正視馮婷婷,這倒不是怕馮婷婷看穿他的謊言。只是不知怎的,哪怕只是用餘光觸及她的身影,王昶兵也覺得自己抑制不住地心跳加速。感謝任非我剛才塗抹的藥膏,很好地幫他遮掩住了臉上泛起的紅暈。
馮婷婷也沒再多言,直接從任非我手中拿過了藥盒,用指尖抿出一點,然後輕輕地撥開王昶兵的頭髮,將藥膏塗抹了上去。這些在她自己看來,其實是很平常的。只是,專註的人,身上是會散發出光芒的。旁邊的學生們,剛才彼此之間還有說有笑地聊著天,包括任非我,在給王昶兵塗藥的時候,也不忘和旁邊的人插科打諢上幾句。可當他們看到馮婷婷輕盈優雅的姿態,青蔥一般的纖纖玉指,也都紛紛停住了嘴,欣賞著小馮醫師為王昶兵療傷。如此這般,馮婷婷又處理了王昶兵腦袋上其他幾處的紅腫,也包括任非我之前塗抹不是很均勻的地方,直到感覺所有受傷的地方都完全處理好了,才又將藥盒遞了回去。
王昶兵聞到馮婷婷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的體香,似丹桂般淡雅,似薔薇般純真。這讓他感到無比的輕鬆,無比的安寧。這是一種他從未在別人身邊體會過的感受。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的,王昶兵有些不舍。他沒想到馮婷婷這麼快就幫自己處理完了頭上的傷勢,急扯開領口,露出半拉肩膀,說道:「我不光腦袋受傷了,身上也有。」
在場的人聽到王昶兵的話,有的「噗嗤」笑出了聲;還有的,聽說過王昶兵的惡名,以為他流氓的本性暴露了,暗中撇了撇嘴。
馮婷婷聽到后,也是雙頰一紅。隨後,她又想起父親的教誨:醫者眼中,沒有男女,沒有貴賤,只有病人。正當她打算幫王昶兵看一下身體上的傷勢時,旁邊的張小萱卻開口說道:「你一個大男人,讓姑娘家幫你脫衣服上藥,害不害臊?」
張小萱除了查驗身份那天和王昶兵有過接觸外,並不知道他其實也是臭名昭著。不過,也正是那天,王昶兵的舉止談吐,給張小萱留下了非常不好的第一印象。因此,她便跑出來,替馮婷婷仗義執言。
王昶兵自己說出那句話的時候,也意識到了不妥。他其實沒有那些齷齪的想法,只是想讓馮婷婷在他身邊多待一會兒。可是,他和那些混跡街頭的地痞流氓,待在一起的時間太長了,說話時的語氣語調,以及情急之下編出的理由,都很容易讓人覺得他是不懷好意。於是,急忙改口道:「馮姑娘,張姑娘,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我的……」他竟一時半會兒的,想不出該如何解釋,最後憋出了一句:「我身上的傷不疼。」
「不疼你還讓馮姑娘幫你看,不害臊。」張小萱嘟著嘴,皺眉說道。
任非我站的最近,王昶兵剛才拘謹的樣子,他看得最清楚。他也沒想到這個承澤縣裡光憑名字就能嚇哭三歲孩童的王昶兵,居然在馮婷婷的面前,如此的溫順,還被張小萱懟得啞口無言。他只能嘆了一口氣,幫忙解圍道:「天已經晚了,估計過會兒,仙長們得催我們睡覺了。走,老王,你身上的傷,咱們回房間后,我幫你處理。」
馮婷婷則是說道:「沒關係的,我家世代行醫,在醫生眼中,不用避諱這些。」
王昶兵見馮婷婷沒有理解自己的意思,急忙辯解道:「馮姑娘,我真不是這個意思,我,我只是……」平日里吵架罵街十分在行的王昶兵,又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了。然後,只撂下一句:「老任幫我上藥就行,不用麻煩你。」說罷,他便拉著任非我,灰溜溜地跑回自己的房間去了。
其他學生也起身,打掃了一下地上的雜物。楊淑萍發現舷窗外明月高懸,便招呼著大家一起跑到甲板上,欣賞起這美麗的夜景。天空中繁星閃耀,像是追逐著高速飛行的白特神舟;大地漆黑靜謐,只有飛過村鎮上空時,偶爾才能發現一點的燈火。此時的白特神舟,好像真的是一艘大船,漂浮在夜晚的汪洋之上,四周一望無垠,腳下的雲層,就像大海聚在一起覓食的魚群。由於沒了視差,那些原本恐高的學生也都不再害怕,大膽地站到了甲板的邊緣,欣賞著眼前的景色。
又在甲板上看了一會兒,終於有人開始犯困了,尤其是費明。他的靈魂雖然三十多歲了,可身體還在發育,明顯感到了疲勞。況且,他前幾天一直都在連續熬夜,編寫了一本厚厚的筆記,將自己知道的一些容易理解,而且有一定實用價值的基礎科學知識,匯總在了裡面。臨出發前,費明將他的這本筆記留給了張小妹,讓張小妹組織村中的小夥伴們一起研究。雖然他在從平鄰村到承澤縣的路上,也小睡了一會兒,但終究還是彌補不了之前的虧空,回到房間倒頭便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