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眾人家世
許思寧思考問題並沒有那麼理性,對費明嗔怪道:「你這孩子說話怎麼這麼耿直。我從一開始就相信你不是兇手,判斷的依據,並非是你有沒有能力殺人。我,我就是相信你不是兇手。可是你呢,雖然,我也知道你是想表達信任,怎麼聽得就讓人那麼不舒服?」
費明有些尷尬。他的前世,別人都是照顧著他的情緒,琢磨著他的意圖,幾乎不需要他主動去考慮旁人的感受。此刻,他突然意識到,根本不用對許思寧分析自己信任她的原因,只需要說一句「我相信你」就可以了。
盧世勛一晚上都是和許思寧待在一起的,又是在許思寧的召喚下,才去的二樓案發現場。他知道的案情,別人都知道。若只是叫他來說明案發的時間都在幹什麼,其實並沒有什麼意義。可盧世勛畢竟是此次接引他們考生的兩位仙人之一。費明跑到樓上勘察了現場,又和許思寧分別找人問詢了一番,雖然沒找到什麼有價值的線索,也沒能確定兇手,但總要向對方通報一下整個事情的進展。於是,費明便向許思寧說了,自己請盧世勛的用意。
盧世勛進門之後,看到許思寧和費明,一改昨晚他和妻子獨處時的唯唯諾諾,大剌剌地坐在對面,開始質問起費明。他自己也說不上是什麼原因,就是覺得費明這小子怎麼看都不順眼。
費明的態度則是謙和了許多,原因無非是:忙碌了這一上午,整個案件並沒有任何的進展;面對當初上樓前吹起的牛,硬生生砸回到自己腳面這件事,費明自知理虧,當然要表現出謙虛。他和許思寧一起,向盧世勛講述了他倆在樓上調查的結果,以及和每個人之間的問話。
三人交流的過程中,費明也打聽起其他考生的身世背景。表面上,許思寧是此次招生的主管正使,可最終確定的考生名單,都是盧世勛一手運作的,自然是比其他人知道的更多。
盧世勛見兩人如此坦誠,也感覺自己不僅獲得了信任,似乎許思寧對他也不像之前冷漠。心情大好之際,他便將自己了解到的,這些考生家族的勢力背景,以及他對為什麼招收這些學生的想法,向許思寧和費明炫耀起來。
由於之前冷戰的原因,盧世勛說的很多內容,許思寧也是頭一次聽說。更別說費明了,他也是第一次在仙人這裡得到確認,原來五旗宗所轄的疆域內,很多地方已經發生了暴亂。領導暴亂的勢力,盧世勛也說不上來,只說有很多凡人也參與其中。承澤縣也就是相對偏遠,戰火暫時沒有波及到這邊而已。
在盧世勛介紹他調查的眾人之中,張小萱、任非我、晏臣暉和楊淑萍四人自不必多言,費明和他們最為熟悉,盧世勛介紹的內容也和他之前了解的差不多。
另外就是許思寧最不喜歡的,弔兒郎當的王昶兵,但聽到王昶兵的身世后,也覺得他的童年頗為可憐。王昶兵的父親王濟慈,也算是盧世勛的父親盧執事的學生,兩家有些故交。王濟慈求上門來的時候,盧世勛便給王昶兵留了一個名額。
李達利是武術世家出身,家裡開著全承澤縣最有名的武館。雖然,在這個修真的世界,武術遠不及法術,但是,凡塵之中,又有多少人能夠踏入仙門,修真求道?所以,世俗間還是有不少人,專程登門拜師學藝。若是練得好了,習得一身本事可以保家自衛;就算練得差,至少也能強身健體,益壽延年。
所謂「窮文富武」,一般能送孩子習武的家庭,家裡都不差錢,李家武館招收的也都是這種有錢人家的孩子。雖然,富人家庭出身的孩子不一定能吃苦,達不到太高的武學成就;但是,窮人家的孩子一旦受了傷,那肯定是沒錢治。所以,李達利他們家,能夠在承澤縣開館收徒這麼多年,除了是有深厚的家學傳承以外,也確實是積累了不少的錢財。
