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九死一生

真是睡著了就什麼都不想了，這一夜我早早便入睡了，一睜眼便是大天亮。

此刻，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覺得嗜睡是一件好事，雖然我曾失眠過很久，但那就是入睡困難，很難在常人該睡覺的點睡著，但是一旦睡下了，就是十到十二個小時不等。

不出所料，十一守在我身邊，見我醒了，深深的笑意浮在臉上，轉頭便出去招呼柳公子。

柳公子聞聲走了進來，說道：「準備好了嗎，可以開始了么？」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道：「來吧。」一副捨身就義的樣子。

柳公子從他那龐大的外袍里掏出了一個小包，裡面裝的似乎都是醫療用品，有酒精棉、鑷子、針灸針，還有些別的我就不認識了。

我瞬間覺得後背發涼，心想這些東西不會是用在我身上的吧。

只見柳公子點點頭，意思是說我想的沒錯。

既然都答應了，就硬著頭皮上吧，我先是躺下，懷著惴惴不安的心迎來了第一下刺痛，他第一針便扎在了人中穴，我直接失聲尖叫了出來，這實在太痛了。

柳公子安慰我道：「忍過這一針去就好了，人中是最疼的。」

接下來，便扎到了承漿穴。

我算是對中醫略感興趣，隨即問道：「這好像是面癱基本複位以後的扎針方式吧。」

「沒錯，一會我要遊走你身上的七經八脈，雖說哪裡出了問題我都可以給你治，但是萬一臉歪了，就算治，也得個十天半個月的，你是個女孩子，我得為了你的容貌考慮不是？」

我不禁在心裡想，男人這種生物真的是想對你好的時候永遠都是默默的，不像女人那樣，給你用一針一線也得嚷嚷的人盡皆知，巴不得讓人給他著書立傳、歌功頌德。聖賢誠不欺我，果真是「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

緊接著，柳公子便招呼我坐了起來，道：「小旭，你需要把後背露出來，要不我先出去，你把睡衣反穿一下，一會把後面的扣子解開行不行。」

頓時，我便漲紅了臉，雖說柳公子從本質意義上說並不是人，可是他畢竟化作了人形啊，讓我一個姑娘家家的裸露整個後背給別人，我還是挺難為情的。更何況，十一還在這呢，這可是他老婆，都說男人佔有慾重，這能同意？

「就沒有其他方式嗎？」十一道。

「這已經是最文明的方式了，還不知道穩不穩妥，希望是一切順利，要不然我都怕你小子撕了我。」柳公子道。

實不相瞞，我當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我還是太年輕了，接受不了這種文化輸出。

「你最好一次成功，趕緊滾出去。」十一憤憤道。

準備就緒后，柳公子依次在我的心肝脾肺等大穴以及命門分別下針，光是下針還不夠，他還拿個針在裡面轉，疼的我吱哇亂叫。

「能不能輕點，太疼了啊少爺。」我道。

「我已經速度夠快了，精準迅速，這要是換成普通大夫，你都不能老老實實在這坐著。」柳公子道。

誰叫咱不懂呢，他說啥就是啥了，只能在這老老實實坐著。

沒一會工夫，柳公子從我的背後移至我面前，我以為這一切就要結束了，哪知他又是當頭一棒：「伸出手來。」

只見柳公子穩准狠的將針下在了我的合谷穴處。下過針的地方就像被封印了一般，我現在不光是說話不敢張大嘴巴，手也不敢動了。

我不由得心一顫，道：「你不會還要封住我的腿腳吧。」

「是的，再忍耐一下，很快就結束了。」柳公子道。

此時此刻，當真是可以用萬念俱灰來形容了。

仙家這口飯真是不好吃，我這還是精怪主動引導，那些備受折磨最後被逼無奈選擇立堂口的人得遭多少罪啊。

哎，真是只看得見人前享福，看不到人後受罪啊。

也不知道為什麼，最後這幾針我也沒覺得疼，或許是我一直在想別的，心思沒在這的緣故？

管他呢，不疼總比疼要好的多吧。

「保持住，不要亂動，中間有任何痛苦切記一定要忍著，我自有分寸，無論多痛，也不要倒下，相信我。」柳公子道。

這種罪我可不想再受一次了，畢竟我也是斷過腿斷過手指，上過兩次大型手術台一次小型手術台的人，斷骨之痛都忍受過來了，這點痛應該不在話下，何況女性本身耐痛就強，我在心裡不停的鼓勵自己。

柳公子在萬分確認我準備好了之後，便開始了。

霎時間，一團紫氣將我籠罩起來，期間傳來柳公子的聲音：「接下來，我會進入你的體內，為你打開三竅。一來是，建立契約，通三竅足以；這而來呢，我怕將來有一天自己不受控制會趨勢你作亂，以致有損你在人道的修為，為了保險起見，我們不開全竅。」

雖說他說的很有道理，我也知道精怪心性不定，藉助人身修鍊的比比皆是，可是聽他這麼說，我還是有些心痛，總感覺他是建立在我不信任他的基礎上說這些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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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隨即道：「你若全開，我也不會怪你。」

柳公子輕聲笑了笑，道：「其實不必處處為他人著想，你自小就是如此，我是不會像他們一樣借著你的好意變本加厲的，說開三竅就開三竅。」

突然間，那團紫色的氣就不見了，隨之而來的是我身體里翻江倒海的膨脹、酸痛、麻木。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感覺，總之，就在那一秒，我就眼淚直直地流淌了下來，當年的車禍也沒有如此慘烈過啊，果真皮肉之痛都是小痛。

身體也開始抽搐了起來，雖是初秋，我卻感覺到了徹骨的嚴寒，我努力地咬緊牙關，儘力保持身體的平衡，不要倒下去。

十一見我面色猙獰、淚流滿面，也看起來十分痛苦，或許他也幫不上什麼忙，就大聲喊：「你再快點，這個樣子下去小旭撐不了太久。」

裡面沒有任何回應。

緊接著，我又感覺到一股極致的熱流在我全身上下穿梭，這實在太詭異了，剛才寒冰刺骨，這會又烈日朝陽，短短几分鐘，我感覺經歷了四季的輪迴。

裡面還是沒有回應，十一這時候坐不住了，他伸手直接拔掉了我命門的那根針。

「全拔了，按順序拔，再倒行施針。」從我的身體里傳出來一個急切的聲音。

完了，全完了，十一哪會這些啊，我這小命怕是要交代在這了，我暗自道。

哎，真是天妒英才，英雄短命啊。

正在我黯然神傷的時候，只覺得腳一陣刺痛，我定睛一瞧，是十一，十一正在給我施針，而且非常迅速，完全不像一個什麼都不懂的人，就我一個外行人看著他都比柳公子穩健。

我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這真的是我男朋友嗎，我怎麼越來越不認識了呢，雖說他十分聰明，但這醫家的本事，也是看一眼就能學會的嗎。

隨著一針一針的倒行逆施，我身體里的兩股氣流逐漸穩定了下來，我不再覺得那麼冷，也沒有那麼熱了，身體也不再那樣晃動，一切似乎穩妥了下來。

這還真是九死一生啊，我不禁感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