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廢物的一路

歇了一個白天，雜合面的干餅子，咸蘿蔔，管飽！大家咸蘿蔔吃的不多！石山沒水！

出之前，隊長，田有財，再次確認區長要隨隊。大家都很無奈。

：「不怕苦，爬也要跟上。」話說的很堅決！

：「真的要爬的，要爬好幾天！」老班長楊樹林還想勸說。。

：「謝謝你，東北老兵同志，請相信我！」區長不為所動。

：「區長啊！區隊是負重長途行軍，路很難走，根本不可能照顧你！」

：「一班長同志，請相信我。」

黃樹良說不通。。

：「咱們背的是啥，這可是關係到根據地幾萬人，一粒都不可能放棄的，不可能把東西放棄去幫你！」趙長龍打定主意，決不放棄物資。

：「我保證不拖後腿！」

：「如果不能堅持，你可能就得自己待在山上，這是九死無生。」齊林生氣了。

：「我不怕死，我保證，就是死，也不耽誤大夥！」

：「唉！你要為你自己負責，真搞不懂，何必呢！」秀才連生氣都懶的生。

：「你別瞧不起人，文化教員同志，你也是讀書人，我不會比你差！」

隊長實在不想這個人拖垮整個隊伍，他真的不行。但是他又是領導，信誓旦旦，他的所有話，一文不值。麻煩，大麻煩！一個人能把整個隊伍拖死。

：「你是領導，我不能命令你，既然一定要跟著，自己寫份說明吧，不然，我們不好向組織交待！」把隊長逼急了。

無知者無畏，區長大人還真鄭重寫了情況說明，自己承擔後果，出任何事情與區隊無關。還鄭重的簽了名，按了手印，可能想弄個血在上面，怕疼！看得幾個隊員都笑出了聲！幼稚的可笑，但大多數隊員笑不出來，看他的眼神是無奈，是憤怒，可憐！

隊長鄭重接了這份說明，裝入文件包中。

隊伍出發了。不遠就開始爬山，真的是爬！

：「怎麼不走路，你們故意的吧？」

：「你是空著手，我們背著東西，要能走路，我們有病才爬這破山！」鄭鋼真生氣了，不理他，爬上前，把他甩在身後。眼不見心不煩。

大家都盡量避開他，萬一他掉下來，真不是玩的，要是隊友，捨命也會救援，他不配！

沒有路，近乎仰視七八十度的大直坡，連草都少，更沒有樹，天已黑，蒙察察的，山下已看不見，只能看見前面兩三米的距離，空著手還費力，別人背著五十斤東西。這樣的山，要爬五天。區長後悔了，已經後悔了，剛剛向下看了一眼，黑乎乎，啥也看不見，不敢想，想著腿發軟！只有向上，沒退路！

石頭，還是石頭，不時與身體觸碰，疼，麻木，沒知覺！有訓練和沒訓練是不一樣的，這還不是難走的那一段，難走的那一段不知得是什麼樣。腸子都悔青了，如果有後悔葯，花盡所有也得買。

遠處傳來狼嚎聲，凄厲悲涼，令人不寒而慄。沒人管他，一個人都沒有，他四周一片漆黑，前也看不到人，后也沒人了，他已是最後一個。

他怕了，真怕了，茫茫黑夜，他怕邁不開腿，這裡應該是山頂了，他看不見路，茫然四顧，他沒方向了，不知向哪走。

：「你在這等著喂狼嗎？」

天籟之音，從來沒聽過這麼好聽的聲音，秀才，那個叫秀才的文化教員。親人那，他想衝上去給他一個同志熱情的擁抱，可是這也太高大了，原來是背著一個大背蔞！三個戰士跟著他，每人一個背簍。一個戰士不客氣的說：「掉隊結果只能等死！沒有任何可能活！」秀才已經下山了，三個戰士也在往下，他趕緊跟上。

