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西紙坊村

涉縣位於晉冀豫三省交界處，境內地貌屬深山區，太行余脈盤亘全境，合漳鄉雖然位於涉縣最南的漳河谷地，但地理上仍屬太行山，所以孫義成說回到合漳就等於回到太行山也不為過。

搞定了幾位部下，孫義成就尋思如何發展壯大隊伍了。想發展壯大隊伍，無非兩樣東西，武器和糧食！武器不怎麼好弄，但糧食還是可以弄到的，這冀南平原，糧食要比太行山裡好弄很多。

想清楚自己的行動計劃以後，孫義成就讓幾人在元寶山一帶好好休息，自己則帶上劉二柱，準備出去先弄一點吃的回來，解決大家溫飽問題。一邊走，一邊咳嗽思考將來的發展問題。

自己現在所處的位置位於峰峰礦區的元寶山，再往東北，就是滏陽河，過了滏陽河就是響堂山。雖然沒有到過這裡，但作為河北人，河北各地大概地理他還是清楚的。元寶山範圍較小，不好隱藏和機動，但響堂山就不同了，屬太行山支脈，分南北兩部分，連綿一百多公里，往西二十多公里，就是太行山了，活動空間很大。

從元寶山東北方向下來，兩人很快就來到了馬路附近，準備到附近的村鎮買一些吃的。剛才來的時候，孫義成讓大家把身上的錢湊了一下，結果發現只有八路軍根據地發的邊區幣，這種錢在日佔區是不管用的，幸好還有他自己身上還有兩角法幣，還能派上用場。

很多人把民國時期發行的法幣當成了法國的法幣，其實不然，這個法幣是「法定貨幣」的簡稱，而不是法國人的那個法幣。法幣在這個時候到是很值錢，一百法幣可以買到一頭豬加二十隻雞。和法幣比起來，北平偽政府和日本人發行的聯銀券、軍票簡直狗屁不值！

手裡的法幣雖然只有兩角，倒是可以買一些吃的，可這裡最近的市鎮就是彭城，距此也就三五里，但此刻兩人的身份，實在是不適合去那個地方，要是有另外一身打扮，孫義成倒不介意自己去一趟彭城，從那裡買一些吃食，順便打探一下情況。

「彭城我們肯定不能去，要不我們先去前面的紙坊村，那個村人口不少，也有作坊，去那裡可以弄一些吃的，紙坊村距離滏陽河也不遠，到了晚上我們也好過河。」劉二柱在一邊說道。

略一思索，孫義成就同意了這個想法，兩個人先從灌木地里來到邯長公路（邯鄲－長治）邊的莊稼地里，此時老百姓的麥子還沒有成熟，彎著腰很容易隱藏身形。

成功越過邯長公路的兩人，只花了七八分鐘時間就來到了西紙坊村。相對於其它地方農村村莊，峰峰礦區由於有大量的陶瓷作坊，加上後來又發現了煤礦，所以這一帶附近的農村（主要是指彭城周邊村莊）一部分人就以陶瓷作坊為主，從事陶瓷生產製作，生活遠比其他地方富裕，西紙坊村正是這樣一個村莊。

兩人避開村口的哨卡，從東面悄悄進入村裡，孫義成發現這個村莊要比一般的村大一些，外面看不出什麼來，進到村裡，才發現裡面很大，村裡還有一南一北兩條相交的十字街，街上行人不多，但也不少，很多作坊就開在十字街的兩側，自然也有提供吃食的坊間。

在一家名叫「來客」的小飯店裡，兩角法幣竟然買到了二十幾個饅頭，這讓孫義成對法幣的購買力感到吃驚。法幣的購買力這麼強！後世不是說法幣不值錢嗎！再一想，抗戰結束時，由於受日本人假法幣的影響，加上日軍在日戰區強行發行的軍票，使得法幣的購買力嚴重下跌，到一九四三年時，一百法幣只能購買一隻雞了。

從飯店出來，兩人沒有急著回去，而是在街上逛了起來，主要是孫義成想觀察一下這個時期老百姓的生活狀況，順便看看日軍在這些村莊的勢力如何，也好方便自己以後行事。

西紙坊村在這裡算是大村，陶瓷生意做得很火，加上日本人佔領這裡才幾個月時間，為了拉攏民心，對此地的私人商業還沒有下手，來此做陶瓷生意的外地人不少，所以這裡其他服務性的店鋪不少，飯店住宿不說，就連糧店、米鋪、衣帽店、大車店也是一應盡有，鐵匠鋪子、木工店也有幾家。

二人逛了一段街，正準備往出村的方向行走時，一個身穿黑色大褂，頭戴禮帽的漢子卻出現在了他們身後，不急不緩地跟著。

發現這個情況后，孫義成打消了立即出村的想法。剛才他估摸著要去滏陽河邊走一走，偵查一下情況，方便後續渡過。現在發現了這個尾巴，自然得想法消除掉，於是他就改變方向，轉身往另外一個街道走去。