謝梁亮他們家,是五旗宗疆域內大儒謝廣賢在承澤縣的旁支。謝廣賢也算是千年之前,世俗界有名的文人學者,有數本著作流傳至今,影響頗廣。譬如,他曾著書《廣賢傳文》,書中提出「兼相愛,交相利」的價值主張,認為人這一生應該相親相愛,互利互助,雖然可以脫離世俗,但是沒有必要一味地求仙問道,追求長生不老。同時,謝廣賢也對當年文人熱衷的「『實』『名』之爭」進行過思辨論述,旁人將他的發言記錄下來,而這篇《謝公論名實記》,可以說是,最早討論哲學思想底層邏輯性的文章。
祖上傳承千年,到了謝梁亮這一代,影響已遠不及當年。雖然,謝廣賢活著的時候,一直反對人們盲目追逐玄門修真,但到他死後,沒過幾代,就已經享受不到他留下的名聲,便也開始琢磨著將自己的族人送入五旗宗。只是五旗宗宗主,以及各旗旗主、長老,有不少人都是和謝廣賢同一時代的人,謝廣賢雖然死了,他們卻還活著,自是不會接受原本就與他們理念相悖的謝家後人進入仙門。這也就是近年來各地發生了暴亂,殃及不少世俗界的城鎮,而謝廣賢在凡人中還是有些威望的,所以,盧世勛出於這方面的考慮,打算嘗試著先從謝家偏遠旁支中招來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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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明聽到這裡也明白了,招謝梁亮進入五旗宗,就是盧世勛暗中進行的一筆投資。如果說五旗宗很快鎮壓了暴亂,謝梁亮出身在謝家這麼一個不起眼的旁支,隨他自生自滅,並不會引起宗門內高層的注意。盧世勛自然也不用擔什麼責任。可若是各地暴亂不止不休,仙門需要穩定各地勢力,再把謝梁亮說成是謝家嫡傳,告訴世間凡人,千年傳承的文壇巨擘謝家正統都歸順了仙宗。到時候,他的這步棋,無論是對於宗門,還是對於盧世勛自己,回報都是十分可觀的。
魯睿的家庭情況比較複雜,盧世勛也沒有多說,只是和許思寧說道:「你知道厚土旗,除了旗主田司農,誰最有影響力嗎?」
許思寧對這方面的事情研究很少,她不明白盧世勛為何問到這個,於是,回答道:「論實力和影響力,一旗之中,除了旗主,自然是各大長老和各堂的堂主。」
盧世勛看了一眼費明,說道:「我只能說長老魯道奎的境界和實力已經不弱於田旗主了。」
許思寧說道:「那又如何?」
盧世勛回道:「我只能說魯道奎長老,他也姓魯。」
「天下姓魯的多了去了,你認為魯睿是魯長老家族裡的人?」
盧世勛神秘一笑,便不再談論有關魯睿的事情。而接下來,也就是最後,談到的便是馮婷婷了。
馮婷婷出身醫藥世家,她的家族並不算大,人口也不算多,但從事的都是醫學和藥學方面的研究。他們家族一直秉持著「醫者仁心、救死扶傷」的理念,而且,也並不將自己的家學視為私有,對任何誠心向學之人,也都是傾囊相授。馮家之人之所以送馮婷婷去仙門學習仙道,為的也是想將仙門法術融入醫學,使其能夠更好地治病救人。
按理說,這種家族,無論是士農工商,還是販夫走卒,無論是廟堂之上的達官顯貴,還是茅舍周圍的地痞混混,都不會有人願意與之結仇。可為何被殺的,偏偏就是馮婷婷呢?
