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客人

關於陳老頭是怎麼發現我的，那還要從我的烤蛇肉說起。

自從我爬進去的那個洞口出現塌方，陳老頭就急了，鐵鍬掄出火花都沒能給他挖開，挖多少上面就塌多少，挖到天亮也沒半點進展。

我在下面待了2天，陳老頭就在那挖了兩天。

重點是這邊雖然是荒郊野嶺的，但是也會有下田勞作的人在遠處路過，所以白天的時候陳老頭也不敢動工，只是假裝出來打獵的獵戶。

挖了一夜的陳老頭本來都打算放棄了，天一亮剛準備走，就聞到了一陣異香。

順著味道，就尋到了這個林子邊上的洞口處。

隱約看見下面有火光，這才意識到很大可能是我在下面。

當然，這些都是陳老頭自己說的，對於那個洞是不是他故意弄塌的，我還是報以質疑的態度。

陳老頭髮現了那個洞，也明白這個坑被人掘過，自然也不再抱有幻想，回去的這一路上，也就不愛說話了。

當我從包里摸出那個圓形玉石的時候，他還是顯出了幾分驚訝之色。

「小子，你有福氣啊，有書念咯。」

後來的事，我就沒有參與了。

老頭去鎮子上了，一連半個月都沒有回來，我都懷疑他是不是帶著那塊玉石自己享福去了。

他不在的這些日子，我也沒閑著，將老頭家裡仔仔細細的翻了個底朝天。

我要是不說，鬼能猜到我發現了什麼。

一摞泛黃的古書，一口袋保養的錚光發亮的鏟子鐵鍬，還有各式各樣用瓶瓶罐罐裝著的藥粉。

陳老頭沒有吹牛逼，他確實是專業干這行的，而且現如今，我似乎也入了行。

離開后的第三周，陳老頭是騎著一輛新鳳凰回來的，二八大杠騎的是虎虎生風。

就這樣，我們有錢了，直接搬進了城裡。

陳老頭買了套帶院子的房子，我也有了自己的房間，像一個普通的小學生一樣，念書上學。

雖然還是不能頓頓吃肉，但是生活真的好了很多。

以前不明白陳老頭既然干這行，為什麼一把年紀還窮吼吼的，直到進了城一起生活我才明白，這傢伙的錢，都拿去看病了。

至於是什麼病，他一直都瞞著我，我也不敢問。

平淡的日子一天天的過著，我似乎還真把他當成了我的爺爺。

14歲那年，我輟學了，可能是因為基礎太差，這麼多年學習一直也都跟不上。

陳老頭欣然的接受了我不是讀書這塊料子的事實，也就是那天，他當著我的面，把他珍藏這麼多年的那些寶藏拿了出來。

「既然你不想走仕途，我能傳授給你的，也就只有這一行門道了。」

以前不認識字，現在再看到那些古書，才明白那都是些風水圖解。

「風水很簡單，分兩種，一種看陽宅，一種看陰宅，你想學哪個？」

「陽宅。。」

「陽宅我不懂，你自己看書。」陳老頭把書遞了過來。

「那陰宅呢？」

「你也自己看書吧。」

「那我要是看的進去書，我也不至於學不起來啊。。。」

「你可以的，你很有天賦，我們這行據我所知，能八歲下墓的，你是頭一個。」

我是想罵他兩句的，但是這麼多年的相處下來，我又有些不忍心，老頭歲數大，再加上疾病纏身，眼瞅著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也該安享晚年了。

「現在都快21世紀了，這行是不是也該淘汰掉了？」年輕氣盛的我儘管嘴上這麼說，身體還是很誠實的接過書。

陳老頭說過，360行，行行出狀元，我不知道盜墓算不算在這360行里，我只知道，這玩意他犯法啊。

不得不說，老頭的眼光還是不錯的。

那語文數學我是學不進去，但是這風水秘術，我倒是越看越上癮。

儘管裡面很多都是文言文，我還是邊查字典，邊讀了下來。

風水這門學問很特別，他和其他的不一樣，但凡你沾了點邊，見識過他的奇妙，你這一輩子就擺脫不開了。

門朝哪開，傢具怎麼擺，盆景怎麼栽都講究之極。

休了學以後，我在家賴了兩個多月，那本書是手抄版的，讀完是一回事，全讀懂就是另一回事了。

原本我計劃著學了這門手藝就去給人看風水賺生活費，但是還沒等我學有所成，我們就被人找上門了。

幾輛桑塔納直接停在了家門口，把院門堵的死死的。

一個穿著黑色皮衣的中年男子相當客氣的邀請我們上車，說帶我們去見一個人。

陳老頭好像知道些什麼，一再推諉說這事跟我沒有關係，但是我還是被他們一併帶走了。

車從白天開到晚上，我睡了一路，醒來的時候屁股都疼。

那個中年男子也很禮貌的先行離去，讓手下對我們客氣些，就這樣，我們被請進了一棟大樓里。

會議室里黑漆漆的，一個人也沒有，投影儀上一張怪異的地圖讓我覺得有幾分眼熟。

吱。。

門被人推開，一個女人坐著輪椅被推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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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

燈光有些刺眼，緩了一會，我們才看見進來的人。

輪椅上的女人40來歲的樣子，面容憔悴，穿著一身綢緞旗袍，妝容倒是很精緻。

在後面推車的依舊是那個去接我們的皮衣中年人。

「兩位還記得這張圖么？」

女人開口說話，面帶笑容，讓我分不清她是好是壞。

「老闆，您是不是找錯人了？我們不認識這張圖的。」

陳老頭陪笑著解釋，我見過他眾多的一面，唯獨沒見過他這般卑躬屈膝的樣子，顯然他在演戲。

「陳把頭，聽說這些年你真就沒下過坑，該不會真就金盆洗手了吧？」

女人依舊笑著，她的話顯然是觸到了陳老頭的痛點了。

「既然是道上的人，那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這般招待，未免有些不尊重人了？」

陳老頭說這話的時候，腰都挺直了，看起來竟然比平常偉岸了好幾分，搞的我都有點不認識他。

「陳把頭是誤會了，我也不是你們道上的人，再說了，我傳話的時候，可是讓他們去請二位的，莫非還是怠慢了？」

女人說著話，轉頭看向後面的中年男人。

「夢董說笑了，我們可沒敢得罪兩位客人，這一路連廁所都沒敢上，日夜兼程的給您就送過來了。」

「還說沒有怠慢，讓你們以客待之，我怎麼連茶水都沒看到呢？」

女人這話一說，中年男人立刻道歉著退了出去，顯然是去安排茶水了。

陳老頭轉頭看了看投影儀上的圖片，扶著椅子就坐了下去。

「夢姑娘，這事呢，跟我這孫子沒關係，還麻煩你讓他回去。」

「陳把頭說笑了，這事完了，不僅會給您二位送回去，還會給您一筆辛苦費呢。」

我看著他們兩人一唱一和，卻怎麼也聽不明白。

「這張圖是有些眼熟啊，但是又想不起來。。。」

女人笑了笑，她操控著電動輪椅來到我面前：「你怎麼可能想的起來，畢竟那年，你才8歲啊。」

「夠了，你想知道什麼，跟我說就好。」

陳老頭敲了敲桌子，讓我往後靠了靠。

「陳把頭果然爽快。」

女人爽朗的笑了笑，在我震驚的表情中緩緩站了起來。

「西周墓葬，王室陵寢的秘密居然刻在這麼小的玉石之上，偏偏，這塊玉，還出自你手，陳把頭，你藏的夠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