跟在身後的劉二柱顯然沒有發現後面那個尾巴，見孫義成改變了方向，他也沒問什麼，也跟著走。後面那個黑衣大漢見狀，也趕忙在後面悄悄地跟了上來，他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發現，依舊鬼鬼祟祟地跟隨著。

黑衣大漢是本村人，叫張奎，原本就是一個好吃懶做、遊手好閒、欺男霸女的二流子。日本人佔領此地后，召集漢奸偵緝隊，這傢伙就加入進去。靠著有日本鬼子撐腰，在這一帶可以說是更加變本加厲的欺負老百姓，到店裡吃飯不給錢，見到外地商人更是要宰上一刀，村裡的人對他可以說恨之入骨，比恨日本人還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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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日本組建的漢奸偵緝隊，中國老百姓沒有一個不吐口水的，這夥人全部是由地痞流氓組成，以前通常都是各大村落的禍害，他們在搜查抗日分子、地下工作者的同時還會欺男霸女敲詐勒索，是老百姓們最痛恨的漢奸。日本人來了之後這些人就被利益驅動，為日本人做事。由於他們熟悉當地情況，日本人利用他們這一特性要他們收集情報。

便衣特務之所以叫便衣特務，也就是他們平時都是穿普通的衣服出沒於市井中，讓地下工作者和老百姓很難辨別出他們漢奸的身份，從而導致抗日分子和地下工作者身份曝光，或者是我方情報泄露出去，他們比起皇協軍更可恨。

這個張奎今天是來西紙坊村收保護費的，剛好讓他看到了孫義成和劉二柱。由於峰峰地區自古就是出各種礦產的地方，日本人來了之後這裡的煤礦、鐵礦最早就被它們給霸佔了。

開礦自然就需要礦工，日本人除了從戰場上將大量中國戰俘送進各種礦場當苦力外，還通過那些漢奸走狗，通過人口買賣的方式，將許多中國老百姓送進了礦場。張奎這傢伙看到孫義成兩人年輕力壯，自然就盯上了。抓這種人可不需著急掏錢，轉身給日本人一買，又是一個無本的買賣！於是他就跟在兩人後面，準備找機會下手。

孫義成一邊走一邊思考如何對付身後的尾巴，開始的時候想假裝日本人，利用日本人的身份來解決此事。自己剛才心裏面默試了一下，前世的能力還存在。當然了，十幾年特種訓練可不只有軍事訓練，還有文化課程。要執行的某些任務可是在境外，不但要熟知對方語音，連對方的生活習性、民族習慣宗教信仰等都得熟悉和掌握，不但日語，就連英、德、俄語他會，就連阿富汗地區的庫爾德語等他都會。

不過最後又想了想，覺得此法不妥。這麼一個村莊，雖然陶瓷生意很火，商業人員往來不少，可一個日本人怎麼會到這裡來，而且還穿的得如此模樣！倒是彭城這樣的市鎮出現一個日本平民倒還說得過去。再說了，自己是要把他嚇唬住，還是幹掉。只是嚇唬住的話，這傢伙會不會在遠處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跟著，那對自己來說麻煩更大。如果要幹掉他，在紙坊村恐怕不行，人多眼雜的，萬一這種漢將不止一個，最後走漏風聲還是有麻煩。看來得出村，在野外幹掉這傢伙。

再一次想好了對策，孫義成就沿街道朝村外走去，不過這一次，腳步比之前稍微快了一些。走著走著，孫義成在街上看到一個通往農家的衚衕似的道路可以看到外面的田野，就像自己進村時的小路一樣。他沒有多想，立即閃身走了進去，後面的劉二柱見狀也沒有猶豫，跟著也走了進去。閃身進小衚衕的那一剎，孫義成就開始跑了起來，估摸著跟蹤的人快到街口衚衕口了，他才停止跑步和之前一樣走了起來，身後的劉二柱自然有樣學樣，也和他一般無二。

距離村外的田野只有十多米時，他們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叫喊「站住！前面的人站住，偵緝隊有話要問！」

聽到聲音，孫義成立即停下腳步，轉過身來吃驚地說道：「偵緝隊，我們可都是清清白白的老百姓，偵緝隊找我們幹什麼？」

「哦！沒有事就不能找你們，再說了，清白不清白可不是你自己說了算，得有我們偵緝隊說了算，走！往回走，老老實實的往回走。我現在懷疑你們倆是八路軍游擊隊的探子，跟我到偵緝隊走一趟，要是沒有問題就放你們走！」

聽到這傢伙如此說，孫義成心頭殺機頓起，自己原想著燈到外面野地樹林裡面才動手的，可這傢伙這麼急著想要去送死，自己就不用再客氣了。

在後面的張奎見兩人停了下來，覺得自己剛才的威脅起到了作用，於是就往邊上一閃身，讓出中間的路來，準備讓兩人往正街上走，自己再押到村裡的治保會，然後再叫人來一起送到日本人那裡去。像這樣年輕的勞力，一個怎麼也得值五塊大洋，兩個人就是十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