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人若打破心中的道德底線，便註定會被心魔左右，再無回頭
由於時間太晚，姜萌大發慈悲放二姐一馬，只遞給她一個坦白從寬的眼神。
次日，姜妍趁著弟妹還沒醒，早早就摸出家門，解釋什麼的，能拖一時是一時吧。
胡旭陽提著個飯盒樂顛顛等在路口，一見到姜妍出現，他整個人肉眼可見陽光起來，高高舉著手揮動。
「這裡這裡，妍妍，我給你帶了油條和油餅，都是你最愛吃的東西。」
姜妍接過飯盒，道了聲謝，「你吃過了嗎？」
胡旭陽老實搖頭：「沒呢，我想早點過來見到你！」
情感這樣直白，給大辣椒都搞害羞了，她不好意思低下頭，只一瞬又慢慢抬起，多情地鳳眼裡水波瀲灧，更勝幾分嬌羞。
胡旭陽被迷的五迷三道，眼睛亮晶晶的，只顧得嘿嘿傻笑：「妍妍，你真好看。」
「呸，獃子，你回去吧，等會人多起來，被看到了影響不好。」
姜妍不欲讓自己岌岌可危的名聲更加雪上加霜。
「哦。」胡旭陽失落地耷拉著腦袋，一步三回頭，可惜姜妍心硬如鐵，始終不曾喚回他。
走了大概有十來步，胡旭陽又跑了回來，滿是希冀問道：「妍妍，我們什麼時候結婚？」
「轟」地一下，姜妍滿面紅霞，一時間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了。
「我……我哪裡曉得。」她強忍著羞怯牙尖嘴利：「自古都是男方先上門提親，你總不能讓我爸媽先去你們家吧，我可告訴你，我們家地方小，裝不了你這麼大個。」
說完，提腳就跑走了！
留下胡旭陽愣在原地，半晌后，他露出口大白牙笑的比頭頂那輪太陽還要燦爛。
「我晚上來接你啊！」
………
姜萌醒來時，家裡上班的早走了，她一臉懵懂站在廳里，頗有點不知今夕為何夕的意味。
姜致咋咋呼呼從門外衝進來，額間的碎發還帶著水滴：「姐，你快點，我們要遲到了！」
「媽，你怎麼也不喊我們呀，聰聰也奇了怪，今天竟然不哭不鬧，沒了小鬧鐘，害我睡過頭。」
姜萌猛地晃動幾下頭顱，瞬間回神，抓起漱口杯和毛巾就往公用衛生間沖。
等她一身清爽回來，姜致正推著自行車過來，他嘴裡叼著個包子，車把上一邊掛著個書包晃呀晃的。
「姐，你快點，我在樓下等你。」
「好，就來。」
姜萌動作也迅速，一口氣跑回家，放下東西的同時，一手抓起一個包子，轉身就跑。
於素心抱著孫子跟跑到門口，擔憂沖她喊道：「你慢著點，別摔倒了！」
姜萌舉起手揮了幾下，並沒有回頭，一個勁猛衝下樓。
姐弟倆配合默契，一見姐姐露頭，姜致立即踩車，姜萌助跑跳上後車座，抓緊弟弟的衣擺。
風馳電掣來到學校，剛踏進教室，上課鈴聲被敲響，得，又是踩點成功的一天。
「怎麼人還是這麼少？」姜致蹙眉，氣都還沒喘勻乎，班長的職責就讓他開始操起心來。
「比上周多了一半啊！」姜萌看著空出來的課桌，心裡數了數，今天缺席七位同學。
「這不一樣，上周還有理由可以解釋，這周呢？」
姜萌落座，將書包塞進課桌里，不以為意：「快畢業了，提前就業而已！」
姜致默，無話可說。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許久不曾踏足班級的班主任白老師竟然出現了。
她往講台上一站，雙手撐著桌面，臉上既嚴肅又欣慰：「我們班裡大部分同學思想都是進步的，積極的。
對此，老師要給予你們高度表揚！尤其是史可同學，緊跟黨的步伐，積極配合黨的方針，是位不可多得的先進分子！」
