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抄家
外面人的通報與喪鐘一齊響起,謝知韞臉色霎那間驟變,晦澀中,還夾雜著幾分難掩的悲傷。
當今太后乃是謝知韞的嫡親姑奶奶,身子骨一向健朗,絕對不會驟然離世,只怕是,宮裡生了什麼變故。
謝知韞深吸一口氣,看花映雪的眼神多了幾分嚴厲。
「來不及了,你現在就走!」
說著,謝知韞一隻手攬住了花映雪的腰,如同抱孩子一般將她抱了起來,接著一把掀開了灑滿桂圓蓮子的被褥,在拔步床各處節奏不一的敲擊了幾下。
原本平坦的床面突然抖動了一下,很快出現了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豁口。
花映雪瞪圓了眼睛,她在這裡坐半天了,都沒發現自己屁股下面原來是空心的!
不等花映雪說什麼,謝知韞穩穩的把她托到了入口處。
「你就從這裡出去,不要回頭,一直往前走,就能到三條街外的一間小院,到了那裡,不要停留,趕緊離開,我能為你做的只有這些了。」
眼看謝知韞就要關上入口,花映雪眼疾手快的反拽住了他的手。
「我走了,你怎麼辦?還有我姑姑,她也是謝國公府的人,她怎麼辦?」
花映雪臉上滿是擔憂,謝知韞閉了閉眼,剋制了半晌,到了最後,還是沒能忍住,輕輕撫了撫她的臉。
「承了謝國公府的富貴,自然也要承擔這富貴之後帶來的一切,我們沒有選擇,但你不一樣,你本來就是被無辜牽扯進來的,你不能有事。
所以,映雪,不要回頭,一直往前走,你一定,要好好地!」
說完,不再等花映雪說什麼,謝知韞徑直關上了入口,然後,迅速將床恢復原樣,推門走了出去。
「走!」
入口被關上,所有的光線也一同消失,花映雪還有許多話想要問謝知韞,卻也沒有再問的機會了,只能按照謝知韞說的,朝著通道一路往前走。
也不知走了多久,終於到了頭,前面是一堵格擋的木牆,花映雪摸索了一陣,沒能摸到開門的機關,心裡著急,手上用力大了一些,厚重的木牆頓時鬆動了一下。
花映雪一不做二不休,一拳頭下去,眼前霎時間一片明亮,一個碗大的豁口出現,花映雪又是哐哐幾拳頭下去,豁口也越來越大,終於能夠容她通過。
花映雪心頭慶幸,還好她天生力氣大,放在這種時候,簡直是如有神助。
花映雪輕巧的從豁口鑽了出來,小心翼翼的朝外面看了一眼,沒有聽到任何動靜,院子里一個人都沒有。
花映雪四處翻找了一下,找到了一身勉強合身的衣服,把麻煩的嫁衣脫掉之後,飛快套在了身上。
除了衣服,她還找到了幾張油紙,花映雪飛快把謝知韞給她的銀票分成了許多份,用油紙包了,再用布條裹著貼身藏了起來。
她身形纖細,用布裹著藏了許多銀票在身上,也不明顯,若是沒有除去所有衣服,是絕對不知道她在身上綁了那麼多銀票的。
把銀票藏好之後,花映雪沾了牆灰隨意抹了幾把臉,一張俏生生的小臉瞬間被掩蓋在了黑灰之下。
做好偽裝后,花映雪才輕輕拉開了院門,往外探了一眼。
沒有發現任何異常,這才轉身合上院門,打算按謝知韞說的那樣,趕緊離開。
花映雪個子雖小,但腳步卻不慢,沒一會兒就跑出了兩條街,不等她再逃遠一些,前方突然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花映雪趕緊剎住腳,躲在了一邊的角落裡,眼睛緊緊的盯著腳步聲傳來的方向,很快,就看見了一大群身披甲胄的御林軍。
為首之人,坐在由四個御林軍抬著的轎輦之上,面白無須,一臉陰柔,身上還穿著嶄新的太監服,一看就是宮裡出來的大太監,地位定是不低。
大太監旁邊還跟著一個小太監,邁著小碎步緊緊跟在轎輦旁邊,一步都未曾落下。
一群人腳步匆匆往謝國公府的方向趕,未走出多遠,迎面快馬跑來一個御林軍,見到大太監一行人,連忙下馬行禮。
「桂公公!」
一行人停下來,桂公公垂眼看了一眼來人,「謝國公府那邊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御林軍恭敬的回道:「謝國公重傷垂死,謝世子被折斷了四肢,國公夫人等女眷都被控制了,只有謝世子今日新娶的夫人不知所蹤。
但無論如何逼問,世子都只說那女子被他秘密處置了,威遠侯不信,命屬下等封城搜捕,屬下這就是去城門處通傳的。」
聽到這話,花映雪幾乎是瞬間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幾乎快要窒息,才止住了自己口中的驚呼,怎麼會!
桂公公一行人亦是震驚,小太監抑制不住的驚呼出聲,「聖上不是說了,不傷謝國公府眾人性命,只是抄家流放嗎?怎麼就……」
話還未說完,桂公公淡淡掃了過來,眼裡滿是警告,小太監連忙閉口,明白是自己失言了,臉上滿是后怕。
桂公公輕輕轉了轉手裡的佛珠,眼瞼微闔,「加快速度!」
一行人很快消失在長街盡頭,一直到他們消失,花映雪才鬆開了捂在口鼻之上的雙手,臉上早已是一片濡濕。
想到謝知韞現如今的境遇,花映雪咬咬牙,毅然回頭,她不跑了!
花映雪沿著原路返回,很快就回到了剛剛的小院,把嫁衣重新穿上之後,順著剛剛的通道又走了回去。
等到花映雪再次從拔步床上的木門處出來時,剛剛還喜慶明亮的婚房早已是一片狼藉。
紅棗花生桂圓蓮子撒落了一地,房內桌上博物架上擺放的那些珍品古董和字畫等,都被洗劫一空。
花映雪只是大致看了一眼,就朝著前院跑去,一路上,都沒碰上什麼人,除了滿院的狼藉,什麼都沒剩下。
等終於來到了前院,花映雪看到了她此生難忘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