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上當了
那個周瑞他們還真是不死心,又跑回來準備放火燒人。他們「嗖」地一下跳進籬笆牆,開始搬柴運草。周瑞呢,堵在門口,把那秫秸堆得有四尺多高。可他們哪知道,人家裡面的人早就防備著他們這一手呢。畢竟柴薪一搬動肯定有動靜啊。
幾位小爺本來在裡面裝著打呼嚕呢,聽到外面「嘩啦嘩啦」一響,嚇得一激靈,趕緊彼此把腳亂抬。徐良那動作叫一個快,「噌」地一下就跳下炕去了,直奔屋門口。他把插管一拉,「嘩啦」一聲打開門,一看,好傢夥,秫秸堆了四尺多高。徐良一腳就給踢散了,拿著刀就沖了出去。周瑞哪敢跟他交手啊,撒腿就跑,「嗖」地一下直接躥出后籬笆牆去了。徐良恨得那是咬牙切齒啊,心裡想著一定要把他抓住,才能解心頭之恨呢。徐良在後面緊緊追趕,這事兒咱先放一邊不說。
艾虎、胡小記、喬賓三個人也不示弱,「砰」地把窗戶一踹,跳了出來,拿著刀就砍。這些小賊哪敢跟他們動手啊?再說了,「人無頭不行,鳥無翅不騰」,沒有周瑞帶頭,誰肯那麼不要命啊,所以這些小賊都只想著趕緊跑,可也得跑得掉啊。這幾位那可真是厲害,就像削瓜切菜一樣,不一會兒就把小賊殺得乾乾淨淨。原來啊,遭劫的人難逃命運,在數的人也跑不了。別看殺得乾淨,還是有漏網之魚呢。
艾虎他們幾個一看沒人了,回到屋裡等著三哥,這咱也先不說了。
單說徐良追著周瑞,那叫一個緊趕緊追啊,就想著趕緊把他追上,結果了他的性命,為一方除害。哪知道周瑞跑進西溝口,順著邊山直接出了北溝口。你說徐良為啥追不上他呢?因為周瑞對這路熟得很,跑得確實快;徐良道路又不熟,還疑心特別重,怕山賊把他帶到埋伏里去,一邊留神找著周瑞的腳印,這麼一弄,果然就慢了,沒能追上他。出了北溝口,徐良著急了:「哎呀媽呀,要是有個村莊,他鑽進去,這可就不好找了。」還好沒進村莊,前頭黑糊糊的一片葦塘,眼看著病判官周瑞扎進葦塘里去了。徐良罵道:「好你個傢伙!進葦塘你以為老西就看不見你了?你往西北去了。」周瑞心裡納悶呢:「這麼高的葦子,我又蹲著走,還是晚上,他怎麼看得見我呢?」徐良又嚷:「你在西北去,咱們兩個在西北見。判官你真是個大渾蛋,你不管往東南西北走,我都看得見。你走到哪兒,上頭那葦葉就動到哪兒。咱們兩個人西北見面。」周瑞就聽見「騰騰騰」的腳步聲,徐良繞著葦塘,直奔西北去了。周瑞暗笑:「你說我是渾蛋,你比我更渾蛋。我本來沒留神上頭的葦葉子,你雖然看見了,可你不該說出來。你說出來,就是提醒我了。你在西北等,我可就不往西北去了。還是我命不該絕,他要是看出來不說話,在西北等著,我要是出去,准死無疑。」自己一轉身,用腳尖著地,慢慢分開葦子,一步一步提著氣,慢慢往東南走。各位看官可能會說,桃花開放的時候,哪有這麼高的葦塘呢?這裡可是南邊的地方,桃花開放的時候,那葦子就有一丈多高呢;要是水葦,還更高呢。閑話咱就不多說了。
病判官出了東南,他本來就是驚弓之鳥,出了葦塘,眼睛瞪得像大鈴鐺一樣,就看見前邊黑糊糊的好像蹲著一個人。周瑞又不敢往前走了,他本來就看不太清,心想肯定是自己眼花了。等了半天也沒動靜,說不定是個土堆呢,壯著膽子往前走。走近一看,忽然那個人站起來一躥,說:「判官,你才來呀,老西久候多時了。咱們是死約會,不見不散,過來鬧著玩罷。」這一下,可把周瑞的魂都嚇掉了,這才知道自己上當了。
徐良那可是聰明無比,遇事一看就明白,他要是真往西北追,他哪能說出來呢。他特意說:「往西北去,咱們往西北見。」他明知說出來在西北見,周瑞肯定不會往西北去。他往西北跑,故意跺腳;往東南來,一點聲音都沒有。在這兒一蹲,就等著周瑞。果然不出他所料。看見周瑞,他還不肯起來呢,等周瑞走近了,「噌」地一下躥起來掄刀就砍。周瑞哪敢還手啊,扭頭就跑,又扎進葦塘里去了。徐良說:「追!」
