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接觸（二）

林麟不自覺地咽了口唾沫，這種慌張到手指都有些像是在顫動的感覺。掌間的熱度究竟是來自於他自身靈力的流動，還是從對方身體所發散出來的體溫餘熱呢？林麟思考這件事情，顯而易見的是並沒有答案。「不可以這樣，得集中注意力才行。」心裡這麼想著，把精力都集中到自己那緊貼著那白皙的背部兩側上的雙手。漸漸地，虛弱襲來，是一種從未感受過的極其特別的靈力正在被抽離肉身的感覺。人開始變得疲憊，如同背著一籮筐，然後有人在不斷地往筐里扔石頭。這股感覺越來越敏感，剛才那股走神的餘韻完全消失了，他正在努力駕馭和把握這種能量在向外輸出時的技巧和穩定性。

「停手！快收手！」光武意識到了即將發生的某種狀況連忙提醒道，一把把他手給拔開。

「哎，小哥啊，你這樣不行的，你到時候把自己的內力全輸光了，到時候輪到你自己躺下了。你是不知道這個怎麼來嗎。」

女帝極度疑惑，這方面的常識在她看來也是應該要有所具備的。

「我就是個普通的學生，我才十二三歲，也沒有懂很多。」

林麟這會兒倒也沒有什麼抬杠或者是拌嘴一樣的語氣，這話聽起來倒是有點像個奶聲奶氣的正太，把自己的想法完完全全地表達了出來。沒有一點賭氣，或者說是想在言語上說贏對方那種看起來容易導致鬥嘴的姿態。

「我之前遇到的召喚我出來的人，被我念幾句就會發火，說什麼你憑啥這樣語氣跟我說話？你脾氣還怪好的呢。」

女帝見狀，內心的好感度顯而易見地再次提高，上一次這麼對一個人有好感已經是猴年馬月了。

「因為我前世的記憶沒有消失，我覺得應該不算完全是這個世界的人。你也看到了這個世界和人都非常抽象，不可理喻的地方數不清了。」

林麟不自覺地說漏嘴了，將原本只跟光武說過的類似的話對女帝說了一遍。

「啊哈。」女帝聽了這般回應，忍不住笑出聲了，緊接著就是捧腹大笑。現在這個男生有些孩子氣，卻也很好相處，讓她覺得心裡舒服。

「我說，小哥，我們都未必是同一伙人。你這就跟我較清楚你的底細，到時候我的召喚師要是跟你是敵對，沒準對你不利的哦。「女帝是個爽快人，話說得明白，算得上是帶有寵愛氣息的好心提醒。在這個抽象的世界，要如何正確的活著是沒人知道的，反而需要時常做出抽象的選擇，從而保護正常地自己，反而是顛倒過來的常見情況。

「行吧行吧，我也沒想那麼多，我的鍋。謝謝你的提醒哦。」林麟面露尷尬之意，眯著眼睛假笑道，嘟囔了幾句作為回答。這算是他的性格里比較積極的一部分，不會過分地計較很多沒意義的事情，儘管也許在一些最危機的時刻這些看起來微乎其微的受到忽略的小事也會成為他致命的弱點。

「我現在是在哪裡？」陰潔的意識在一個虛幻的幻境中浮現。她看到了一股藍色火焰在她的周圍環繞著，然後化為一道道藍色的蜿蜒式焰火束向他身後急速飛馳著奔涌而去。意識開始回到了他的身體上，她醒了。這種非常奇妙的感覺，空靈且遙遠的遠眺雲層之上，有一絲絲夕陽的餘暉照耀著那個幻境中的雲上高空。

「怎麼身上冒著氣？」林麟看呆了，眼前的情況他是第一次目睹。陰潔的身體像是變成了個蒸汽機似，氣體開始噴出。而到有東西被彈出。「砰！」的一聲響，那穿透陰潔體內的的銀針此刻被彈出，而後插在了門外的柱子上。

「這是怎麼回事啊？」林麟盯著那根此刻微微嵌進柱子里的銀針，按照他的理解來看，應該是得用外科手術才能取出來的東西，怎麼此刻會自己飛出來呢？非常的古怪，且讓人難以理解。

「這就是靈力注入之後，開始自發地治療肉體的結果，靈力就是這個世界的本源。」

光武見他一副完全不懂的懵懂模樣，做出了解釋，習慣性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不是我想吐槽，我感覺這個世界小孩子好像啥都不懂一樣。我沒有冒犯的意思，就我很好奇這個世界是不是刻意不讓你們學習一些東西，或者說是刻意等到你十幾二歲之後，他才開始給你普及這些東西，我個人是覺得這種普及速度是有點滯后了。」女帝此刻的吐槽是隨著對他的好感度提高才開始多了起來，這會兒開始嘗試著在言語上照顧他的面子，說話的語調也顯得更加委婉和溫和，儘管確確實實多了一些拐彎抹角。

「這個世界很抽象的，其實我也有這種感覺。而且我在這個世界沒見過我的家人，我一出生就是一個人。以前有過恩人，但是他也沒怎麼做一些情緒上的交流，基本上能餵飽就行。」

林麟也察覺到了一股親近的感覺，和女帝的對話讓感覺到了一股和前世的家人進行溝通的熟悉感，眼前的這位女士是給了他一種大姐姐又或者是母親的感覺。因此，他也不自覺地開始話多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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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是怎麼回事。」

陰潔如夢初醒，身體恢復了，意識回歸了。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摸摸自己剛剛腹部的傷口，此刻完全恢復了。而被自己的鮮血浸濕了的衣服，那就只得回家想辦法清洗了。轉過身來，她望向了三人。

