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 磕頭也不行
這廟中的僧人正得意洋洋呢,江樊一看這情況,心裡那個急呀。他琢磨著,自己肯定打不過這僧人,要是死了,那可就跟根草似的,一點都不值錢。可要是保不住老爺,那可就辜負了包丞相的重託啦。不過呢,好心人就是運氣好,這不,來了個小義士和多臂雄。
兩個人聽到廟裡有動靜,艾虎一眼就認出了江樊。嘿,隨即兩個人「嗖」地一下就從牆上跳了下來。艾虎大聲說:「江大哥,別慌!小弟還帶了個朋友來呢。」江樊抬眼一瞧,嘿,是艾虎來了,還跟著一個紫黑臉、兩道白眉毛的傢伙,手裡拿著一口刀,刀後頭還有個環子。這人跳下牆就罵:「嘿,好禿驢,真不是個好東西!」一聽就是山西口音。艾虎再看對面那個凶僧,穿著青緞小襖,青縐絹紗包,醬紫的中衣,高腰襪子,開口的僧鞋,花綳腿;那臉喲,跟噴了血似的,粗眉大眼,臉上還生著橫肉,兇惡得不得了。惡僧一看艾虎和徐良,倒提著劈山棍就朝艾虎砸過來。艾虎趕緊一閃,拿刀往外一磕。僧人往下一蹲,嘿,使出掃堂棍。艾虎往上一躥,凶僧撒左手,反右臂,這招叫反臂刀劈絲。艾虎縮著脖子大彎腰,好不容易才躲過去。徐良在旁邊看著暗笑:「嘿嘿,老兄弟就這點本事。」自己「嗖」地一下跳上去說:「老兄弟,這個禿驢交給老西了。」和尚一看這人古怪,拿著棍就打。山西雁徐良用刀一迎,「嗆」的一聲,接著「噹啷」,那半截棍就掉地上了,把和尚嚇得魂都快飛了,扭頭就跑。早被徐良飛起來一腳,正踢在和尚脅下,「哎喲」一聲,和尚栽倒在地。
艾虎過來,膝蓋點住和尚后腰,搭胳膊擰腿,就把凶僧給捆上了。凶僧大喊大叫,叫人救他。徐良一回手,在他脊樑上「吧」的一聲,釘了他一刀背。小和尚們嚇得跟兔子似的,風捲殘雲一般,都逃命去了。艾虎想追,徐良攔住他說:「嘿,他們都是出家人,算了吧。」
這時候又見小和尚們又返回來了,圍著一個胖大和尚,就是粉面儒僧法都。原來他在西跨院呢,正和那些婦女玩得開心呢。見悟明出去半天沒回來。有小和尚慌慌張張跑進來,說:「師爺,大事不好了!我們師傅拿了知縣,他還有一個跟班,和我們師傅在那交手呢。這時候從外面又躥進來兩個,全是他們一夥的,我師傅被他們拿住了,你快去呀!」凶僧趕緊脫了長大衣服,提了一口刀,直奔艾虎他們來了。小和尚本來跑了,見法都來,又跟著法都,想圍上來。徐良一瞧,這個和尚雖然胖大,倒是粉白的臉,氣勢洶洶地往前沖。徐良笑著說:「好師傅,你是出家人,不該這麼大火氣啊。本來就應該除去貪嗔痴愛,啥都不想,沒有酒色財氣,這才是和尚的規矩嘛。又何必拿著刀來,要和我們拚命呢,我們哪是你的對手啊?你要是不出氣,我給你磕個頭。」和尚正要說「磕頭也不行」,哪知道這是計呢。哪想到老西這個頭可不好受,就見徐良兩肩頭一聳,一低腦袋,「哧」的一聲。和尚「哎喲」一聲,還好他眼快,瞧見一點東西從徐良腦後出來,一閃身,雖然躲過了脖子咽喉,「噗哧」一聲,正中肩頭之上,扭頭就跑。這些小和尚也跟著跑下去了。粉面儒僧躥上牆頭,徐良也不追,轉頭去找艾虎了。滿地上小和尚橫躺豎卧,有死的,有重傷的。兩個人一起找江樊,卻不知道去哪了。
原來是江樊看見艾虎、徐良進來,把那沒用的小和尚砍倒幾個,自己就跑出來了。他知道有艾虎一個人就能把和尚打敗,自己出來找老爺要緊。找來找去,也沒找著。遇見一個小和尚,過去飛起一腳,就把小和尚踢了個跟斗,擺刀要砍,說:「嘿,你快說,那位老爺在哪,就饒你不死。」和尚趕緊說:「我告訴你,你可得饒了我呀。」江樊說:「我哪能說話不算數。你說出來,我就饒了你。快說!」和尚回答:「在西跨院庭柱上捆著呢。」江樊果然沒要他的命。一直奔西跨院,一看老爺果然在柱子上捆著,三四個小和尚在那看守。看見江樊進去,惡狠狠的拿著刀撲過來,小和尚撒腿就跑。江樊也不追,救老爺要緊。江樊過來,解開繩子,跪倒在地,給老爺道歉。