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棋子
「謝謝你了。」
她聲音細膩,臉上帶著些紅暈。
擁抱持續了幾秒,倒也顯得意義單純。
「你今年多大了?」她漠然開口。
「15了。。」我想把年紀說大些,只是不想被人小看。
「我今年19,大你四歲。」她整理著衣物,將地上的碎石都清理開來。
「嗯,咱們這行19歲就可以下墓了么?」我問。
邱悅疑惑的抬頭看了看我:「你不是八歲就下去過一次么?」
「我那純屬偶然。」關於八歲那年的事,我自己都覺得有些離譜。
「干我們這行,小的比老的值錢,而且能活到老的都很少。」
邱悅自我肯定的點了點頭繼續解釋著:「陳把頭和鬼老都在年輕的時候金盆洗手了,也算是例外吧。」
她說話間,從碎石中抽出一把短刀來,仔細的擦拭著上面的灰。
那把刀她之前插在石縫裡,大概是爆炸的時候震下來的。
「咱倆命真大,這樣都不死。」她自言自語著。
我抬頭看看上面,一根繩子懸空掛在那裡,斷口毛糙的很,應該是被硬生生扯壞的。
地上的另外半截繩子也有一個一米多長,這高度應該是接不上了。
這井上窄下寬,我們所在的位置,即便張開雙臂,都不能同時夠著兩邊。
我試著去抓那懸著的繩子,跳了幾下都差了很遠。
「不用嘗試了,這種構造就是專門防我們盜墓賊的,根本出不去。」
邱悅倒是顯得很冷靜:「坐下來吧,聊聊天,節省些體力。」
這個井裡暖暖的,下面的石板也有溫度。
「下面應該是處溫泉,能死在這種地方也不是很糟糕。」她話語間很是消極。
「我們邱家就我這麼一個子嗣,幾代都是獨苗,偏偏我還是個女的。」
「女的怎麼了?女的挺好的,現在又不是封建社會。」我插嘴。
邱悅笑了笑,笑中帶了幾分譏諷幾分無奈。
「族裡有規矩,風水秘術和倒斗的學問只能傳男不能傳女,可是不傳給我,那就要斷掉。」
「那些老頭,明明權利很大,偏偏死早了,我爸知道再不做決定,就來不及了,所以才將我引進了這一行。」
邱悅的臉上很是失落,也不知道在埋怨什麼。
「我覺得盜墓挺好的,比上學強,又能玩又能漲見識,關鍵還能掙錢。」
一想到夢晴答應的那50萬,我心裡就美的很,這次回去,指定先買套大房子。
「錢?為了錢死在這可就太不值當了,這些人里,怕是只有你目的最單純了。」
邱悅笑著,我不理解她這話的意義。
「陳老頭他們不是為了錢來的?」我問。
「他做這個局做了這麼多年,豈是百十來萬能打發掉的,你太不了解陳把頭了。」
「你胡說呢吧?」我不相信她的話:「陳老頭可不會瞞著我。」
邱悅笑了,這次是笑出了聲的那種笑。
良久,她笑夠了,才緩緩開口。
「你知道為什麼這趟要帶著你么?你是我們中最重要的人,也是他這麼多年來一直布置的最重要的棋子。」
「陳老頭可不想我淌這渾水,我們兩的關係。。。。」
話到嘴邊,我還是收住了。
這麼多年相處,他儼然已經成為我身邊最重要的人了,但是,對於他,我又算什麼呢?
