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以前都是叫墨染哥哥
一息間,君墨染便恢復平淡,輕理衣袖。
「你可想好了?退親可不是隨便說說,退了就沒有後悔的餘地。」望著少女溫婉又倔強的眸子,君墨染淡聲道。
沈清梨一臉正道,堅定道:「民女想好了,絕不後悔。」
「九千歲,那江家......」
「以前不是都叫我墨染哥哥嗎?」
沈清梨被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搞得有些莫名,聽語氣他似乎心情還不錯,但這和她退親有何關聯嗎?
「......九千歲?」她遲疑地打量他含笑的眸子,如沐春風。
君墨染似是明白她的疑惑,再次將她從地上拉起:「叫九哥......算了還是叫九爺吧,以後見我不用跪。」
沈清梨惶恐,不知這人怎地突然就糾結起一個稱呼,好在沒讓叫九哥,那麼親密的稱呼,如今的她是萬萬叫不出口的。
「九爺。」
「因為江之禮......」
少女的聲音軟糯清脆,弱弱的一聲輕呼,聽得君墨染眼尾都染了光。
「九爺答應了。」
沈清梨解釋的話還未說出口,就聽到他說答應了,舌尖的話繞了一圈又咽回肚子里,獃獃地張口:「我都未說理由......」
君墨染笑得無所顧忌,聲音透著不屑:「不開心便退,何需什麼理由。」
沈清梨心尖輕顫。
他這是......何意?
心頭沒來由地一陣慌亂,她強自鎮靜。
春華焦急地從遠處跑來,顧不得行禮急切道:「小姐,府中傳話,夫人......夫人怕是不好了。」
春華是跟她從邊疆來的盛京,她口中的夫人是江映晚。
沈清梨大腦一片空白,雙腿瞬間被抽了力。身後一雙強而有力的手一把托住她的腰,才不至於自涼亭摔下去。
「什麼......你說什麼?」
她毫無意識自己此刻在一外男懷中,心臟似被一團亂麻捆綁,冰涼的手指扶著那人站起來。
回去!
她還要帶娘親遠走高飛呢。
「別慌。」他的聲音似乎帶著魔力,沈清梨迅速安寧下來。
君墨染連聲吩咐:「坐我的車回去,雲生,立刻拿我腰牌去請楊老太醫去府中。」
楊老太醫是太醫院前院首,因年事已高退下來休養,醫術極高;沈清梨也曾想請他為母親看病,可惜連帖子都送不進去。
若不是時間緊迫,沈清梨都想跪下來給他磕幾個響頭了。
馬車一路疾馳,僅用了一半的時間就到了永望侯府。
沈清梨趕到娘親院中時,院里已來了很多人,除了外祖父能來的幾乎都來了。
陸老太太眼眶微微泛紅,慈祥地對沈清梨道:「梨兒,快進去看看,你娘親還在等你呢。」
一句話,惹得沈清梨眼淚奪眶而出。
她踉蹌著進屋,娘親平躺在那裡像平日睡著一般,只衣襟處沾滿了鮮血看得人觸目驚心。
大夫還坐在床邊施針,甜杏跪坐在一旁默默流淚,見到小姐像是有了主心骨,痛哭道:「小姐,夫人剛剛忽地吐了好大一口血,然後就再也沒睜開過眼睛。」
「大,大夫,我娘親沒事吧?」
沈清梨眼中滿是希冀,她渴求大夫說句無事。
大夫面露不忍,輕輕搖頭道:「老朽才疏學淺,怕是無力醫治。」
嘆息離去。
沈清梨控制不住跪坐在床邊,哭出了聲。
她顫抖握住娘親的手貼在臉上,娘親的手還是溫熱的,她應該只是睡著了,像以前很多次一樣,睡幾天就會醒過來。
春華上前抱住沈清梨,哽咽道:「小姐,九千歲請了楊老太醫,夫人定會無事的。」
沈清梨固執地握緊娘親的手,一遍遍小聲叫著娘親。
楊老太醫的到來驚動了永望侯府,永望侯親自到門口迎接:「楊老太醫真乃稀客,快請上坐。」
楊老太醫早已年過古稀,花白的鬚髮看起來精神很是不錯,他甩開永望侯的手,大嗓門道:「坐什麼坐?老夫聽說你女兒都快死了,你還坐得下去。」
說完也不管對方是何反應,跟著雲生匆匆向偏院走去。
沈清梨被楊老太醫從房中趕出來,她赫然發現久未露面的外祖父竟也到了,正在同雲生寒暄。
為的討好外祖父,娘親不知用了多少白銀,如今生死不之際竟還不如一個外人。
沈清梨未向雲生道謝,她欠君墨染的豈是一句謝謝能還得清;焦急地等在房門口,祈求一切過路神明。
夜,漸漸落下帷幕,院中的人都散去,只沈清梨和幾個丫頭還有等復命的雲生依舊站在院中。
「吱呀。」門從裡面打開,疲憊的楊老太醫在徒弟攙扶下走出來,臉色凝重道:「三日內若夫人能醒,則無礙;若醒不了......」
......還有希望,沒有判死刑。
沈清梨噗通一聲跪地,結結實實給楊老太醫磕了個響頭:「謝老太醫大恩,清梨永世難望。」
楊老太醫的徒弟留下照顧,老太醫被雲生送走了。
夜晚病情更為兇險,沈清梨讓甜杏先去休息,後半夜來換自己;春華則白日照料,除了她們三個,其他人都不能進屋伺候。
一夜無眠,第二日清晨小楊大夫把過脈后,面色依舊凝重,施完針又重新調整藥方親自去煎;仔細叮囑照料事項,兇險依舊未除。
春華端來早食,腫著兩個大眼睛低聲道:「小姐,你都一夜未睡了,吃點東西去休息一下吧。等夫人醒來看你把身子熬垮了,夫人會難過的。」
沈清梨並不因,考慮到還有兩天,勉強吃了些粥準備去一旁屏風后的小塌上睡下。
陸氏扭著圓滾滾的腰進了房間,帕子抵在鼻尖皺了皺眉:「我來探望你們夫人,梨兒呢?」
「大舅母。」沈清梨從屏風後走出來,淡淡行禮。
陸氏走過去牽著沈清梨就要往外走:「咱們去朝暉堂,你外祖母有大好事要跟你宣布。」
沈清梨眼皮直跳,心頭浮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一路上陸氏竟未透出未句口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