：「東北老兵呢！他在哪？」

：「他還早著呢，你快點吧，前邊還有封鎖線！」

：「為什麼不走以前走過的路？」

：「你看這些人有傻子嗎？」戰士不客氣，很不客氣。就差指著鼻子罵他，你就是個大傻子！

腳疼，不想說話，鑽心的疼，好在前邊秀才走的不快，他有先天優勢，沒背東西，跟得上。身體到了極限了，好想坐下，不，躺下大睡三天。該死的老天，咋還不亮，亮了他們就不走了，就得睡覺了。走神了，腳狠狠的踢到了石頭，劇痛襲來，手趕緊捂住了嘴，這段時間，在日偽窩裡這點素質還是有的。連心的疼，直擊天靈蓋，腦門頭皮突突直跳。看著越來越遠的幾人，一咬牙，跟上不能掉隊。一瘸一拐，一步三搖，終於跟在隊尾，渴了，水壺裡的水上山時就喝光了，晚上的咸蘿蔔吃多了，現在的嗓子在冒煙，想追上去要點水喝，可使了吃奶力量，也追不上前邊慢悠悠的幾個人，越急越趕不上步，一個不小心，前倒撲了下去，重重撞的山石，還好避開了臉，感覺前胸炸裂的疼，眼前一黑，心裡還想終於可以睡了嗎？睜開眼，才發現前邊的人還在慢悠悠的往下走著，沒人回頭看他，夜色中，越來越遠。空曠的峪回蕩著狼嚎的迴音。不敢停啊！這些畜牲不會過來吧！爬起來，頭重腳輕，金星四射，晃了兩下腦袋，冷風一吹，好了一些，趕緊走，趁著還知道方向，一旦失去方向，這裡將是自己的死地，沒別的選擇，這一刻他才發覺死亡離自己這麼近，觸手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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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跌跌撞撞，終於又看到了前邊小山一樣的背簍，這背影這麼親切，從來沒有想到幾個晃動的背簍能叫自己激動到熱淚盈眶！

啟明星漸亮，能歇著了，太好了，一定要好好大睡一場。

離山腳不遠一個凹地，幾十人的隊伍在休息，四個背簍在搖晃中放下，大家都很安靜，有人看到他了。也只是看著，並沒有衝上來熱情的攙扶，噓寒問暖，火熱的心不禁涼。是啊！人家憑什麼過來，同樣的路，人家都背著重物，看你眼已經不錯了，那些人連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他們在發吃的了，秀才走過來遞給一塊蘿蔔，看樣水份很足。：「秀才同志，能給點水喝嗎？」

：「水現在還不能喝，接下來四天，我們每人只有這壺水，先吃塊蘿蔔吧！」看著那雙失望的眼睛，驚訝的問：「你不會把壺裡的水喝光了吧？」得到肯定的點頭后：「我的天吶，那接下來的四天你怎麼活？」

不大的聲音聚焦了所有人的目光，眾人像看個大傻瓜一樣的眼神，使區長大人精神一激零。區隊長再三強調，節制用水，是節制不是節約。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動用水。他忘了個乾乾淨淨！上個山的功夫，水壺裡的水沒剩一滴。

：「隱蔽，不許出動靜！」大家齊齊閉嘴，伏低了身子，晨光中，遠處有摩托車聲傳來，不止一輛。隨著聲音漸遠，副隊長一聲：「收拾好了，準備快速通過！注意不要掉東西，後衛注意收尾，區長呢，叫他去前邊，他收不了尾，不能在後面。」。

隊伍很快動了起來，前衛已在對面設了阻擊陣地，幾支漢陽造支在山石，有人在隱隱揮手叫大家加快速度。近了，近了，終於快速通過雜草掩映的破路，過路並不停，后隊變前了，後衛幾個人在秀才帶著又次奔向山。：「快！加快速度，兩小時必須過山頂，那是誰，不許停，快走！快！」這是區隊長，在焦急的催促！

這座同樣都是石頭，坡度稍小。昨晚爬了一晚上，今天這隻給兩小時，要命啊！

不敢停，這真有鬼子，不是治安軍，真是小鬼子，摩托車巡邏隊，架著機槍的，在這種地方被發現，肯定開槍，只有死！求生欲戰勝了饑渴，疼痛，睏倦，激發了潛能，手腳並用，很快跟上了隊伍，還有超越，越過了幾個爬的慢的，處於隊伍中下游，前面有三十幾個人。就這樣，還有人在催，別停，這不是休息的時候，加勁爬！」

他突然發現，所有的人都踩著前面人的腳印，只有自己單列一行。遲疑的功夫，又有人說：「你快點，別管了，後衛收拾，快上！」

：「區長，你只要不要大夥背著走，你就是英雄！」

：「快著，只有兩小時，得趕過去！」

耳邊光有風聲，自己的呼吸聲，心跳都聽得見了，不可叫人背著，那人就丟大了。怪石嶙峋，山風一吹，鬼哭一樣，三分之一，還沒有到山腰，就不行了，邁不動步了，一個戰士遞過來小片蘿蔔：「同志，能給口水嗎？」

戰士頭都沒回，沒聽到一樣，漸漸的隊伍離他越來越遠了。他還在三分一之處蒙逼著！隊伍到了山腰，他還在一點一點往上挪著！隊伍都過了山頂，他才到山腰。

身後一股大力撲來，：「趴下別動，不準動！巡邏隊過來了！」這是區隊長的聲音。山下摩托發動機的聲音由遠而近，不時有機槍對山上盲目開火，幾發子彈在身邊不遠處鑽入土裡，山石被崩碎，碎屑打在了身上，：「不許動！」聲音很嚴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