眼看著葦梢亂動,徐良雖然跺腳,可並不進去。為啥呢?他在暗處,自己在明處,進去總怕吃虧;又怕裡頭有水,徐良不會水啊。眼睛緊緊盯著,到底看著那葦葉往哪兒晃悠。看了半天,那葦葉一點都不動。自己心裡納悶,一琢磨明白了,肯定是周瑞藏在葦塘裡面,不敢往東南西北走,怕葦葉一動,外邊看見了。徐良說:「周瑞在裡面等著,我在外面看著,咱們倆看誰耗得過誰?」周瑞果然在裡面不敢走了,就蹲在裡面,自己心裡也納悶,說:「怎麼他眼睛那麼好,我在裡頭蹲著,他都能看見。先跟他耗一會兒再說。那人詭計多端,別聽他那一套。」忽然間,就聽見外邊說:「光這麼耗著沒意思,扔石頭子兒啦。」「吧吧」,石頭子兒打進葦塘,沖著周瑞來了。周瑞一低頭躲過去,又看見一塊一塊的石頭子兒直往裡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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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徐良也不知道他蹲在哪兒,打了半天,也不知道打中沒打中。「誰有心思在這兒逗他玩啊,我還是找眾兄弟要緊。」
臨走還說了一句話:「我就跟你耗著。」其實自己輕輕走了,按原路回去。
就看見前邊有一個人影亂晃,徐良稍微停了一下,前邊就有人喊徐三哥。山西雁這才知道是艾虎,回答:「老兄弟,啥事?」艾虎說:「呵,三哥你上哪兒去了?我們等急了你了。那幾個賊,我們全打發他上他姥姥家去了,你這一個,可抓住了沒有?」徐良就把追周瑞進葦塘,往西北追在東北等,使了什麼詐語,拿石頭子兒投,一五一十說了一遍。艾虎說:「可惜!要有我就追進去了。」
二人回到籬笆牆裡頭,會著胡小記、喬賓,把那些個死屍,連毛二都堆在屋裡,把自己的包袱都拿上。喬賓說,把那個驢拉上,讓它馱著行李。
徐良不讓,說:「你知道他那驢是從哪兒搶來的?要是有驢主瞧見,那還了得!咱們把它解開,讓它逃命去罷。」就用那小賊搬來的柴,用火點著。小賊本來想燒人家沒燒成,人家倒把自己死後的屍首燒了,也是他們惡貫滿盈。不一會兒,烈焰飛騰,火光衝天。幾位一看,天色微明,正好走路,也就不經過桃花溝走了,繞了點路,走了一整天。打尖吃飯,就不詳細說了。
到了晚上,走到一個鎮店住店,艾虎急著去武昌府,恨不得連夜走。徐良就想在這個鎮店住下。艾虎總說:「天早,再走幾里。」也沒打聽打聽哪裡有店,就一直往正南走。走到天昏黑了,又沒月亮,幾位覺得肚子餓了,喬賓就說:「都是老兄弟你的主意,剛才要是住店多好。你看這趕不上鎮店,黑燈瞎火的,怎麼個走法?」艾虎說:「你別抱怨我呀!我還想喝酒呢。」好不容易遇見一個人,打聽哪裡有店。
那人說:「離這兒不遠有一個小山坡,上頭孤零零有一顆大梓樹,參天拔地,過去有一個小鎮店,就叫孤樹店。東西大街盡東頭有一個大小店,窮富都能住。闊人單有房屋;窮人做小買賣、推車、挑擔的,在外頭對著廚房,有一溜南房,大炕上住人,就是起火小店。」幾位打聽明白,直奔孤樹店而來。
到了那個小山坡,果然看見那顆大樹。過了山坡,穿過孤樹店,到了東頭路北,有一個大店,字型大小是「興隆老店」。門口兩條板凳。店中人大概也都住滿了。
夥計問:「幾位投宿嗎?」徐良回答:「正是。可有上房?」夥計說:「沒有上房了,有三間東房。」徐良說:「可以。」夥計帶路。拐過影壁,夥計說:「掌柜的是山西人吧?貴姓?」徐良說:「老西姓徐。」說到這兒,就見上房的帘子一掀,有個人往外一探頭,瞅了一眼,又縮回去了。幾位也沒太留神,就奔東房去了。
進了屋子,點燈烹茶,打洗臉水。徐良看了看這個屋子,就覺得有點奇怪,跟艾虎、胡小記、喬賓說:「這屋子可透著有點奇怪,別是賊店吧?」艾虎說:「被三哥一說,全成賊了。」徐良說:「咱們剛才進來,上房有一個人往外一瞅,看著可有點奇怪。我光顧著跟夥計說話,沒瞧見什麼模樣。這個地方可空曠,留點心才好。」忽然一瞅,有一宗差事。