「你呀，被他給救了，這不得好好跟人家道個謝？剛才他把你給救了。」

女帝見狀少有地展現了與往常完全不同的一面。她平常尖利眼神中透露出了一絲溫和，似乎是想照顧人那種感覺。微笑也從平時面對陰潔時所保持的那種帶有禮貌性的微笑，變得有些自發的真實感。

這一次顯然不是裝的，而更多的是發自內心的微笑。

「啊哦，謝謝謝。但是你幹嘛要救我？跟你沒什麼關係吧？說實話，我們只是所謂的同班同學。我們也沒有什麼利益相關之處。」

陰潔這段話和她此刻是一副理所當然且看起來極其溫和的表情是完全對不上的。

這著實讓他覺得很奇怪，這個人一個十二三歲的孩子，卻說出了這種非常冷淡沒有溫度的且極度利益至上主義的話呢？

「哦，這個畢竟是同學嘛，而且你是我們班唯一的女生呢。所以多少還是會想著幫助一下你。」

林麟面對女生的詢問，嘴笨且沒有經驗，也不知道要怎麼回答。

於是就把自己內心的想法全部給說出來，用這種口無遮攔的交流方式進行信息傳遞。

「所以說你是對我有興趣嘍。是這種意思對吧，如果沒有理解錯的話。」

陰潔聽著，卻只在他的那句話里聽到了「女生」以及「想幫助一下你」這兩個可以建立聯繫的關鍵點。而忽略了那一句，「畢竟是同學」。

在這個世界，這樣的邏輯也不奇怪。這個世界的」同學「，跟林麟所理解的同學並不是同樣的一個概念。

「哎呀，不能這麼講吧，我們才第一次見面，對你肯定不是那種感覺。只是說，我可能會想著幫助一下女孩子吧。」

「倒是沒有特殊的意思。說實話。」

林麟一看到事情有可能會產生誤會，馬上連羞澀的情緒都消失了。他害怕帶來麻煩，或者說是製造麻煩，會影響後續的進展。一旦涉及到可能會危及自身的事情的時候，一切的情緒都被那理性的本能給壓制下去了。這是他在這個世界學到的一個小知識。

「果然每個朝代的男生都是這樣啊。」

女帝還是忍不住笑出了聲即使她已經及時地捂住了自己的臉，刻意壓低了聲音，看著林麟這副笨拙的模樣，調侃了一句。

「哎，畢竟男生都是這樣的。我們那個時候的男生也是一樣的。」

光武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然而回想起自己當初見到陰麗華的時候是不怎麼害羞的這一點來看，還是感到有些許違和感。只不過，他並沒有把自己當做是大部分男生的普遍狀態。

「哎，所以說看來是我誤解了。你就相當於那種出門幫助別人的友好人士對吧。罷了，你就說是不是吧。我不想猜，你如果說是，那我就認為你是。你如果不是，那我就當做是你無意中這麼做的。」陰潔看著他很為難的且不善處理這類事情的樣子，給他解圍。

畢竟自己也是被他所救。聽著身邊兩位調侃，覺得氛圍屬實也有些小尬，就這麼做了。

「拿個好人的名聲掛身上也沒虧。」

林麟見他都這麼理性的回答了，尷尬的感覺就此消解了，這會兒內心的波峰波谷起伏曲線完全消失，趨於平靜。

「還是謝謝你啊，估計他再來一腳我人就沒了。」

「明天你來我家一趟吧。我請你吃頓飯。」

「這個是信物，明天來的時候往裡面注入一點靈力，它會給你引路。」

陰潔說著，收拾了一下東西，然後向他發出了邀請。然後從自己的腰帶處的小隔間口袋裡面拿出了一個小小的青瓷色玉如意，走上前見他沒有反應一臉茫然的模樣，就拿起了他的左手放了上去。

「呃，其實飯的話可以不用的。」

林麟此刻並不是出於害羞，而是這個世界的食物他基本上都吃不進去，所以他都是自己做。

從食材到料理的烹飪方法，都是自己做。

「你害羞啥呀？我前面鋪墊了那麼多，你現在還害羞？別讓我難做好吧。來，你明天過來就行了。」

陰潔說著，起身離開，走了幾步，

微微地轉過身來，面帶平時溫和且禮貌性的微笑。這個舉動，只是想讓他稍微安心一點。

「我們也走了，明天記得按時赴約哈。」

女帝刻意提醒了一句，給他使了個眼色。

「啊，行吧。」

林麟不知道如何面對這樣的事情，低頭看著手中的這把玉如意，茫然。

他上輩子沒有人邀請過他去參加什麼私人活動，因為身體不好而沒什麼朋友，經常一個人獨處。

頂多就是校內的一些活動，他才跟著集體參加，私人的活動，則沒有。

「才十幾歲，你是真的沒接觸過女孩子嗎？」

光武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在他們那個時代，十幾歲都已經準備好談婚論嫁了。而眼前的這個少年是真的和女生相處的經驗都沒有的一副模樣，這讓光武感到極其費解。

光武在靈能殿有大把時間了解了往後的各個時代的事情。此刻他的思考了存在一個疑問，時代難道不是越來越向前發展嗎？為什麼人們會越來越往逐步原子化的方向發展呢？一個人的話要怎麼活下去？

「挺忙的吧。一方面是身體不好；另一方面是，我們那個時代也有類似科舉這樣的東西。也不能叫科舉，反正也是考試的東西。」

林麟腦海中那些熟悉的回憶再一次浮現於眼前，苦笑地回應了一句。遺憾早就多得數不清了，他偶爾也有想過「多活幾年會不會有所改變呢？」這樣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