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申冤
此話一出,威遠侯臉上幾乎是瞬間變色,握住刀柄的手止不住顫抖了兩下。
四下寂靜無聲,但所有人的視線幾乎都聚集到了威遠侯的身上,表情各異。
桂公公無聲的抿了抿嘴角,「世子夫人所言,是否屬實?」
花映雪認真的看著桂公公,「民女用性命擔保,句句屬實,無一字虛言!
原本,民女這一次來京城,就是為了告御狀的,狀紙和證據都在這裡,請公公過目!」
花映雪說著就要從袖中掏出藏匿許久的狀紙和證據,卻突然察覺眼角寒光一閃,緊接著謝知韞和姑姑等人驚怒交加的聲音同時響起,「小心!」
花映雪下意識的側身一閃,餘光瞧見滿臉寫滿猙獰和狠辣的威遠侯,眸色迅速冷了下來,纖細柔韌的腰肢在半空中以不可思議的弧度迅速扭轉,避開威遠侯利刃的同時,左腿抽出,狠狠抽在了威遠侯的側腰處!
威遠侯幾乎是瞬間被這一腿抽飛了出去,重重的的砸在了不遠處的地上,巨大的衝擊力甚至讓他身上的青石板都碎成了蛛絲狀!
眾人眼睜睜的看著威遠侯偷襲不成,反被一腳抽飛狂吐鮮血的模樣,幾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
威遠侯世子也就罷了,酒囊飯袋一個,但凡是個好好吃飯的,都能收拾他,但威遠侯可是出身行武啊!
但在這位看上去柔柔弱弱的世子夫人面前,竟然也如此的不堪一擊!
這位夫人,到底是個什麼來頭?
不說其他人了,就連桂公公一雙早已習慣半眯的眼睛都忍不住睜大了,這丫頭,竟如此厲害……
花映雪沒有去管周圍一眾御林軍隱隱變的忌憚畏懼的眼神,只是恭敬的將用油紙包著的狀紙和證據一起交到了桂公公的手裡。
桂公公接過打開,被狀紙中一片血印映紅了眼,牙根逐漸咬緊。
花映雪沉默了一會兒,「這狀紙,乃是江南金華縣縣丞裴明松所寫,由一眾受難百姓以血作印蓋成。
旁邊的賬簿,乃是裴縣丞和百姓們付出了血的代價得到的,上面記載的,僅僅只是威遠侯等人官商勾結的冰山一角!」
聽到裴明松這個名字,桂公公捏著狀紙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一下,視線控制不住的,朝著一片血紅指印中間,仍舊端正有力的黑色字體中看去。
花映雪輕輕吸了口氣,直直的朝桂公公跪了下去,「人人都說江南富庶,魚米之鄉,百姓安居樂業,可人們不知道的是,江南的百姓一樣不好過。
魚米之鄉,養的只是一條又一條吃干抹盡,不留餘地的大魚!
這些大魚永遠不知飽足,不斷的從無辜百姓身上汲取養分,完全無視百姓的苦難!」
花映雪的聲音里,帶著無限的痛恨和指控,在四下無聲的注視中,與威遠侯的反駁緊密交織在一起。
威遠侯被花映雪打傷了腰,半晌起不了身,周邊的侍從竟也沒有一個來扶他的,只能躺在原地,目眥欲裂的看著花映雪將他試圖掩埋的一切公之於眾。
花映雪沒有理會威遠侯喪家之犬一般的鬼叫,只是如實將一切全都講了出來。
「威遠侯一眾在發現官商勾結的事情敗露之後,甚至不惜對所有疑似知情者痛下殺手。
所有金華縣的百姓,從上半年開始,沒有官府出示的許可,甚至不許踏出城門一步!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可金華縣一眾官商,竟畫地為牢,圈禁百姓,豈非自封為王,藐視皇權?
金華縣一眾百姓有冤無處訴,有苦無處說,縣丞裴明松更是被滿城通緝,露面只有死路一條。
那麼多無辜的百姓都生活在苦難里,可始作俑者一眾卻仍舊歌舞昇平,映雪雖是女子,卻也想要為他們做一點什麼。
所以,才會借著姑姑派人來接我進京探親之時,將狀紙和證據,帶到京城。
可沒想到,陰差陽錯,我都沒來得及將威遠侯的一切罪行公之於眾,他就道貌岸然的來到了謝國公府!
映雪如今已是謝國公府之人,應當是馬上就要踏上流放之路了,再不將這些事情告知眾人,怕是就沒有機會了。
聖上仁善世人皆知,公公作為聖上身邊最為親近的人,映雪斗膽,請公公為江南一眾無辜百姓做主,將這些狀紙和證據呈於聖上,請聖上,為百姓們,申冤做主!」
桂公公輕輕折好狀紙,放進了自己袖兜,垂眸看著埋首行禮的花映雪,走上前,鄭重的扶起了她。
「世子夫人放心,這狀紙和證據,我一定會親自呈於聖上,江南一眾百姓,也一定能沉冤昭雪,至於作惡之人,自然也會罪有應得!」
桂公公最後一句話里,帶著毫不掩飾的寒意,聽的威遠侯幾乎是瞬間浸透了心,「桂公公!這賤人根本就是在胡言亂語!你我認識多年,你難道不相信本侯,而是去相信這樣一個罪人之婦嗎?」
桂公公淡淡掃了威遠侯一眼,「本公公信不信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聖上信誰,威遠侯與其在這裡與我浪費口舌,還是省省力氣,想想到了聖上面前該如何解釋吧!
來人!帶威遠侯入宮,覲見聖上!」
桂公公話音剛落,幾個御林軍應聲而動,不顧威遠侯的咒罵和威脅,目不斜視的將威遠侯抬了出去,順便,將威遠侯世子也抬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