鄧九如用手攙起,說:「這是我的主意,就算死了也不後悔,跟你沒關係。我還怕連累你的性命呢。你怎麼上這來了?那和尚怎麼樣了?」江樊說:「有小義士艾爺,還帶著他一個朋友來解圍。要不是他們兩個人,我早死多時了。」鄧九如問:「莫不是開封府告狀的那個艾虎?」江樊說:「正是。」鄧九如說:「我們兩個人關係還挺好呢。他坐監的時候,我從書房出來散散心,正好遇見他在校尉所我義父那裡,我們兩個人一起吃的飯。他不認識字,還說要跟我學學,怎麼把眼前的字認幾個才好。很誠實的一個人。他是北俠的門徒,智化的乾兒子。」江樊說:「不是,老爺記錯了,是智化的徒弟,北俠的義子,老爺看,他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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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虎和徐良也是問了小和尚,找到西跨院。江樊要跪下給艾虎道謝,早被艾虎一把拉住,對施了一禮;又和徐良見了見江大哥,艾虎說:「這是我徐三叔跟前的,我三哥,名叫徐良。」江樊和徐良彼此見了禮。江樊又要給徐良道謝,也被徐良攔住了。鄧九如過來說:「要不是二位來搭救,我們倆早死多時了。救命之恩,應當請上受我一拜。」艾虎一怔,攙住說:「你不是我韓二叔的義子嗎?姓什麼來著?」鄧九如一笑,說:「艾大哥,你是貴人多忘事,我叫鄧九如。」艾虎說:「是了,你們二位怎麼到這來了?」
江樊就把怎麼上任,怎麼私訪,審鬼,坐堂,丟差使,解開歇後語,到廟中來遇見凶僧的事,詳細說了一遍。艾虎聽了說:「三哥,你看還是文的好,似乎你我別說當不了官,就算當了官也不算啥;看人家這個,一出來就是知縣。」江樊說:「別說那個了,和尚怎麼樣了?」艾虎說:「拿住捆好了。」徐良說:「我把他扛過來看看,是不是那個自然和尚。」鄧太爺問艾虎從哪來,艾虎就把自己的事說了一遍。鄧九如說:「還有件怪事。剛才他們把我捆上,推到這裡拴在庭柱上,這屋裡有很多婦女,陪著那個白臉的和尚喝酒,還猜拳行令呢。就因為那個和尚出去動手去了,這屋裡的許多婦女沒見出門,她們都去哪了?」艾虎說:「何不到屋裡找找她們去。」
和江樊一起,帶著老爺一起到屋裡,也沒有後門,眼睜睜看著酒席還在那擺著,就是不見一個人影,連老爺也納悶。江樊那麼機靈,也看不出破綻。還是艾虎看見那邊有一張床,那個床篩子亂動。艾虎用刀把床篩子往上一挑,見裡面有兩個人,正要把他們提出來,一看是兩個婦人,他就不肯去拉了,叫:「江大哥,你把這兩個提出來。」
江樊就把她們捆上,帶過來說:「這就是太爺,跪下磕頭。」鄧九如一看,兩個人都在二十多歲、三十以內。太爺問:「你們都是幹什麼的?說實話就罷了,不然就把你們定成死罪。」兩個婦人往上磕頭,說:「我們都是好人家的子女,半夜裡凶僧來了,把我們捉到廟內,本來不想從,可奈何他的人多,落了禿賊的圈套。」太爺說:「你們既然是好人,本縣放你們回家。可有一件事,有個朱二禿子,他在廟中沒有?」兩個人連連答應,說:「有,不但有朱二禿子,連吳月娘也在這呢。」太爺問:「現在在哪?」婦人說:「你看那邊有一張條扇,是個富貴圖,那卻是一個小門。開開那個小門,裡頭是個夾壁牆。他們聽見事不好,都鑽到那裡頭去了。我們也要鑽進去,他們說沒地方了,所以我們才藏在床下。裡頭男女混雜,好多人呢。」老爺聽了,隨即叫江樊過去瞧。那一張畫,是一張牡丹花,旁邊有個環子,雖是個門,可開不開。
正要問那個婦人,就見徐良拉著和尚進來,把他往地上一摔,「噗」的一聲。徐良隨即說:「我全問明白了,他們這裡頭有個夾壁牆,連朱二禿子他們那一夥都在這呢。」忽然外面一陣大亂,進來許多人,各持兵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