三人又探討了一番,還是沒有發現,誰最可能成為兇手。費明又想到了早上許思寧和盧世勛曾翻找,並收繳過他們的一些行李,便問道:「兩位仙長,不知您二位早上查看我們男生物品時,可發現了什麼?」
盧世勛沒好氣道:「無非就是些牌九、骰子、酒壺,還有些人帶的彈弓、馬鞭之類的,只有你小子,行李里藏著兩件『兇器』。你才多大,帶著他們,傷不了別人,也容易傷著自己啊。」
費明沒想到盧世勛突然關心起自己,但也大概能猜出,是因為自己給予了他足夠的尊重,此番又聊得比較暢快,並不一定是真的發自內心地擔心自己會受傷。不過,這種來自長輩的關愛,聽起來還是挺暖心的,於是,便點頭重複地說道:「真人教訓得是。」
許思寧則是說道:「既然那些東西和兇案沒什麼關係,那我們便沒有理由再扣留在手上,不如,還是還給他們吧。看來,一時半會兒也查不出問題,反正我已將馮婷婷的屍首冰封了起來,不行只能等到了崇安京,請律法司的人幫忙來查一下了。」
盧世勛也不擅長推理查案,而且也不願意動這方面的腦子,聽到許思寧這麼說,自然是不會拒絕,於是,說道:「如此正好,專業的事情本就該交給專業的人去做。反正還有一天多的時間,咱們也就該到了。下船之後,我就去律法司那裡報案。」
商定好之後,費明取回了自己的君子劍和淑女劍。許思寧和盧世勛則帶著其它收繳上來的物品,回到了白特神舟的主廳。
「這裡面都是誰的物品,自己上來認領一下,我就不一一分發了。」盧世勛將包袱往桌上一放,向眾人說了一句,然後又轉頭對許思寧,說道:「後面控制室已經很久沒人了,我去看一眼。」
看到許思寧點了點頭,盧世勛便一人去了白特神舟的后艙。
之前,還是在費明的建議下,所有的人都不能私下裡討論案情。在和每個人談話之後,許思寧又再三強調過,大家私下都沒有進行任何的交流。任非我見到費明也跟著兩位仙長後面走了出來,一肚子的問題想上前詢問。看到盧世勛走後,只有許思寧站在那裡,猶豫半天,也不知道是該進,還是該退。
王昶兵這時好似已經徹底憋不住了,走到費明的面前,說道:「你小子上樓查了半天了,每個人又都問了半天,到底搞沒搞清楚馮姑娘怎麼死的,到底查沒查出誰是兇手?」
許思寧聽盧世勛講過王昶兵的身世,已經改變了對他的看法。可以看得出他此時是真的關心馮婷婷的死,也沒有阻攔的意思。許思寧沒去阻止王昶兵質問費明的另一個原因是,她認為費明在這方面懂得比她多,她相信費明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
前兩天做遊戲的時候,明眼人都能看得出王昶兵已經悄悄地愛上了馮婷婷。可還沒來得及表白,兩人便已是陰陽兩隔。費明看到眼前的王昶兵,渴望的雙眼之中已是布滿了血絲,想到馮婷婷慘死的樣子,卻又不忍對他明說。
其他人見仙子沒有阻攔王昶兵,都大著膽子,向費明聚攏過來,口中也都是詢問馮婷婷的情況。
費明只能說道:「案情的進展,我還不能和大家細說。可我相信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無論兇手是誰,相信我,很快就會有結果了。」
晏臣暉跟著父親處理過一些承澤縣發生的案件,他其實是在處理兇案這方面,最有實操經驗的人,他向許思寧和費明提出,自己也可以協助參與到偵查破案的工作中。
許思寧還沒表態,費明卻先說道:「晏兄,我個人是相信你的。但是有些事情,你還是知道得越少越好。你應該也懂得,現在除了我和兩位仙長,只有兇手,才知道馮姐姐死亡時,最真實的情況。你若是也參與進來,將來仙宗真正派來審理此案的仙人,一定會把你也列為最重要的懷疑對象。」
晏臣暉聽明白了費明的意思,知道他這是在保護自己,便也不再堅持詢問案情,只是說道:「接下來,你有什麼調查的方向,如果不方便說,我倒是可以將我之前遇到過的案子,講述給你,你看看有沒有相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