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事涉不淺

東門小校場。

徐觀復依舊是在高台就坐。

台下一堆被扒了衣甲，卸了武備的士卒。

「將這些普通的士卒先關到大牢里！等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定了罪，再行甄別處置！」

徐觀復瞥了陳哼一眼，冷冷的吩咐左右。

身邊的人越來越少，陳哼越來越不自在。

他開始慌了！

那群該死的稅狗子！為什麼要打到千戶衙門去！

陳哼心中咒罵。

他是忘了，要不是他的縱容，但凡當時出面阻止一番，都不會招來現在的禍事。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陳哼分外煎熬。

高台之上，徐觀復倒是悠然自得，他一點也不擔心李升追不到人。

他一個固身大圓滿，在信州城也算的上是不錯的修為了。

一支普通的走私商隊，不會失手的！

又是品了一盞茶，營門處便傳來一陣喧嘩。

徐觀復轉頭看去，嘴角勾起笑容。

「大人！屬下幸不辱命！索拿案犯歸來！」

李升在台下躬身施禮，跑了一趟，臉不紅，氣不喘。

他的身後，跟著兩輛貨車，上面的罩布已經被掀開，露出了一個個箱子。

「好！好！好！」

徐觀復瞄了一眼臉色劇變的陳哼，輕輕拍了拍手，走下高台。

「東西在哪？」

「大人請看！」

李升掀開一個箱子的蓋子，裡面是一疊疊上好的白疊布。

他將白疊布全部扯出扔在一邊，稍稍用力一擊底板，就聽咔噠一聲，底板自動彈起，露出了底下的暗格。

「呵！還別有洞天！不過有些老套了！」

徐觀復嗤笑一聲，湊過去一看，面上笑容消失。

玄鋼絲！

徐家工坊出品！

一卷一卷的，一共八盤碼的整整齊齊！

煉製玄鋼絲，可是信州徐家的『支柱產業』！

雖然品質比不了江寧柳家，夔州雷家和晉州王家。

但徐家也是大魏朝僅有的幾家能夠煉製這驚神弩關鍵部件的家族之一！

故而這玄鋼絲，自然是禁品！

「陳百戶！陳哼！你還有什麼話說？」

徐觀復聲音冰冷，抄起一卷玄鋼絲，猛的砸向了陳哼。

陳哼看著滾落腳邊的玄鋼絲，面上已經變得慘白。

但他不能認！

大魏律法，走私禁品者，梟首示眾！

雖說現在各處割據，朝廷權威不再！

可這是徐家的命脈生意！

罪名要是坐實，就是他的身份也保不住他，他將死無葬身之地！

「怎，怎會有此物？屬下不知！不知啊！還，還請大人明察！」

陳哼聲音顫顫巍巍的搖頭，極力否認自己知情。

聽得此話，徐觀複眼睛眯起，面無表情。

一會兒之後，突然又微笑了起來。

返回高台重新坐下，他對著小吏李平招了招手。

「那個李平！本官聽說你之前在衙門是負責軍法刑律的筆帖式？」

「稟大人，正是！小人對刑勘之道略知一二！」

「那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東門千戶所的掌書之一，這個案子，就交給你了！人，物都在！好好辦！」

眼見時近傍晚，又到了進食續命的時間，徐觀復沒有心思跟陳哼在這彎彎繞繞的，便點了李平的將。

這個小吏看起來膽大心細，想來也不至於將案子給辦砸！

「走了，李升！回府！好久沒有在家裡吃飯了！聽說今天家裡有好東西！可不能錯過！」

徐觀復拍了拍李平的肩膀，走向營門外。

「卑下必然竭盡所能！」

一臉激動的李平深深躬身，直到徐觀復的背影消失不見。

*

徐府，今天正是一旬一次的進補之日。

每到一旬的頭一天，晚餐時，徐家子弟都會分到靈獸血肉烹制的菜肴。

徐觀復作為嫡子，以往按例是會分得六品靈獸之菜，不過鑒於昨日已經被貶去管了庶務，他也就不做希望。

不過嘛，六品沒有，那七品該有的吧！

總不至於他的待遇比庶子還要差？

徐觀復到的時候，燕悅樓還沒有一個徐家子弟，都是些下人僕役。

他也不在意，直接上到三樓，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位置正巧靠窗，可以看到徐府大部分的景象。

稍等了一會，腳下院中傳來一陣嬉笑之聲，他探了探頭，看見一群徐家子弟有說有笑，當中還有幾個熟面孔，正是昨天在飛仙樓嘲笑他的那幾個旁支子弟。

徐觀復眉頭一挑，昨天被那退婚一波流打斷了思路，都忘記了這茬事情了！

不過既然今天又碰上，他倒要看看那傢伙到底是個什麼底細！

徐觀復盯著那領頭的青年，眼神閃了閃，隨後輕手輕腳的下樓。

走到二樓通往一樓的樓梯口便停了下來，倚靠在欄杆上裝作欣賞窗外的風景。

耳邊，那模糊的對話聲清晰了幾分。

「小米！怎麼樣！明年你就成年了！想好去哪裡做事了？」

「我哪裡有的選啊！到時候分到哪裡就是哪裡唄！」

「那怎麼行啊！你要是這樣想，最後一定分到最苦最差的差事！」

「哎！我也不想這樣，可我就剩下一個徐姓的名頭！我的再下一代，都沒有資格再住在府里了！」

「啊，光華哥！你不是在課稅司任事嗎？要不你給三公子說說，幫我也討個差事唄！」

聽到這裡，徐觀復嘴角一挑。

原本他也沒有抱多大希望。

沒想到還真讓他聽到點有用的。

徐光華，課稅司！

呵！

又是課稅司。

自己似乎和這課稅司犯沖？

還有三公子？

應該是那個庶子當中資質最好的徐觀寧吧？

徐觀復的腦海中一個面容有些陰鷙的少年形象一躍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