白老師鼓掌，底下的同學們也稀稀拉拉跟著鼓起掌來。
「但是……」她目光如炬掃視在龍鳳胎身上，就差點名。
「極個別同學態度不夠真誠，這很危險，我不希望我們班上有同學被郭年所影響，步上他的老路。」
教室里鴉雀無聲，龍鳳胎目光不躲不避，然而瞳孔里呈現的內容卻是無辜，和不知所措的清澈。
對視一會兒，白老師輕蔑一笑移開視線，又微笑說起郭年新增的幾項罪名。
「鑒於史可同學舉報得當，說出郭年講學時夾帶的危險發言。
經過革委會查證，判定他背叛黨，有污衊偉大領袖之嫌疑，是個極為危險的反動派。」
史可「噌」一下站起來，捏著拳頭激情開麥：「打倒郭年！打倒反動派！」
不管真心與否，所有同學都站了起來，捏著拳頭跟著喊：「打倒郭年！打倒反動派！」
姜萌低聲呢喃：「魔鬼已被釋放。」
人若打破心中的道德底線，便註定會被心魔所左右，從此陷入萬劫不復的深淵，再無回頭之日。
喊了半節課，白老師滿意離開。
史可得意昂起下巴，骨頭輕的都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殊不知同學們恨不得離他三米遠，老死不相往來才好。
姜致沉沉哼了聲：「這屎殼郎，郭老師平日里對他最好，又是無償補課又是提供伙食的，卻養出來一頭白眼狼。
姐，以後咱們要離他遠著點，這種人不可交。」
還用的著你說？
姜萌敷衍點了下頭，在弟弟不滿的控訴目光中，快速拋出一句話堵嘴：「白老師是不是叫白素秋來著？」
「好像是吧。」姜致撓頭，眼神略微疑惑，「這個名字我好像還在哪裡聽到過。」
「嗯，有沒有可能是昨天二姐說的呢？」
姜致恍然大悟，張大嘴巴輕聲吐出兩個字：「難怪！」
「難怪我總不喜歡白老師，原來是因為她和二姐不對付。」
姜萌又想翻白眼了，自從認識這個弟弟，她短短十七年比上輩子四十多年翻的白眼還要多。
既憨又精，思想極致割裂，總徘徊在兩個極端里。
煎熬般上了一天學，在外婆和舅媽兩重嘮叨夾擊下，兩人落荒而逃。
楊曉華伸著的爾康手悻悻收回：「這倆孩子，跑的可真快，我還有很多沒問呢，唉，也不知道永暉在鄉下能不能適應？」
王朝霞收好提包，施施然往外邊走，她邊走邊說：「別管他適不適應，丟他在鄉下操勞一個星期，也就知道好歹了。」
真以為下鄉是兒戲，愣小子，不知其中厲害！
姐弟倆回到家，還沒來得及喝口水，於素心就拉著他們來到三個竹筐前。
「喏，你們帶回來那些肉和菜我都分配好了，等再晚點，給你們舅舅家還有小姑家裡送過去。」
「我外公還有大嫂娘家呢？」
於素心笑著點點兒子的額頭：「放心，你媽還能漏掉不成，都分了，你外公那裡我下午已經送過去，至於姚家，讓你大哥下班后，自己帶著你大嫂去送。」
外公於明磊原也是傢具廠的員工，他於副廠長的位置上退休，房子分在一號樓，和他們家離得很近。
舅舅因為工作問題，他在公安局上班，日夜顛倒是常事，為了不影響父母休息，剛巧那邊也分了房子，就帶著家小搬過去住。
原以為今天就這麼稀里糊塗過完了，不想剛吃完晚飯，姜妍一臉喜色從外面進門。
「小二，怎麼這麼晚才回來？」於素心閑不住，又去把鍋里留給閨女的飯菜端出來。
姜妍顧不上吃飯，一把拽住弟弟妹妹，刻意壓低聲音說：「傢具廠要招工了，明天會貼通知，你倆明天別去學校，上傢具廠門口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