「那是肯定的,陳把頭最擅長的可是操弄人心,要不是因為咱倆死定了,我也不會告訴你這些,其實,你在這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
邱悅話還沒說完,井口的蓋子就被人掀了開來。
一束光打下:「我現在放繩子,挨個把你們拉上來啊。」
駝背老頭喘著粗氣,從上面順下一根繩子。
「我在這的原因是什麼?」我沒管駝背老頭,執意要邱悅說完。
邱悅被井口的光給弄恍惚了:「咱不是被塌方的石頭埋這了么?」
「說什麼胡話呢?你先上來,我可拉不動那臭小子。」
我還想問個明白,那邱悅一扯繩子,兩腳踩了下牆壁,就這麼嗖的一聲被拽上去了。
「你把實話告訴我,你不說,我就不上去了。」
看著又丟下來的繩子,我賭著氣不去碰。
駝背老頭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問邱悅怎麼辦。
「你確定么?」邱悅扒拉在井口問我。
我剛想點頭,那繩子就嘩嘩的被拽了上去。
「我們走吧。」邱悅頭也不回的帶著駝背老頭就要離開。
我知道,她們是吃定我了,這井下面黑漆漆的,打火機的里煤油也快燒完了,鬼知道會不會還有怪物來這找回去的路。
「回來,我不問行了吧。」
上面沒人答話,我心涼了一大截。
就在我以為他們真走了的時候,一根繩子被甩了下來。
手電筒的光只是亮了一下,立刻就消失了,我也立刻滅了打火機。
上面一片死寂,那熟悉的聲音又開始傳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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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爪子在地上摩擦,那怪物回來了。
這一刻,我好像成了那瓮中的王八,那怪物只要下來,我就是那最新鮮的自助餐。
想到這,我默默把繩子繞在身上打了個結,試圖用自己的力量爬上去。
黑暗中,那股味道也越發靠近了。
駝背老頭和邱悅都沒動手,全世界好像就剩我一個人了。
「嗎的,這繩子不會是那怪物丟下來的吧?」
我心裡挨個問候了一遍那兩人,然後鉚足了勁往上爬去。
也不知道是我齜牙咧嘴聲音太大了,還是我這一身的汗臭味暴露了自己。
我這正爬著呢,就感覺頭上面有什麼東西垂了下來。
黑暗裡,我努力的睜大眼睛去看,終於,在一陣適應之後,我看明白了。
那是一大縷垂下來的頭髮,那個怪物現在就在我頭頂之上,我甚至能聽見那東西的心跳聲。
我屏住呼吸,手上抓的死死的,一動也不敢動。
就在這時,一個讓我差點沒嚇的鬆手的聲音傳來。
那是小孩的哭聲,我聽的真切。
怪物在傳達信息,那哭聲很快就連成了一片,從我腳下的井底傳上來。
聲音越來越響,周圍的頭髮也越來越多,我手心的汗讓我快要抓不住繩子了,已經開始有打滑的趨勢。
就在這關鍵時刻,上面一陣強光射出,我一抬頭,就看見那怪物完整的身子。
一把飛刀嗖的一聲在強光中扎進了那怪物的腦門上,那怪物吃痛,扯開嗓子就尖叫了起來。
我知道,他們是出手了。
就在我驚喜之餘,那怪物騰的一下就竄了出去。
我只覺得身子被那繩子一勒,手上被摩的火辣辣的疼,緊接著我就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往井口拽去。
「不好,那怪物纏著繩子了。。。」
我剛被拖出井口,身體就被慣性甩了出去,後背上立刻傳來劇痛。
嗓子一甜,一口血就這麼噴了出來。
我掙扎著想站起來,手和腳都抖的厲害,眼前的畫面都是模糊的。
胸口的繩子扎了個死結,我想扯又扯不開。
就這麼會工夫,那繩子一緊,我整個人又被帶了出去。
耳邊的風聲呼呼的,我想抓住點什麼東西,一通亂抓之下,還真給我拉住了什麼。
腰上的繩子卡在我胯骨那,強大的力量撕扯著我。
我抱著眼前的東西,堅決不鬆手,我哪知道那怪物要給我拖到哪裡去。
疼痛之下,意識也慢慢清醒了。
強光下,兩個人一個揮舞著砍刀,一個用力的扯著一段繩子。
耳邊漸漸也聽見有人在喊我:「方長,鬆手,快鬆手。。」
松什麼手?我迷迷瞪瞪的,我好像抱著個人的脖子,那細長的頭髮在我眼前飄啊飄的,嚴重影響了我的視線。
「晴姨?」我沒看到她人,但是覺得只有她有這麼長的頭髮。
「頭髮?」夢晴的頭髮不是染的有些發黃么?可眼前的這個頭髮怎麼這麼黑?又這麼粗?
那個腦袋掙扎著,終於慢慢轉向了我。
這張面孔,好像一個死人一樣。
膿水和血混在一起,一股刺激的味道撲鼻而來,面部大部分都已經被什麼液體腐蝕了,偶爾能看見一些裸露出來的白骨。
這一刻,那顆腦袋,幾乎就這麼貼著我,就連它的呼吸,都能清晰的感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